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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陆云峰盯着手机上的名字，心中非常疑惑, 程立雪为什么会给尹扬打电话。
    麻烦帮我接一下, 谢谢。尹扬轻轻喘息, 没想到这副身体是真的不能碰酒精，就连抬个胳膊都如此吃力。
    陆云峰按下接听键，递到尹扬耳边，同时，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黑焰的队长蔡诚。
    两个电话传递的是同一个信息：卢亚青跑了，郭岩重伤。
    医院的走廊里，蔡诚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 他屏息凝神伸长耳朵, 也听不见里面传来一丁点声音, 偶尔有护士进出取血浆，他也不敢拦着问, 生怕耽误了抢救时间。
    冷静点, 不会有事的。穿着白大褂的程立雪拍拍他的肩膀，你把那些人劝走的时候说话不是很有条理吗，怎么, 轮到自己就不行了？他们还在等待室里，如果连你都崩溃了，他们只怕要把我的医院给砸了。
    那些人是郭岩手下的兄弟，队长重伤昏迷让他们几乎情绪失控。
    蔡诚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覆住脸，如泄愤般地用力揉搓几下，才又慢慢将那口气吐出来，仿佛想要将所有的焦虑与不安都随着一同呼出。
    来都来了，不如让我再多赚一笔，过来，我给你把伤处理了。程立雪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蔡诚望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摇头：一点小伤，没事，我唔
    伤口突然被捏了一把，钢铁硬汉蔡诚也忍不住闷哼一声：你！
    好好享受还能感觉到疼的时候吧，等你伤口化脓、感染坏疽、截肢之后，中枢神经就会再也不会接收到神经冲动了。我会通知陆云峰抓紧时间物色下一个黑焰队长。程立雪一本正经的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蔡诚站在原地：哪有这么严重。
    我刚从坏疽杆菌研究室里出来，已经给你下毒了。
    程立雪转过拐角，悄悄停下脚步，不远处传来硬底靴踩在空旷走廊的回音，他推了推眼镜，被口罩遮住的嘴角向上微扬。
    这么严重？怎么回事？陆云峰一进门，就震惊地看见蔡诚坐在程立雪面前，上半身几乎被捆成木乃伊，程立雪还在往上缠纱布。
    我们和红火同时找到卢亚青藏身的平房，没想到他竟然在屋里藏了大量□□，只要有人碰，就会引爆。是我触动了机关，郭岩他突然就冲出来，挡在我面前说到这里，这个全身肌肉虬结的络腮胡糙汉，红着眼圈，从嗓子里挤出一丝不成调的呜咽。
    他咳了一声，又继续说：本来差点能抓住卢亚青，但是有一辆摩托车接应他，往山里跑，我们的车进不了山道，追丢了。摩托没有牌照，型号已经查到，是附近农村的很常见的国产轻型车，已经派兄弟跟踪摩托车的痕迹，一定可以很快找到他的下落。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陆云峰与尹扬一同离开诊室。
    卢亚青可能已经死了。
    刚踏出门，陆云峰与尹扬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不由一怔，望着彼此的眼睛，又一次同时开口：原来你也想到了。
    连续的默契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正在两人不知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两部手机竟又同时发出震动。
    过于戏剧化的进展，反倒化解了此时的尴尬，两人相视一笑，以对角线的路径，各自走向房间的一角，接听电话。
    那三张卡的信息都查到了。陆云峰将手机递给尹扬。
    屏幕上是贺芸发来的几张图，图上详细列出三张卡的账目活动时间、金额，转账方式都是现金柜台转账，几个转账地址也非常的接近，都是那个交叉的十字路口附近的银行，银行的监控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汇款人的模样卢亚青。
    三张银行卡全部都是以公司名义开立，其中两张没有支出，全是进账，打款方是鼎华公司。
    还有一张有几次入账记录，共计一千万，这张卡登记的名字就是上次土地竞拍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鹏程日用化工。
    尹扬并不意外，原文里有提过，它并不符合拿到土地的条件，完全是靠违法手段骗到的资质，反正已经是反派了，犯一次法跟犯两次法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惊讶？陆云峰问道。
    嗯，意料之中。尹扬随口应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陆云峰的眼中，就如同学霸回答学渣问题时的不以为然，陆云峰一向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从商也是运筹帷幄从未失手，处处鲜花掌声。
