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林北回话,他叫许淀,事发当日刚办理入住,酒店的人说他醉醺醺的,走路不太稳,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来退房。
跑车的主人陈庞乐是王城物业的,二代圈子在城郊办了一场party,彻夜狂欢,直到天明时才散场。大部分人在别墅倒地就睡,他们二人觉得自己没喝多,就开车走了。
这就奇怪了,城郊也有一家不错的酒店,就在聚会点隔壁,何必舍近求远?而且当天办理入住,就谈不上行李在这家酒店,所以坚持要选这家。
商言戈:查查许淀最近在和谁来往。
谢忱泊并没有告诉他周年庆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谢玉帛受了伤,谢忱泊郑重其事找他道谢,这两点就足以证明,那天的事情不小。
大家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了,商言戈能准确辨别一个人说话的语气。谢忱泊最开始找他道谢时,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关于周年庆的感受,说自己招待不周。
商言戈当时就断定谢忱泊在试探他什么,现在想来,谢忱泊是在排除嫌疑,这说明,周年庆上有人做了对谢玉帛不利的事,而且这个人还没有被找到。
林北,去弄一份谢家周年庆的名单,逐一排查和许淀有没有直接或间接交往。
周年庆和车祸前后脚挨着,如果两件事有关联,那幕后之人的确凶狠歹毒,非要在短时间内置人于死地。
好的。电话那头的林北挠了挠脑袋,觉得万分奇怪,他们商总未免对谢小公子也太操心了,跟他家长似的,又是把尿又是查案。
谢玉帛班上转来了一位大明星。
薛思博童星出道,深得观众喜爱,才十八岁就已经红遍半边天。
他最近来龙乾影视城拍戏,因为即将高考,他办了旁听手续,空闲的时候过来三中听课。
薛思博长得帅,引起了一阵轰动,整整一个早上都有人过来趴着窗户参观,这个情况直到下午才缓解。
他和谢玉帛一样,也是单独一桌,列在最后。二班里淡淡的香水味环绕,挺好闻的。
明星就是明星,还喷香水,比咱们历史老师都强。
这香水品牌有钱。
薛思博似乎有点自来熟,一开始还想和谢玉帛同桌,被谢玉帛拒绝了。
谢玉帛坐在自己的座位,老师不会管他有没有听课,他就做自己的事。能听懂的课程就听,数学英语听不懂,他就拿出百科全书,抓紧补课。
一个盲人一页又一页地翻书,就很装模作样。
这节课又是历史,周蔷被谢玉帛和刘飞偷梁换柱的举动噎住,好学生在她心里翻了车,周老师怀疑人生,连刘飞都懒得骂了。
偏偏这位好学生此刻一脸认真地在看书,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全班最好学的孩子,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盲人长得越好看的学生,越会骗人。
坐在谢玉帛前座的两个女生,被谢玉帛的翻书的动静感染,忍不住从桌底下掏出杂志和漫画。
她们两发现了,周老师很少往这边看,开点小差不碍事。
谢玉帛一心两用,耳朵听课,眼睛看书。一本三公分厚的百科全书,他用了两天全部看完。
合上最后一页,谢玉帛抬起眼,发现前面的女生在看课外书。
看清封面,大国师眼睛微微瞪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还有把裸、男印在封面上的?
难不成这是一本春宫图?
杂志男模高清大图视觉冲击力极强,大国师羡慕了一下人家的腹肌。
他还没数清楚有几块,杂志就被收起来,换上了另一本粉红封面的。
对万事充满好奇地高中生大国师也想看点课外书,于是他目不转睛。
前排左边的女生警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再纸条上写:后桌的角度会看见。
同桌女生安慰她:想啥呢,他看不见。
两人愉快地翻开漫画书。
非礼勿视。大国师想,内容不太健康。
但是他忘了把天眼关闭,被迫看了二十分钟,很是无辜。
谢玉帛看不懂上面蚯蚓似的文字,但他能看懂主角是个皇帝。
下课铃一响,周围人开始走动,女生机敏地把书压在历史课本下,开始讨论起情节。
谢玉帛了解到这本书叫做《暴君的宠爱》。
两位女同学从颜值、权势、苏感,全面赞扬了一番主角暴君。
大国师撇撇嘴,用自己新学的多联强调表达方式,阐明内心的感想
就这?就这?就这?
这就叫宠爱王后了?
