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一听,这是话里有玄机啊。他讶异地看着霁华,难道他知道瑶清姑娘去了哪里?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既然知道,却还是那么一副痛苦那么焦灼的样子?
“你知道瑶清姑娘去了哪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霁华痛苦地转过身去,沉重地往前踱着脚步,
“如果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你说我把她藏起来,如果我能把她藏起来就好了。”他似喃喃自语着。
“可是,既然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为何要说那些话?”阿海十分纳闷儿道。
“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总之,你就照我的话去回复就好了。”霁华有些不耐烦道。
阿海看了他一眼,继而垂下了眼帘沉默不语,半晌,才踱着步子离开了……
因为随靳两国风云突变,再加上阿时被放了出去,所以方卓把管瑶清也挪了地方,关禁在一个更秘密的地方。而管瑶清亦对外界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她只希望一切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靳国国君能够打赢第一役,以威慑方卓,让他有所畏惧。虽然她这个想法似乎是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可是打从心底,她都不想两国再战,如果能使得天下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无论谁做天下之主都好。
希望他不要再改变想法,不要再去对南宫青时不利。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她说让方卓等十天,希望她拖延的这十天,能够为南宫青时脱险才好。
随国,王宫。
群臣肃立于朝堂之上,慕容深眸光如炬,怒火在眸子里熊熊地燃烧着,而方卓则站在群臣正中,躬身屈首,
“方大人,你可是给本王,给大家一个交待?”
“王上,不管臣做什么,只是想为随国,为王上,为小世子的将来着想,试问我随国子民,试问王上,试问各位大人,有哪个想做亡国之奴,亡国之君,亡国之臣?臣一直都以为这次是个随国翻身的绝佳机会,只是臣因为急功近利而轻敌了,所以,臣说这些并不查卢推脱责任,如果王上要降罪于臣,臣无话可说,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这些,而这个人不可能是王上,也不可能是小世子,更不可能是堂下的每一个同僚,只能是臣,所以,请王上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再最后为王上做点儿什么。”方卓视死如归,大义凛然道。“毕竟,这件事由臣而引起的,所以,就让臣来承担,如果要挫骨扬灰,也让臣来吧。”
虽然他的这翻话里一直在表明自己的忠心,虽然他的这翻话里也在为自己开脱,可是他最后那句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慕容眉心深锁,若说错全在他一个人,那也不尽然。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无论什么决策,权利都在他的手中,如果他不同意,就没有人敢反抗,可毕竟是他点过头了。说他没有私心,没有野心,那是假的,他之所以听从于他,说到底,不是自己心里头的那份不甘心。
阿芷说得对,他是一国之君,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而他又怎么能把这一切过错全部都算到他的头上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主动去面对,而不是一味推脱。
“那方爱卿,依你看,接下来该如何?”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
“王上,如果我说现在撤兵投降,那只能是让天下人耻笑我们随国,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战我们都要继续打下去,哪怕阳后输了,我们也要输得硬气。”方卓豪气干云道。
慕容深拧着眉微微摇了摇头,
“不,他们不日将兵临城下,我不希望他们杀入城中,弄得血流成河,白骨森森,与其让我用百姓们的命来挽我的面子,不如我失这个面子,让百姓们能够有条活路,所以,我决定开门投降,任天下唾骂,这亦是我咎由自取。”
“王上,”听慕容深这么一说,所有文武大臣都为之动容,“臣愿逝死追随王上,”不由红了眼眶。
只有方卓,却仍然想要坚持,
“王上,可是,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那靳国国君也未必会放过您啊。”他心里头很清楚,他去了那封信给靳国国君,而挑战了靳国国君的底线,只是那靳国国君并不知道那封信他们的王上并不知道,而他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又怎么会放过他们的国君?
