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秾月不比她大多少,今年也才双十而已,但是久居后宫的她清醒又聪明,眼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让她听话。
她漫不经心地扶了扶发髻上的玉簪,借由这个小小的动作掩下眼底的情绪,态度冷淡地问:“皇后可还是完璧身子?”
宋云华到底是初出阁的闺秀,面色因此私密的问题微微一阵赧然,但是还是如实道:“是。”
“哀家也料到了,皇上不会碰皇后的。”她是了解裴子西的,所以陈秾月从不担心这点,“昨日你们新婚,他都没有碰你,
可见皇上对皇后并无男女之欲,皇上虽然十八了,但是性子还是单纯得很,身子也是最干净的,比那些闺中处子也不遑多让的……”
她说这些,皇后着实不明白其中意思,不过却想起皇上昨夜的样子来,她也不得不承认皇后所言,他是干净的,甚至有些纯稚。
陈秾月顿了片刻,细细观察着宋云华的神色,而后才继续:“皇后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应该懂得为后之道,
最重要的就是要安分守己、知晓廉耻,你既是闺秀便要贤良不可媚俗轻浮,外头那些野路子也不要学着,免得污了皇上。”
“哀家也不是要为难皇后,皇后听了这些可明白?”
太后的意思是……不要她与皇上行房中事?宋云华好一会才勉强清楚陈秾月的意思,可是她不太明白原由,这原因或许百转千折引人震惊,也或许平平无奇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都无需她过问知晓。
入宫之前父亲就叮嘱过她,皇宫深似海,她无所依靠只身入了宫门,在这波涛里起伏,本就是身不由己,只能听命于人。
如今太后第一个要教她听话,她便听话,以后也许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来敲打使唤她,她也都要一一听。
拜别太后从广翊宫出来,外头又开始下雪了,听说皇上最是畏寒,今日却冒着风雪走得那样早。
裴子西早早逃回了太和宫,自住进来之后他便不喜欢太和宫,如今这里倒是成了他唯一的避身之所。
不过这也不是他完全可以放松下来休憩的地方,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出入。
裴子西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陈末年,青萍也在,正在给他弹琵琶。
青萍看到了裴子西,正犹豫要不要起身行礼,陈末年就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她才抱着琵琶退了出去。
“皇上新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陪陪娇美的皇后?”陈末年还坐着,一边喝茶一边抬眼去看裴子西,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他还穿着那一身吉服,娇艳得很。
裴子西不喜欢陈末年看着自己,也很不喜欢这身衣裳,正要叫人进来给自己宽衣换下,人刚被唤进来,陈末年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让宫人留下要换的衣裳之后退下。
裴子西不明所以,看着离开的宫人正想着要不要再把人叫进来,陈末年就已经走到他身边:“抬手。”
愣了一下裴子西才反应过来,陈末年这是要亲自给他宽衣,他惊了惊,犹豫着说:“丞相不必如此,朕让人……”
但是陈末年已经抬手开始解他的衣带了,他向来如此不容人忤逆,裴子西就乖乖地站着,让他帮自己脱了外袍,然后拎起那件新送来的便服展开。
极简单的形式,素雅的天青色,有些清淡,陈末年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随口问:“皇上是不喜欢皇后?”
这样君臣相谐的画面总让裴子西觉得有些怪异,略有些不适应,他极力忽略这点不自在,开始思考陈末年的问题。
是不喜欢皇后?
倒不是真的多讨厌宋云华,他只是不喜欢陈末年塞给自己的皇后,他闷着没说话,但也知道还是不要过分摆脸色,于是一边顺从地抬起手让陈末年帮忙穿好衣袖,一边软了态度含混道:“皇后很好。”
“好在哪?”陈末年追问。
第8章 像姊妹花
陈末年现在站在他面前,要比他高不少,身形也比他挺拔不少,裴子西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心想或许这只老狐狸是知道自己就是敷衍他的,但是又偏偏这样问,摆明了是要他说出所以然来,像玩弄一条蹦哒在手心的小鱼一样。
偏他还只能给出反应:“皇后是丞相大人亲自选的,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十分漂亮。”
像是听出了裴子西话里虚假的不走心,陈末年选择无视,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又问了一遍:“陛下觉得皇后好在哪?”
语气同第一遍相比没什么变化,但总让人觉得胆战心惊,裴子西一直以为陈末年喜怒无常,现在就觉得若是自己再给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要立刻翻脸,撕开这一副君臣合宜的假象。
但是其实这次,陈末年并没有要裴子西开口的意思。
他一边替裴子西理着衣裳,一边自顾自地说:“是好在腰生得细?”他的手恰好落在裴子西的腰上,慢慢替他整着嵌了一枚玉饰的腰带。
裴子西觉得腰身发软,几乎要站不稳,他下意识喘了口气,扶住了一旁的香几。
陈末年好似没有发现他的异常,面色纹丝不动,替他整理好了腰带,那不盈一握的腰还在支撑着。
陈末年的手却已经顺着往上开始替他理起了衣襟,领口里,是一段雪白的颈项,他则继续平稳地说:“是好在肤若雪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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