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山遥水远,钦差虽不好做,但做好了便能往上走一步,在朝为官,哪一步都不容易。
接着宣和就发现,找他做代购变相照顾他生意的宫妃变多了。
怎么回事?
又过了几日,他才发现,谢淳竟然隔着他,背着他,同她们交易起来了。
他后知后觉,她们这是都拿我当儿子使了?
还有谢淳,要不要这么自觉?
不论过程如何,谢淳派了许多巡查官出去,不断往京中递着消息。朝中的气氛便一日沉过一日,宣和也越发肯定,这水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如今只能是因地制宜,竭尽所能地减少损失。
有些地方是可以征发徭役加固堤坝的,这时工部尚书便提议用工部新制成的“水泥”,此物原料不过是些山石草木灰,成型快,又十分坚固,用来临时筑堤,再好不过了。
宣和今日不曾上朝,谢淳却知道这是他其实是他的手笔。
因他点了几位钦差,叫宣和已经两日不大同他说话了,朝议也没来,昨夜甚至没有宿在宫中。
工部尚书说了许久,希望能说服皇上在全国推行此法,谁都没有发现宝座上的陛下已经晃神回来了。
谢淳说:“朕对此物不甚了解,此事还需秦王与诸位商讨。”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谁都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直接地说此事秦王做主,谢淳当然没有直接说这话,但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哪里是要唱双簧的样子,宠信得比先帝还过分!
先帝只拿秦王当儿子,孩子说的话他会考虑,却不会在朝堂上说:这事他说了算。
但谢淳说了。
兄弟情深四个字,他们已经说了无数次,今日却有些怀疑,兄弟真的能到这个地步么?陛下莫非是要捧杀?
第78章
这二字一出,不禁叫人想到了远在滇西的镇南王。对镇南王府,大家都心中有数,那是从先帝时期就传下来的心照不宣,谁都想亲眼见证真正的大一统,想见证大雍再次走到顶峰。
但对秦王,就有些微妙的同情,或许还有些不解,若为王权……他没有兵权,一惯的行事作风又放在那,连结党营私都不大可能,其实也影响不到什么王权。
况且先帝那样护着的人,如今烈火烹油的,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总有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悲凉。
那日谢淳为了这水泥的宣他入殿议事之后,宣和近来便总觉得朝中的老大人们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只当是自己太过高调,哪里想得到他们的内心戏那么足。
他只是知道一个简单的方子,具体都是工部去试的,倒是老六上心,全程跟进。
宣和同老六如今是姻亲了,却因为先帝驾崩时有些不愉快许久没有好好交流过。谢淳只提他一个,多少有给他机会做人情的意思。
宣和自然接下,他当初既然将方子给了老六就没想过要揽这份功。
老六大概是没想到宣和还能提起他,朝议时问什么答什么倒没有多说,下了朝便跟在宣和身后走了一段。
宣和回过头,他支吾半晌才说了三个字:“对不住。”
不知为什么,宣和有点想笑,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宣和不讨厌他,是为他身上不带什么恶意。
老六跟其他几个有些不同,他更像是一个被人分走了父亲宠爱的孩子。
先帝驾崩前没有见他,谢涟便有些失控,到头来,他眼中还是只有沈宣和一个。
宣和从来就没怪过他,不过闹成那样,表面的和谐既然被撕开了,他也懒得再去缝缝补补,说得现实一点,找靠山自然是谢淳,玩得好的兄弟他有谢沣,吃肉喝酒的朋友就更不缺了,何必小心维系这点微薄的兄弟情?
况且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还真没心思去处理这些,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道歉。
谢涟还想说什么,宣和却不再等他,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低下头,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
算了,反正看如今这情况,他们曾经的联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今年的雨从开春就没停过,眼下从各地传上来的消息看,江河湖泊都已经不堪重负,人或许可以提前转移,洪涝却不能避免。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灾后不只是重建,还有防疫。
宣和一边叫人收药材一边叫济世堂的大夫们多多调试方子,多制些丸药,这丸药制作起来不比寻常的汤药容易,但胜在可以提前制作又容易携带保存还方便服用。
将来,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他一人之力到底有限,有些事还是得朝廷出面。
只是朝上的大人们可不是他的下属,他提了这法子,太医院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柳院判直言:“荒谬!”
宣和还没说什么,谢淳就问道:“何出此言。”
他声音喜怒不辨,但众人直觉陛下是有些不高兴了,就是不知道是因为谁。
柳院判朝皇上拱手,恭敬答话:“常言道,对症下药,莫说许多人症状不同,即便是一样的症状也可能是不同的病因,毫厘之差就能要人命。”
他说着又转过身冲宣和拱手:“微臣听闻,殿下平日里爱吃丸药,须知这丸药也是医者依着您的症状开的。”
话里话外将宣和当作一个不爱喝汤药便要大力推崇丸药的不知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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