方宗奇道:“听说江公子马都不会骑,如何上阵杀敌?”
江自横一噎,又不动声色道:“两军之前,有勇更要有谋,孙膑不能跨马,不也能让庞涓死于树下?”
卫容与没心思听两人打嘴仗,嗟叹道:“兵弱无将,这让我怎么和他比?”
江自横劝慰道:“陛下如果实在难以放心,可以先密令各地都指挥使,让他们整顿人手,招兵买马,随时准备勤王。”
方宗奇道:“陛下,在赵王竖起反旗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啊!御玺还未找到,杜太后毒害先帝一事也是沸沸扬扬,万一有心人趁机做文章,诋毁陛下来位不正,说陛下是怕皇位不稳,才从兄弟背后插刀。”
卫容与默默低下头,这两件事亦是他的心病。
因为找不到御玺,无论是圣旨还是国书,现在都只加盖了国玺,已经有不少大臣议论,说先皇归天之前可能是将御玺给了其他皇子。
御玺象征一国之君,不给卫容与却给了别人,其中深意令人玩味。
再说杜想容毒害先帝一事,虽然天极道士的供状已经天下皆知,但杜想容仗着太后身份,一直死死咬定这是有人陷害。
卫容与一是怕背上不孝的名声,二是怕处置了杜想容,让人难免联想自己的皇位也是来之不正,所以杜想容才在深宫稳坐,甚至还掌握着治理六宫大权。
这两件事就像两根刺,深深的扎在卫容与的心里,让他在这个宝座上坐立难安。
江自横见机进谏道:“陛下,赵王已经占了这两个先机,而且现在还坐拥东齐半壁江山,和我大卫两省,可谓是天时地利皆备。若等他平了东齐,调转头来再针对咱们,那时候朝廷被迫应战,半点胜算也无!”
卫容与捏紧拳头,面色严峻,想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给各地都指挥使去信,让大家随时准备勤王!”
江自横一喜,抱拳朗声道:“陛下英明!”
蓦地,桌上烛芯应声而断。
江自横和方宗奇告退后,正心殿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卫容与不动,婢女侍卫也不敢动。主仆或站或立,通通静默成了殿内的一件摆设。
不知过了多久,正心殿的门再次被推开。杜想容满头珠宝,披着摇曳的纱衣,带着孟氏款款进殿。
“容儿,你答应过我今日要去皇后宫里,现在已经子时了,怎么还在这里?”杜想容想要缓和和儿子之间的关系,此时语气分外柔和。
卫容与没有抬头,不悦道:“母后,我说过你若想在后宫过得太平,以后前廷都不能来。”
杜想容慈爱道:“这是为娘的担心自个的儿子,谁能说闲话?再说夜深人静,不会有人知道。”
“我在乎!”卫容与厉声道。
杜想容不以为意,“民间都说儿大不由娘,最近我也想通了,就由着你去吧,只要…和皇后生出皇嗣。”
卫容与抿嘴道:“母后,我答应偶尔去皇后那里歇息,只是为了给她几分面子,至于皇嗣一事,儿臣现在不急。”
杜想容看怪物似的打量了几眼卫容与,讥笑道:“堂堂一国之君,马上就弱冠之年,不但膝下无儿无女,竟然都不曾亲近过女人,可真是少见的痴情种!”
卫容与神色一暗,淡淡道:“母后请回。”
杜想容又道:“不想要女人?母后准了,你要男人也行!只要不是陶九思,任谁都行!”
提到陶九思,卫容与目光亮了一瞬,“可我除了他,谁都不想要,母后还是请回!”
“可怜啊!可怜!我儿真是可怜!”杜想容忽然大笑起来,“你为他守身如玉,可他早和卫负雪…”
“住嘴!”卫容与平淡的神色终于染上怒容,“我和他的事情,母后还是不要妄加评论。”
杜想容道:“你这一片痴心,人家毫不在意,否则怎么宁可去穷乡僻壤,也不留在京洛富贵乡?”
卫容与眼皮一跳,被这话激得血色全无,眸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又瞬间熄灭。
“我偏要说,你一个皇帝要什么没有,非要日日夜夜在这折磨自己?”杜想容不屑道。
“母后”卫容与心中吃痛,怒中悲情更甚,“求求你,别说了!”
说到底卫容与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人,
杜想容挑眉看他,恨恨道:“我杜想容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
言罢,怒气冲冲的转身出门,将正心殿的大门猛地一关,哐当一声,惊飞不少倦鸟。
第96章 誓言
常德轩一死,赵王大军趁乱占据了灵州全境,加上卫无晴从前拿下的言州、归州、思州,还有季鸢飞叶回雪一路攻克的西北和中部四省,东齐一半百姓都做了赵王子民。
在陶九思的要求下,赵王大军稳扎稳打,每到一处都减免赋税、恢复生产,还惩处贪官污吏,维持当地官府正常运作。
故而已经划为赵王地盘的五省,大家不觉悲痛,反而其乐融融,觉得这日子过得只比从前好,不比从前差。
齐闲度在此局势之下,如何能不忧心如焚?所以这次的御驾亲征,声势便格外浩大,一是为了重拾威信,二也是顺便给东齐军民打气。
不过,彼时的齐闲度还不知道,这将是他人生最后的风光。
灵州再往东便是贺里,隶属于东齐贺州地界,贺州再一过,东齐京城便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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