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份零食都卖得很便宜，而且非常不卫生，从来不洗手的摊主用手抓过钱又抓食物，再用旧报纸或是不知从哪来的作业本上撕下纸张，随便一包就递给顾客。
    但是就这些，也是这些孩子可望不可及的美味。
    尹扬掏钱给每个孩子买了一份零食，让他们帮忙寻找萧思南，又大概描述了一下她今天的穿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从来没有见过，接着欢呼着一哄而散。
    中年胖摊主看着尹扬，摇头：他们不会帮你去找的。
    如果不试一试，那就一点希望也没有，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就算成功。尹扬笑道。
    顺着陈玉与萧思南失踪的地方又找了几条街，还是没有人见过萧思南。
    最后他打算折返回去，等专业人士的搜索结果，省得把自己也给丢了。
    尹总！！！萧思南的声音在小巷里传出来，她快步跑出来，看样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脸上有些紧张和害怕的神色。
    尹扬忙道：怎么回事，陈玉在到处找你。
    我，我看见几只可爱的小猫，不知不觉跟着走，我还以为陈玉就跟在我身后，可是头一转，他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手机也没电了，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萧思南露出害羞的表情。
    尹扬见过热爱在马路上招猫逗狗的人，也没多想，先打了个电话给陈玉：找到了，我马上带她回来。搜索队的费用记得付给人家。
    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合作伙伴，感谢他的帮助。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此时还留在街上的人，无论是从衣着还是从表情，都让人有一种不那么美好的感觉。
    在街边躺着的酒鬼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在小巷口低声说话
    萧思南大概也是走了一下午累了，走路速度明显很慢，尹扬不便拉着她走，为保安全，只能与她肩并肩。
    尹总，真是太谢谢你了，像这样的路，要是我一个人走的话，打死也不敢的呀。萧思南娇滴滴的说道。
    尹扬随口接话：那你以后走路慢一点，不要把陈玉甩到后面去，他很担心你。
    尹扬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更不幸的是，那两个备用机他一个也没带。
    要是一会儿陆云峰打电话过来，发现他又关机，会不会直接从国内立马杀过来？记得他是有天竺国签证的。
    嗯，我也是不小心，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小路这么错综复杂的地方，完全像一个大迷宫似的。
    路边走过一群醉醺醺的人，他们大声唱歌，还盯着萧思南看，冲着她大喊：嘿，美女！
    萧思南紧张地一把抱住尹扬的胳膊，胸部在他的胳膊上擦过。
    尹扬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开，萧思南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把手放开：对不起，我实在是吓到了。
    别怕，快点走吧。
    天越来越黑，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
    尹扬却已经无法向前了。
    五六个打扮得怪里怪气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铁棍，指着尹扬，要他交出钱包。
    鉴于身边有个萧思南，尹扬不想惹事，连个顿都没打，就把钱包递出去了。
    那几个年轻人翻了翻钱包，对里面的现金数量非常不满意，又要尹扬的手机。
    尹扬告诉他们，手机可以给，等他把卡拆下来。
    劫匪们传来一阵哄笑：看这个长得像个女人的家伙，还敢跟我们提要求。
    嘿，他旁边的娘们儿长得真不错，没有钱，要她也一样！
    尹扬将萧思南护在身后：要钱，我已经给你了，别动她！
    哦哈哈哈，不动她，难道要动你吗？其中一人放声大笑，伸手就要去拉萧思南的胳膊，尹扬猛然抬腿，一脚正正踹中那人的肚子，将他硬生生的踢得倒退三步，摔倒在地。
    随着一声大声的咒骂，那几个人一齐围了上来，用铁棍向尹扬抽过去。
    尹扬一把接住向他的后脑拍下的铁棍，将那人手腕反拧，铁棍脱手，落在尹扬手中。
    这种时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尹扬出手不留情，拼着背上挨了两下，打断了三个人的胳膊。
    在几人缠斗的时候，他们中为首的那人注意到缩在后面的萧思南，他放弃与尹扬纠缠，直接绕到后面去抓萧思南的胳膊，只要有萧思南做人质，还怕这个小子继续嚣张吗？
    他狞笑着去抓萧思南的手，却被萧思南身后巷子里的场面惊呆了，他一步步向后退，放声大叫：不好，快跑！！！
    眼睛一眨的功夫，就跑得无影无踪，他的同伴们正非常认真地跟尹扬打架，却不料领头一声惨叫跑路了。
    本来他们这么多人与尹扬一个人打成个平手，已经是非常丢脸的事，现在连老大都跑了，还打啥！