这暴君不太行。
玉帛,你要上体育课吗?刘飞跑过来激动地问他。
谢玉帛没上过体育课,但是他今天看了杂志男模的腹肌,有点羡慕,他说:可以。
刘飞:那我背你去操场。
谢玉帛看了眼他比自己还瘦弱的身板,谢谢,不用。
体育老师点完名字,允许自由活动,一群胆大的男生提议去植物园探险。
植物园很茂盛,地上都是积叶,全围起来无人管理,偶尔有调皮的男生躲进去抽烟。
不知道从哪代学长留下来的校园传说,说植物园里有一口枯井,有三个说法让这口井十分神秘,一说是当年地道战的入口,二说是有女生在这里投过井,三说是植物园原来是坟场。
无论哪个传说,都十分普遍,几乎每个校园都有复制品。当刘飞兴致勃勃地问他时,谢玉帛一脸无语,既然围起来,就不要进去了。
刘飞:最近门锁坏了,可以推进去,好多个班级都看了,就我们班最后一个上体育课。
见谢玉帛无动于衷,刘飞扔下句下课了我来找你,就汇入的大队伍中。
薛思博不知道从哪里过来,自来熟道:你不好奇吗?
谢玉帛默默转过头,这人身上有一股腐朽的臭味,基于礼貌,他没有说出来,不想去。
薛思博没觉得自己臭,我倒是想,但是探险什么的,不符合经纪人给我的定位,被传到网上就麻烦了。
说话间,植物园突然传来一阵惊叫,谢玉帛脑门一跳,不知道刘飞他们遇见了什么。
薛思博飞快起身:我去看看。
谢玉帛想了想,也跟过去了。
刚到植物园门口,谢玉帛就看见里面昏昏暗暗,晚风呜咽,跟乱葬岗似的,花岗岩随意散落,每一块上面都有刻字,模糊不清满布青苔。
到处是墓碑,原先没有的。
植物园的门被锁上了,谢玉帛见薛思博被吓着不动,便装作盲人摸索着把门栓从外面拉开,门刚开一缝,薛思博从后面挤进来,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一挤,把谢玉帛也带进植物园去了,顺手带上了门。天昏暗下来,门上闪过一道禁制的微光。
上钩了。
有人勾起嘴角。
第9章
按照公历,此时已近十二月份,天色黑得早,植物园里幽深昏暗,没人注意到园里又多了两个人,他们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等不及,从围墙上往外翻。
当一个人开始恐慌时,群体也容易受感染。
薛思博好心地拉着谢玉帛躲避那些冲撞的男生,一步一步退到井边。
井口直径一米,足以跌进去一个成年胖子。
薛思博一边走一边掏东西,很快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瓶子。瓶子上画着奇特的符文,黑色旋涡状,邪气到看一眼就能把灵魂卷进去。
杀人是大罪,对方还是豪门小公子,如果不能处理好,等待薛思博的是坐牢和封杀。
但植物园里这么嘈杂,他干完就和那群男生一起翻出去,还可以保证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被谢家迁怒也没有关系,有人答应要保他星途坦荡。
这些心理建设只是一闪而过,当他听见植物园里风声达到最盛时,薛思博打开瓶塞。
谢玉帛平静地看着薛思博做这一切,看着他掏瓶子,看着他抬起手。
他敏捷地往后退一步,躲开了薛思博的手。
正欲把人推进井里的薛思博:
他不敢置信地又抓了一把,谢玉帛仿佛没瞎似的躲过去。薛思博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惶恐,他瞪大眼睛,见到厉鬼似的颤抖。
你、你你能看见!
事情到这个地步,薛思博已经没有退路,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步上前揪住谢玉帛,准备来硬的,突然心口一热,他一低头,看见有张符纸贴在那儿。
那张纸轻飘飘的,附加于上的力道却拔山倒海般,薛思博眼睁睁看着谢玉帛一根手指头就把他撂倒。
谢玉帛踩住他的肩膀,像踩住一把稻草,居高临下道:你想干什么?
薛思博在他脚底下扭动,带起了地上枯叶层腐烂的气息。
谢玉帛觉得自己踩在了一块腐肉上,嫌弃地移开脚,拿出一张符垫在脚底,重新踩上去。
我怎么动不了!你是谁,救命!刘飞周越薛思博喊着他在二班认识的每一个男生,可惜他自己在门上下了禁制,没有人听得见他和谢玉帛的对话。
谢玉帛见他不答,拽过了他手里的瓶子细看,评价道:好丑。
他转手扔进井里,砰地一声,瓷器炸裂,声音却很死沉。
谢玉帛看向薛思博,眯起眼睛:哦,我知道了,刁民偷了本国师的东西,准备还给我了。
他遗憾地看向薛思博:啧啧,在古代,偷本国师的东西,你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薛思博被他神奇逻辑噎住,竟然顺着他的话道:我又没杀人放火!诛你妈的九族!
