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顾情微微一顿,我也想偶尔被人呵护一下,这一点错了?
詹星若深吸一口气,或许从第一次在天关与顾情见面到现在,他都不敢看顾情的眼睛,那双眼睛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原则,失去决心,倒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詹星若也开始怕死了。
小的时候他父亲教他,冲锋陷阵的将领,最好用那些没有家室的。詹星若不解,父亲就告诉他,没有牵挂的人往往更勇敢,人一旦有所顾忌,就会畏手畏脚。上阵杀敌,莽夫比聪明人更合适。
詹星若这一次差点失去顾情,他没勇气再经历第二次了。他不想把顾情卷进来,这王朝的战争,不该再牵连到顾情了,国家负了乘风侯,不能再负顾情了。可谁知老天爷就是这般不公平。
你没错。詹星若认输了,他张开手紧紧地抱住顾情。
既然明日文书一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阴阳相隔,那便在能拥抱的时候多拥抱,能互相感受体温的时候多感受。詹星若排兵布阵,理文变法,一向果断干脆,因为他知道天下不允许他进进退退,不允许他犯错误。
而偏偏在顾情这里,他犹豫不决,他向前探出头,又猛地缩回去。只是顾情却始终站在那里,朝他敞开怀抱。
顾情也抱住詹星若,他抬起头,紧贴着詹星若,军师别想从我这里逃走了。我这个人,必要的时候也会对你很强硬的。
詹星若抬起头,脸颊微红,顾情一点一点靠过去,用嘴唇轻轻捧着詹星若,一下一下轻轻擦过,詹星若正过脸,嘴唇刚一微微张开,顾情就侧过头,舌头掠过詹星若的唇齿。他闭上眼睛,温柔又缠绵地亲吻着,詹星若从没这般接吻过,身上的力气像被抽走一般,双眼慢慢变得迷离,他索性也闭上眼睛,双手离开床,覆上顾情的脸。
明日太阳一出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到时候风云聚变,如果自己不能逃过这一劫,那顾情藏着的那个小荷包的主人,能不能代替自己好好照顾顾情。
詹星若在心里暗暗地问着,假如自己死了,顾情可以和一个爱他的女人在一起,那时候天下太平,天空澄澈,顾情有挥不尽的财富,有爱他的夫人和孩子。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他的梦想尽可以实现。
而他不一样,他也是个男人,他也要肩负责任,顶天立地,倘若这一注没有下对,那便只能祝福顾情了。
大丈夫,天下未平,何以畅想花前月下。
顾情。詹星若睁开眼睛,快点好起来。他轻声道。
夏天的风徐徐地吹着,撩拨杨柳,又缠绵水面。
乔三娘想去人多的地方买壶酒喝,转来转去便到了落华寺。
乔三娘抬头看了看,绞尽脑汁才想起,徐景和从前和他说过,中原人多信佛,也告诉她佛家净地,不可饮酒,不可大声说话。
她四下望了望,大人小孩,嬉笑说话的声音让落华寺显得满是人间烟火味,不见得如徐景和说得那般清冷。
从前与徐景和一起生活的时候,徐景和一穷二白,想要娶她,却又没钱准备,愁得好几晚没睡,乔三娘不在乎那些,她反正不懂汉人的礼仪,有没有都无所谓。
但徐景和不是,徐景和的父母都死了,自己一个人到处给人穷人看病还不收钱,光有个神医的称号但也不当饭吃。认识乔三娘以后,他不在乎乔三娘是哪里人,就算是胡人,现在跟了他,他就要给乔三娘名分,照顾好她。
我不在乎名分。乔三娘说。
我们这的女人都在乎这个。徐景和道。
你有病吧,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管这个。乔三娘一如既往的暴躁。
徐景和便认认真真地和她解释,不,我是想,她们都有的东西,你也不能少。他牵起乔三娘的手,我不会让你过得比别人差的。我上次给关员外的女儿看病,他老人家送了块地给我,我本不想要,但是我想,万一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总是要吃饭的。
行了行了。乔三娘别过头,脸颊一抹红晕,你想得美谁给你生孩子。
徐景和笑了笑,把乔三娘拉过来抱在怀里。
后来乔三娘还是被徐景和拉着,去附近的一个寺庙,对着佛祖拜堂成亲了。那破寺庙四处漏风,佛上面都是灰,她和徐景和忙活了一个上午才擦干净。远没有落华寺这般繁华。
乔三娘还笑徐景和,既然说佛无欲无求,这红尘儿女之事,又怎么能找佛呢。
徐景和笑笑,道,让佛看看你。我一生积德行善,希望佛把我的功德,分一半给你,就算你不信佛,佛也会保佑你。徐景和道。
乔三娘的心里一颤。
第85章 约定之期,意外之遇(上)
我不用佛保佑,我自己什么都能做。乔三娘道,徐景和只是笑了笑,忙和佛道起歉来。
乔三娘看着徐景和傻笑的样子,本该气不打一处来,结果那一刻她却完全没有生气,反而突然静下来思考,如果自己真的定居在中原,或许可以生个一男半女,不用打仗,远离鲜血,一家人耕地织布,其乐融融。