    但是在尹扬面前，就有一种被他算到自己的每一步，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的感觉。
    这让陆云峰感到很不舒服，他现在就想把尹扬那层伪装扒干净，从里到外把他看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陆云峰清了清嗓子，暂停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继续说道：想要拿到这么多现金，卢亚青一定得跟什么人接头，我已经让贺芸继续追查，有线索随时汇报。我这里就这么多，你呢？
    火灾现场痕迹检验从仓库的灰烬里捡出了大量不应该出现在薄棉服上的东西。尹扬认真的叙述刚才接到的电话，有五千多根没有底座的拉链，从长度看，是用于女式连衣裙侧腰部位的那种。仓库的账目上连一件连衣裙都没有。还有海关那边查到，前几天有一家服装贸易公司往西非运棉衣，数量加起来有四万件，报关手续齐全。就这么多。
    尹扬说完后，心里觉得很挫败，陆云峰那里一切尽在掌握，自己却只能提供毫无价值的过时信息。他抬头看了一眼陆云峰，意外发现陆霸总脸上好像也有憋着一口气的挫败感？一定是错觉。
    大概他是因为这件事不能马上得到解决，而感到挫败吧。
    毕竟男主角，对自己要求高。
    两人各怀心思，无语对坐。
    直到一条新的消息进入：摩托车翻下山沟后发生爆炸，在摩托车旁不远处发现卢亚青的尸体。
    线索又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对人生又充满了希望，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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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郭岩已经被推出手术室，手术很成功, 只是麻药还没退, 他依旧在沉睡。
    程立雪向尹扬告知郭岩状态时, 简直是教科书版的医者父母心，活体版的希波克拉底宣言，柔声细气，仔细到位，还预估了郭岩可能需要的复健时间, 让尹扬找人替他。
    转头到了陆云峰这里，还是医者父母心看见孩子不及格考卷的父母心。
    满篇的嘲讽之后，只有一句有用信息：蔡诚需要留院观察一天。
    出门后，尹扬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他发现自己可能错得离谱, 竟然以为程立雪跟陆云峰会是一对, 刚才程立雪连蔡诚带陆云峰一起嘲出太阳系的台词，那些宫斗戏的剧本差远了。
    没什么, 医患纠纷。陆云峰抬头看着天上的云, 我与他初见的时候，他也在医院里，我正好受了点伤, 他就顺手帮我处理，我以为伤得不重，他坚持让我拍片，我说他是骗钱的庸医, 他反正最后拍了片子，发现小指骨确实骨折了。他就一直拿这个做把柄，对我极尽攻击之能事。
    还有他不喜欢不听话的患者，蔡诚被捆成那样，肯定是因为他又说自己的伤不要紧，不需要治。每次程立雪都会吓唬他。说来也奇怪，蔡诚在我面前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憨，怎么程立雪一逗，他就傻乎乎的跟着去。
    尹扬看着地面，心想：你才傻乎乎原来程立雪的cp是蔡诚，放心了。配角的不过审情节是不会被仔细描写的，要写也只会出现在番外，我的任务是撑到正文完结，管他番外有什么虎狼之词。
    我有个朋友，特别想知道，你刚才省略掉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尹扬诚恳地问道。
    陆云峰转头望着他的眼睛，露出带着几分狡黠的笑：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了。
    他一状告到你家长那里去了？尹扬漫不经心地问。
    陆云峰：！！！
    见他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尹扬又是高深莫测一笑，悠然自得地向前走。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怎么猜中的？尹扬刻意将声线放低，充满磁性。
    陆云峰：你愿意说吗？
    如果陆氏的连锁商业圈里的电影院和游乐场，新一年全部换成尹氏旗下公司的话，我就告诉你，如何？尹扬冲他眨眨眼睛。
    陆氏在各大城市的商业圈永远是整个城市人气最高的地方，几乎将所有实体经营者都吸引到那里，想要在那里落脚的商户，除了正常的租金之外，还得跟招商经理关系够铁才行。尹氏影城起步迟，等有资格入围一战的时候，别家早就占好位置。
    行。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反倒把尹扬震住。
    怎么可能他自己都只把这句话当个玩笑，他知道现在正在运营的那家，与陆氏签的是长期合同，如果任何一方违约，皆需要支付天价违约金。
    很快，尹扬从震惊中缓过神：陆总，骗人的时候要稍微走点心，答应太快，一点诚意都没有。