    尹扬从来不知道，断了胳膊的人，也能跑这么快。
    不管怎么样，跑了就是好事。
    尹扬转身看着倚在墙角，娇娇弱弱的萧思南，过去问她有没有事。
    眼睛无意中向她身后的小巷里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死胡同，里面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人看到什么了，跑得跟见鬼似的。
    尹总，我看到他们刚才打到你身上了，疼不疼？萧思南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楚楚可怜。
    没事，不疼，走吧。
    不疼才有鬼，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像要肿起来了。
    萧思南紧跟着尹扬身旁，继续向前走，只见前方的黑暗处仿佛有一个人影，正大步向他们跑来。
    呀！！！萧思南一下子扑到尹扬怀里，有鬼！
    尹扬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只能举着双手，根本不敢碰她。
    鬼放慢了脚步，慢慢出现在路灯下，露出陈玉惊愕的脸。他因为久久没有等到两人回来，而从酒店跑出来，沿街寻找，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尹扬按着萧思南的肩膀，把她推给陈玉：交给你了。
    萧思南这才看见自己的男朋友站在那里，她害羞地抿着嘴唇：阿玉，你别误会，我我我跟尹总没什么的。
    尹扬觉得头皮发炸 ，喂，你不要说这种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陈玉面沉似水，他看了一眼尹扬，又看了一眼萧思南，只说了一句：回去吧。
    回到房间，还没有来得及洗澡，陆云峰的视频对话申请就过来了，尹扬按下接听：一会儿再打，我还没洗澡。
    还没洗澡？从你说马上就回酒店到现在经过多久了，你还没洗澡？掉到时空隧道里了吗？
    遇到一点事，现在解决了。我先挂了，洗完澡再跟你聊。
    陆云峰不依不饶：开着视频也不影响你洗澡，你洗着，我看着，监督你洗干净没有。
    真是有够无聊的。尹扬将手机立在洗手台上，慢慢看吧。
    尹扬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下来，小心没有把后背转到视频前面，免得被陆云峰看见，被抽到的地方肯定红肿起来了。
    尹扬！！！陆云峰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蚊子咬的！！！
    尹扬急忙凑到镜子前，这才发现，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一抹口红印。
    肯定是刚才萧思南扑过来的时候蹭到的。
    尹扬努力向陆云峰解释，自己刚才只是帮了一个女人，没有出轨。
    再说，我现在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自己摸着良心，如果给个女人，你还有兴趣碰她吗？你不会，我就不会！尹扬正气凛然。
    陆云峰悻悻的哼了一声：我会找陈玉核实的。
    核吧核吧
    第129章
    关林森打开邮箱时，发现一条刚刚收到的邮件, 来自于那个已经被国土安全局抓住的学长。
    邮件正文写着：这是一封定时邮件, 你收到的时候, 说明我已经出事了
    关林森心里猛地一跳，继续往下看。
    学长在发现自己工作的实验室进行的研究，与对外宣布的不一样，近期有大量的血浆从外面送进来，共计有上万份, 他们受命对其中的DNA相关性进行测试，寻找共通性。
    使用人类血样进行测试，是违背医学伦理的。
    然而考试作弊也是违规行为，作弊的人哪年哪个学校都没少。
    何况自己现在是即得利益者, 实验室如果能加快研究进度, 那对身在实验室的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谁没事干砸自己的碗。
    但是事情越来越不正常，不仅是测试, 还要找出DNA中相同部分可供攻击的片段。
    而且从一个不小心说漏嘴的资深同事口中得知, 已经完成以RNA为模板合成DNA的过程，催化出更厉害的家伙。
    在这个行当待久了，各种阴谋论都听过不少, 基因武器也是经常听到的一个都市传说，只不过大家都只把这事当个笑话说说，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附加在邮件之后的是一些资料，资料内容涵盖了病毒、基因、细胞三大领域的内容, 关林森主攻细胞学，对另外两项略有涉猎，粗略一扫后，看出确实有些操作是利用病毒针对细胞的某些特性进行致命打击。
    学长的信中也提到，为了研究工作的方便，他已经变更国籍，入籍时的宣誓词是：
    我完全放弃我对以前所属任何外国亲王、君主、国家或主权之公民资格及忠诚，我将支持及护卫美丽国宪法和法律，对抗国内和国外所有的敌人。我将真诚地效忠美丽国。当法律要求时，我愿为保卫美丽国拿起武器
    简单来说，就是宣誓之后，如果与母国开战，他们要毫不犹豫拿起武器对母国的人开枪。