一阵风萧萧。
乔三娘抬起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落华寺,佛祖面前排了长长的队,有的只身一人,有的一家老小,烧香磕头,无不虔诚,忽而钟声悠悠,忽而佛歌阵阵。
乔三娘冷笑一声,这芸芸众生都跪倒在佛脚下,佛到底能看见谁呢?当初那破庙里,只有她与徐景和两人,也未见佛记得。
与徐景和拜堂成亲不久,灾祸就找上了她,或者说,那个带着灾祸的人,找上了她。
夜晚,乔三娘按约定等在树林里,她提着灯,悠悠的灯火在寂静的林子中兀自亮着。
一只大手搭上乔三娘的肩膀。
那神医竟放你出来了?男人的声音传来,他所说的语言好像方术士的密咒,飞鸟拍了拍翅膀,从树枝上飞走。
这语言乔三娘再熟悉不过。
出不出来,是我的自由。乔三娘道,用徐景和从未听过的语言与男人交流着。
自由。男人重复,点了点头,的确。你来中原了,可获得了自由?男人问。
与你无关。乔三娘回过头去,有屁快放。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公主,为什么不回去?男人绕到他面前,披着黑色的羽毛,高大魁梧,好像吞食了黑夜的鬼魅。
乔三娘倒毫不畏惧,抬起头来直视男人。
我厌倦了没完没了地打仗。既然你们以为我死了,那就当我死了又何妨?
不行。男人抓住乔三娘的手,我找了你五年。
放开!乔三娘抽出手,反手给了男人一巴掌,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你与那郎中拜堂成亲,他能给你什么,只能给你无尽的穷困潦倒。男人道。
老娘喜欢。乔三娘道,我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姑娘了,不会再听你摆布了,你那些好听的话,爱对谁说对谁说,骗不了我了。乔三娘用手戳着男人的肩膀。
把我送去战场,差点害死我的人,就是你,章大将军。
男人皱眉,你不理解我吗?我是为了族人,为了讨回属于我们的土地,我向神明发过誓,你也和我一起,对神明发誓了。怎么,你现在又要反悔?
疯子。乔三娘后退,摇了摇头,刚想转身却被男人死死地抓住。
我已在中原带兵多年,再有几年,等我走上高位,自可举旗谋反,到时候我族人从外夹击,那月渚的江山就是我们的了。
就凭你?乔三娘一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他甩开男人转身离开。
还没走两步,便听男人吼道,你是我族的公主,神灵的血脉,你不能和汉人孕育后代,你永远都不能做母亲,不然就要遭受天谴!天谴!
乔三娘站定,她本来对于要不要孩子还没什么确定的想法,被男人这么一说,住在她血液里的反抗精神又苏醒了。
天个屁的谴!我有佛祖保佑我怕你不成!乔三娘回头道,老娘偏生一个!她笑,脚一蹬地,迅速消失在竹林中。
男人一个人留在原地,咬着牙,手攥得指节发白。
乔三娘每每回想至此,都不禁感叹,那是她最后一次听见章继尧说胡语。再次见到章继尧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披战甲,有模有样地在月渚当上了大将军。
乔三娘有意与徐景和要个孩子,但是这计划却被徐景和突然抱回来的飘摇打断了。
乔三娘本不愿意留这么张嘴在家里吃饭,但是徐景和说自己总在外面行医,带一个人回来陪她说说话也好,而且乔三娘毕竟还没照顾过孩子,可以在飘摇身上研究点经验出来。
徐景和好生劝,乔三娘才勉强算是答应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徐景和医得了天下却医不了自己,没过多久就叫阎王给抢去了。
乔三娘在偌大的落华寺里兜兜转转,门外的弥勒笑着,门内的菩萨却严肃着脸。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她昂起头,让河风穿过头发,一侧目的功夫却看见一个淡粉色的裙角。
那裙角飞扬过去,乔三娘猛地转过头,章溪娆的身影闪过乔三娘的眼睛。
五天的时间转眼就过,顾情看了看倒在他怀里睡着的詹星若,又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心里有一些不安。
这几日詹星若除了照顾他,总是伏在案前写个不停,自从飘摇来了,顾情的身体已经有了一定的恢复,生活自理已经不成问题了,但詹星若怕他动太多再把毒引出来,就执意还要照顾他几天。
顾情看詹星若的实在是太憔悴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他到床上来好好躺一会儿,脱了衣服睡吧。顾情建议道,他只是觉得那样睡舒服点,不料却遭了詹星若一个白眼。
醒着的詹星若很有脾气,睡着了就完全不一样了,詹星若实在是累了,倒在顾情旁边,刚开始还抗拒顾情搂着他,翻腾了一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不时地往顾情怀里钻一钻。