    陆云峰马上拿出手机按了几下：贺芸，我是陆云峰，你马上草拟一份与尹氏影城合作的协议书，尹总就在我身边，我们正好一起讨论细节。
    挂掉电话，陆云峰转头望着尹扬，那张永远镇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终于露出了裂痕，定格在了震惊。
    而这份震惊，在手机上收到贺芸发来的协议书草稿的时候，又加深了几分。
    三分钟？？？？
    拟一份协议书只要三分钟？
    几十页，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协议，照着打一遍都不止这个时间。
    尹扬疑心这是陆云峰随便拿来唬他的制式合同，可是翻了几页，里面许多细节条款，显然都是针对尹氏影城的情况而做出的特别约定。
    这是怎么回事？
    陆云峰欣赏够了尹扬难得一见的表情，心情大好：尹总，请不吝赐教。
    想起自己答应他的话，尹扬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你与他一年多前相识，身边肯定有黑焰护卫相随，如果动手，只有你打他的份，绝对不可能他打你。如果用钱砸人，那也绝对是你碾压当场。如果他用他的实验品砸人，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中调解。而能让陆总服气罢手的，除了长辈，我也想不出来别人了，随便猜了一下。
    说完之后，尹扬闷头继续往前走，没有追问陆云峰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会这么快准备好协议书，免得他提出什么奇怪的条件。
    他不问，有人憋不住了，陆云峰笑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收到协议吗？
    想要什么条件，你说吧 。条件开出来，也不是一定要接受的。
    郭岩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与我住在一起。先不要拒绝，第一你家的安保措施不如我家，第二，虽然你的护卫也不错，但是没有队长的护卫队到底组织协调性差一点，蔡诚明天就回来了，相信以黑焰的实力
    尹扬打断他：你不是不习惯有陌生人留宿在你房间？我以为上次是沾了程立雪的光。
    陆云峰扬起眉毛：你是陌生人？我连你公司的股票代码都知道，你要是敢偷我家的银餐具，我就做空你家的股票！
    唉？不是应该再送我银烛台吗？尹扬笑道。
    不，我是个商人，从你身上割一磅肉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尹扬微微低下头，好像在思考，陆云峰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像等待宣布成绩的学生一般打鼓。
    行。没有让陆云峰等太久，尹扬就做出决定。
    陆云峰说得很有道理，魏琳卢亚青已死，对方为了隐藏秘密，已经可以不惜背上人命，杀一个两个都是杀，不差第三个。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陆云峰笑起来，他很少笑，就算笑也只是微笑，保持着内敛与克制。这是尹扬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眉角微垂，眼神里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如封冻的冰河被春日暖阳融化，夹岸桃花垂柳倒映水中，极尽温柔。
    尹总一向抓大放小，只管指点大方向，您在年初时定下公司年度计划，要求影业分部迅速将业务在全国铺开，你的手下早就跟我们接洽了，正好长丰影视计划转型，他们希望可以提前解约，少付违约金。主要条款已经基本谈妥，就等开年正式签定合同，想必只有签了合同之后，尹总才会得到汇报，免得中途有变，他们反而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尹扬一怔，继而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
    我想到一个古代的故事，有一个人，种的枇杷好吃又无核，他时常请一个朋友吃，朋友很好奇无核的原理，他说这是天上仙种，朋友不信，知道他喜欢吃蒸得酥烂的猪蹄，便请他去家里。
    朋友的仆人拎着生猪蹄从那人面前走过，几分钟后，一盘蒸得香酥软烂的猪蹄便端上桌。
    那人问朋友是怎么做到的，朋友要他用无核枇杷的秘密来换。
    那人说枇杷开花的时候，将雌蕊拔掉就行。朋友说，猪蹄昨天焖好即可 。刚买的生猪蹄还在厨房里放着。
    尹扬又看了陆云峰一眼：就刚才我们交换问题的技术含量而言，陆总更像猪蹄。
    陆云峰岂能听不出他在变着法的嘲自己，刚想予以反击，忽见尹扬笑意浅浅，白皙的脸庞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美玉，线条柔美，不由心中一动，脱口道：枇杷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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