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陶九思活了两世,也不免被卫负雪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震惊了,且不论他叫卫无月老头子,竟然还说杜贵妃应该直接毒死他!
等等,杜贵妃?
陶九思疑惑道:“周适乃是三皇子的人,和杜贵妃有什么关系?”
卫负雪道:“这事一出,三皇子大概率会丢车保帅,到时候他少了周适这条臂膀,先生觉得后宫里是谁笑的比较开心?”
陶九思这才明白过来,三皇子又不是太子,就算毒死卫无月,也不一定能轮到他成九五之尊,这样得不偿失的事,他何苦去干。所以这只是一个局,背后布局之人,不是想让谁死,而是想让卫怀礼元气大伤。
陶九思若有所思道:“周适是替死鬼,三皇子也并非主谋,在这背后站着的是杜贵妃。”
卫负雪笑着点点头,此时此刻,他倒像是陶九思的先生。
陶九思想了一阵,犹不放心道:“这毕竟是有人要害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牵连到殿下。”
卫负雪知道陶九思是担心自己,心里敲锣打鼓一番,脸上还是深敛如常,不甚在意道:“我如果下毒,怕是老头子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陶九思皱了眉,方才惊于真相,没同卫负雪计较“老头子”这称呼,现在既然又提,他正色道:“陛下是君是父,怎可如此无礼?”
卫负雪嗤笑一声,道:“整日求仙问药,不问苍生问鬼神,哪有为君的样子。”
卫负雪这句话倒是实情,卫无月最近疯魔一般,越发的沉迷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丹药练了一锅又一锅,道士换了一批又一批,直把皇宫当道场。
陶九思感慨道:“陛下正是偏好此道,非要炼什么丹药,才给了杜贵妃可趁之机。民间传闻,陛下甚至取人血入药,当真是走火入魔。”
卫负雪听到人血一词,眉心一跳,脸色又苍白起来,原本放在桌上的手,也紧紧攥在了一起。
陶九思见他这副模样,居然和那日被内侍带走的时候颇为相似,联想到刚才自己所言,不由内心一沉,好半天,才艰涩开口:“殿下,莫非你…”
卫负雪抬起头,仰天大笑一阵,貌似癫狂道:“先生猜的没错,老头子是用我的血炼丹药。只要他们献上的方子里要人血,老头子都是抓我去取,已经好几年了。”
陶九思楞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负雪的拳越捏越紧,直到开始渗血,他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换上冷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一开始也不是用我的血,后来不知是谁,又看了哪本书,告诉老头子若能取儿女父母的血,丹药之效事半功倍。”
“老头子一听,毫不犹豫就派人押着我去了丹炉前,现场取血炼药,你说好笑不好笑?”卫负雪语气冷淡,双眼却涌上了一层层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疏离而扭曲。
陶九思由惊转怒,用上了两世的修养和克制,才没出口骂人。他忽然觉得,上辈子卫负雪杀人无数,残暴无道,可这似乎并不是他本性。大概被最亲的人伤害,在被称之为家的地狱里苦苦煎熬,才让卫负雪练就了钢筋铁骨,养成了喜怒无常。
陶九思:“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卫负雪:“父子?君臣而已。”
陶九思肃然道:“‘君使臣以礼,君事臣以忠’。”
短短几个字,卫负雪就明白了陶九思想说什么。卫无月作为一个父亲,不念父子之情,竟然取儿子的血,炼自己长生不老的药;作为一个君主,又不念及德行,因一己私利,而伤害臣子。
此乃,不父不君。
卫负雪猛地看向陶九思,眼中私有千言万语待诉,陶九思也看着卫负雪,一双眼眸深远悠长。很多话,不必点透,师徒二人自有灵犀。
半响,陶九思想到什么,问道:“这次的药丸里可有你的血?”
卫负雪一笑:“长天道士说放血太补了,过犹不及,于是在这次的药丸里,他去掉了我的血。”
陶九思一怔,缓缓道:“长生道士是你的人。”
卫负雪挑眉笑道:“先生猜的对,谁让杜贵妃蠢笨,挑来挑去,还是挑了个我准备给她的人。”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陶九思自然知道卫负雪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卫负雪的手段。
平时能忍则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人以为他人畜无害,不堪一击。实际上暗地里憋得都是大招狠招,大殿下如此工于心计,难怪上辈子自己会输的那么惨。
卫负雪摊开手,一会功夫,细微的伤口都已结了痂,只留下血迹斑斑的掌心。
陶九思这才发现方才卫负雪竟然是如此用力,竟然捏破了手,还流了这么多血,于是连忙取湿毛巾来擦拭。
卫负雪打量着陶九思,慢条斯理道:“先生对我好,关心我,我很开心。”
陶九思下意识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卫负雪:“...”他那刚从冰山中绽放出的一点春意,立马被浇了个透彻。
陶九思告别卫负雪后,在吏部呆坐许久,今天他从卫负雪那里知道的事情太过震撼,需要时间消化。
上辈子他因为和卫容与的师生之情,外加微薄的亲戚关系,一直对卫无月也是又敬又忠,尽管后来卫无月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陶九思没少上折子批评,但他也是痛心疾首,尽忠直言,从来没想过让谁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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