顾情想摸摸他的脸,又怕他醒过来,就只能让目光代替手,好好爱抚爱抚詹星若了。顾情有一点着急,与小姑娘约定五天后再见,时间眼看就要到了。顾情想知道,那小荷包上的章到底是不是来自章继尧。
如果是,小姑娘就是章继尧的女儿,假设小姑娘说得都是真的,章继尧当真两袖清风,那他当年摸走的军饷白银,都到哪里去了?是流走了吗?流到蛮夷那里去,可是章继尧又为什么要把辛辛苦苦扣下的白银拱手送人且数年如一日。
顾情有不祥的预感,没有证据他也不敢下定论。
顾情早早就决定,不再把自己的仇恨分摊给詹星若,詹星若已经够累够疲惫了,一整个月渚等着他去力挽狂澜。
等我弄清楚了,再与军师讲。顾情对着熟睡的詹星若道,对不起,我怕有危险,所以不想让军师跟我一起去。顾情轻轻亲吻着詹星若的头发,对不起,我要对你隐瞒一次了。他说着,从詹星若身下抽出胳膊,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出门去了。
门口的侍女看见顾情自己出来一惊,顾情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军师刚睡,我出去透透气,别吵醒他。
侍女也深知詹星若这两人辛苦至极,便点了点头,在自己嘴边也伸出手指头比了比。
顾情转身便超落华寺去了。
詹星若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无争来了他才醒。
整天都没见到你,去哪里了?詹星若问无争,刚睡醒,嗓子哑哑的。无争的一句话却把他说得精神起来了。
去父皇那了。
詹星若坐直, 皇上叫你了?
嗯。无争点了点头。
詹星若的变法文书已经交上去数日,可是从那日到现在,皇上一直都不上朝,被无争找了几次,估摸着是烦了,特地叫侍卫把着,点名不见太子。
这一天詹星若都没见到无争,原来是被皇上叫去了。
皇上可看了我们的变法?詹星若问。
无争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冷笑一声,父皇是叫我去,赏了我一颗仙丹,让道士讲了一天的法给我听。
詹星若刚打起的精神瞬间又泄了下去,这个功夫才发现顾情不见了。
顾情呢?
詹星若掀开被,问道。
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
詹星若将枕头拿来,下面空空如也,那粉红色的小荷包不见了,詹星若顿时便明白了。
怎么了?见詹星若的动作突然停住,无争紧张地问道。詹星若把枕头轻轻地放下,没什么,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正是章继尧想尽办法杀他的时候,他不好好躲着,又去了哪里?
詹星若摇摇头,给我几个便衣侍卫,我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无争道。
你是太子,章继尧的人若是真在那里,未必认得我,但一定认得你。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吧。詹星若道,音落便站起身来整理衣服。
无争叹了口气。
阿离,我今天吃了仙丹,听了道法,让父皇觉得我,孺子可教。他顿了顿,如若明日父皇愿意上朝,变法一动,你我即刻便半条腿踩在炼狱中。到那时候,你想怎么处理顾情?无争问。
或者说,你对顾情,是不是真的,是那种
是。詹星若道,他背对着无争,扣好护腕,动作麻利毫不犹豫。
无争一愣。
好。他还是点点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无争道,虽然他还是难以接受。
詹星若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谢谢你。他道,音落便侧身出门去了。
第86章 约定之期,意外之遇(下)
夜风吹拂着,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落华寺只有信徒在烧香拜佛,少了来玩耍的孩童和莹莹的河灯,顾情微微苦笑,这才像他记忆里的落华寺。
他转了几个门,才找到第一次和章溪娆相见的地方,顾情走过去,每一步下去都像踩在了棉花上,头重脚轻,他没看见章溪娆,本想四处转转去找她,但身体实在不允许,他只能在河岸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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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情策——陈敬荣(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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