放肆!大国师板着脸,暴君就是这么告诉本国师的。
谢玉帛指尖一搓,手里的那张符立刻蹿出蓝色的火焰,俯下身逼近薛思博:老实交代,不然就塞你嘴巴里。单凭你姓薛,我就知道你干了什么,现在我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那蓝色的火焰,竟然比普通火苗更炽热,仿佛靠近就会卷燃人的魂魄。
薛思博怕了,他不知道人畜无害的谢玉帛为什么突然凶了起来,在火焰舔舐他嘴唇之前,薛思博嚎道:我说!我说!我借了你的命格!
谢玉帛都点出来他姓薛了,不承认也不行。
借?不是偷吗?
是是是,是偷!薛思博语无伦次,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原来,薛思博是谢玉帛的远方表亲,是薛菁那边的亲戚。
说是亲戚,其实也八竿子打不着,薛思博的父母过于极品,得罪老家一干亲戚,早早就背井离乡,互不相认。
薛思博的妈妈柳美萍十分迷信,经常求神问佛,结实一帮心术不正之人。
薛思博出生时又黑又小,夭折率极高,柳美萍请人给儿子算命,算命的一看薛思博,就说他活不了多久,如果要改命,必须找同宗同龄男孩借,此人必须有大富大贵受人敬仰的天命贵格。
柳美萍虽然撺掇丈夫与老家断绝来往,但她还时不时关注着那边的情况,阴暗地希望他们都过得不好。
薛菁就是被她关注的人之一,这个女人居然嫁了一个做生意的男人,连生两个儿子,上上个月还生了第三个,也是儿子。千辛万苦才生下薛思博的柳美萍妒红了眼,神婆一说,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谢玉帛身上。
首先,谢玉帛和薛思博同龄,其次,谢建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他的儿子也是一样。
薛菁读过书的,不好入手,就从她迷信的婆婆入手。
小儿子三个月大,不哭不笑,连眼睛都不怎么睁,除了喂奶有反应,其余时候安静的吓人。在婆婆的灌输下,薛菁渐渐动摇,但她自己喝劳什子符灰可以,从来不肯在儿子身上实验。
柳美萍急了,婴儿刚出生极度依赖母亲,身魂休戚相关,薛菁喝下这个符水,意味着她同意出借,现在就差给那小子也喂一口了。
趁薛菁睡着,神婆联合谢玉帛奶奶,给小孙子灌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当晚,母子二人就住进了医院。
那之后,谢玉帛一直傻到了十八岁。薛思博一帆风顺,人见人爱,进入娱乐圈后,演什么火什么,年纪轻轻国民儿子。
再过两个月,薛思博也十八了。
借的就要还,薛思博最近不怎么顺畅,公司新推了一个少年组合,复制他的路线,广告合约到期,突然就没人找他续约。
薛思博一开始不知道这些,偶然间和他妈抱怨,才知道始末。他终于自己为什么顺风顺水,明明不是最出挑的长相和演技,导演偏偏爱用他,观众缘那么好。
不止万众瞩目的闪耀令人迷醉,他妈还告诉他,他是借了命格之后身体才好起来的,如果真的要还,他可能会死。
薛思博立刻又找了那位神婆,想故技重施,但是谢玉帛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婴儿了。
直面这个强大到可怕的原主,薛思博明确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体内散出。
不,不仅是命格,命格从几天前就跑了,薛思博瞳孔放大,是他的生命在流逝!他本是夭折之人!
谢玉帛诈的薛思博,他向来算不出与自己有关的,而这种情况又出现在了薛思博身上。他只感觉到薛思博身上有他熟悉的东西,便从姓氏入手,吓唬他。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再借我一年!我有很多粉丝,我还没有和她们告别
谢玉帛问他:那个神婆现在在哪?
薛思博:在我老家,叫金妹,都是她教我的。
丑瓶子也是她给的?
对。
只有她么?没有其他人跟你说过什么?比如许你一些好处?
周年庆的事,不像是薛思博,他没那个能力,看他今天亲自拿着丑瓶子动手就知道了。
薛思博目光闪了闪:没有。
谢玉帛沉思了下,人的魂魄是一体的,虽然细分有什么七魂六魄,但正常情况下,魂魄和命格绑定,不可分割,同属于一具躯体,一损俱损,怎么也不可能喝两口黑水就慷慨借给别人了。
除非这人情况特殊,魂魄本身就处于弥散状态。
薛思博描述的神婆,就很像普普通通跳大神骗钱的中年妇女,谢玉帛不觉得她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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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穿成豪门贵公子——小文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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