    从小到大，入队入团，谁还没宣过几次誓，说了也就说了，有口无心，脱籍的时候，我只是想有公民的身份，可以摆脱玻璃天花板，更方便研究工作，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要我应誓。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关林森看完整篇邮件，心情复杂，导师说他可以带着全家一起入籍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能不能做到六亲不认，把自己当成原生土著？
    关林森活了二十五年，人人称羡的青年才俊，面对学术，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再大的难题，也没有让他感到束手无策，而面对这样的事，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如果告诉导师，放弃出去的机会？
    父母那边已经欢天喜地向每一个能接触到的人广播：我们很快就要被儿子接出国定居，住大房子享福啦。
    上门来恭喜的人一拨接一拨，还有明里暗里表示自家有个闺女，肤白貌美又贤惠，可以与关林森结婚，一并带出去，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可以留在家里伺候二老和老公，让男人安心在外打拼事业。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说不出去了，关家会成为整个村子里天大的笑柄，猜都能猜到父母会怎么样。
    导师希望他能出国。
    程立雪希望他留下。
    咨询这两个人的意义也不大，因为他们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输出价值。
    虽说学术界也不是那么的纯洁无邪，争署名权、争第一作者、争谁先谁后，也都有不过相较于赤.裸.裸的商界政界，段位还是差了不少。何况关林森一向也只埋头于研究工作，不像程立雪和导师，至少为了争取科研经费而跟人短兵相接过。
    沉默许久之后，关林森想起了尹扬，这是他认识的人中，脑子最为清醒冷静，又善于多重分析的人之一，也是唯一与自己没有利益和感情纠葛的人。
    局外人才是求教的最佳人选。
    深夜，尹扬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陆云峰还在腻腻歪歪的隔着电脑摄像头看着他。
    看了这么久，你都没事干的吗？
    你是我最大的事，你不在，可不就是没事干吗？陆云峰的sao话张口就来。
    尹扬无语：我要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跟人谈事情。
    凌晨一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
    尹扬痛苦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伸手摸过手机，看见来电人是关林森，有些诧异，该谈完的该交接的不都已经完事了吗，怎么会这么晚给他打电话。
    转念一想，时差两个半小时，国内这个时间还属于修仙党们浪嗨的时段。
    尹扬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了他的声线，不会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出自己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尹总您好，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关林森犹豫着把自己的话说出来。
    我想求教，如果有一个项目，可以让尹氏挣很多很多钱，让您和您的亲朋好友都获得足够高的成就和荣誉，它可能会伤害到一些您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无辜者，但是如果不去做，您可能会被至亲指责，让他们被别人指指点点，那您会去做这个项目吗？
    尹扬听得有些迷糊：你说的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是外星人吗？
    不是
    那要怎么判断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再说，都被我伤害了，难保被害人的亲属中出来几个想报仇的，岂不是很麻烦？赵氏孤儿听说过吗？
    尹扬是一个生意人，对打嘴炮说大道理没有兴趣，对于个体而言，那没意义。
    把最大的风险亮出来，由想获得收益的人自己权衡利弊，这是最好的方法。
    听了尹扬的话之后，关林森又陷入沉默，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一个人，真的可以割舍到自己曾经的一切，完全把自己融进新环境，完全不受过去的影响吗？
    当然有可能，如果过去的环境给这个人带来足够大的刺激，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再与原来的世界有一丁点的关系。不过
    关林森一愣：不过什么？
    不过，新环境是不是真的能完全接受你呢？接受是双向的。尹扬笑笑，地图炮听说过吧？刻板印象听说过吧？
    后面都是尹扬在说，关林森在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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