“只要他能够放过我的妻儿,我的百姓就好了,至于我,随他怎么处置都好。”慕容深似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切打算。
听到这样的话,方卓的心头忽然就涌起一阵酸涩之感来,追根究底,这个祸是他惹出来的,可是却要王上来负罪,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君爱国,可事到如今,却仍然没有那个胆量跟王上说出一切,可是,他决不能让王上因为他的错误而白白送死。
“王上,臣一定会想个两全的法子,一定会保你一命的,哪怕是让臣粉身碎骨。”如今,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离开王宫后,方卓便直接到了秘密关押管瑶清的地方,他觉得他有必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管瑶清,毕竟,她是恩师的义女,就算是不卖他的人情,也该看在她义父的面子上,救王上,救随国子民。
而被囚禁的管瑶清对外面的一切还浑然不知,还在提心吊胆,生怕方卓会反悔,会再次对南宫青时他们实施捕捉,到时候,真狗急跳墙,会对南宫青时他们下毒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到时候,倘若随国胜了,靳国败了,那也会结下世仇,那么两国之间的战争就会无休无止了。若是靳国胜了,那么依靳国国君的脾气与性格,随国必将血流成河。恐怕到时候就算是她以性命相逼,让南宫青时说服他的父王,恐怕也是难以避免这场劫难。
正想着,她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忙从角落里站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向门口。须臾,门果然被打开,一束光顿时照射进来,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忙拿手遮挡了片刻,才算是好一点儿。不过,也只是片刻,那门又再次被关上,屋内也随之燃了烛火。
“方大人,你一定要听我的,否则后果真的就不堪设想了。”管瑶清生怕他会说出反悔的话,便率先说道。
方卓只是眸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开始沉默,许久,才神色凝重地看向她,
“管瑶清,我不妨告诉你,一切正如你所愿,靳国趁我们把兵力全部调往凌水,居然借陈吴两国之道,直接攻入我后方,不日将兵临城下,就要杀进城来,现在,就算是我们调兵遣也已经来不及了,大错已铸,事实已经无法挽回,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活该,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可是,随国子民,还有王上小世子,他们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履行当日对我的承诺,保他们一命,保城中百姓一命,至于我……你更要保,因为我真的不想死。”
这个消息让管瑶清无比震惊而意外,先前说那些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是现在要她作保证,她真的无法保证,毕竟,就算是自己在南宫青时的心中还是有份量的,可是在靳国国君心目中却是……这靳国国君的固执与脾气是可想而知的。
“我,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力保你们,只不过,你一定不要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了。”今时今日她只能想稳住他的情绪再说。
想来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的情绪跟心境也已经快面临崩溃的边缘,所以,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可是,他身边还有个许鹤,这个人心机与城府很是深沉。往日的方卓或许有些主见,可是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估计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现在,她倒是说服了他,就怕一回去,那许鹤再在他的耳畔煽风点火,到时候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方卓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我会以大局为重的,我也相信你,毕竟,你不会让恩师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安心。”说罢,他便有些沮丧而落寞地走出去了……
第二天,慕容深便修书一封,派使者去了城外的靳国大军驻扎地。
张凯与李开忙拆开了信,竟是随国国君的一封降书,两人不由哈哈大笑,立马去信给远在凌水的王上南宫骥。
眼见着,城门即将大开,迎靳国大军进城,方卓与一行主战的大臣,人心惶惶,尤其是方卓,他知道,他几次三翻都差点儿要了那南宫青时的命,那南宫青时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是管瑶清说过会保他,可是,他是否能阻止得了他们对他进行报复,还是个未知数。
“大人,听我的,赶紧不惜一切,把那靳国世子给抓住,以保性命,否则,谁也无法保证能留你一条活路啊。”许鹤再三劝解道,“你那么对那管瑶清,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到时候,靳国大军真的入了城,南宫青时亦脱险,她还会保你吗?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保南宫青时一命啊,大人。我天道你想保王上的命,想保城中百姓的命,既然那管瑶清已经跟你保证了,那就信她一次,若然她真的做到了,你到时候再放南宫青时也不晚,王牌抓在自己手里,才是上上之策。况且,那管瑶清深知她的义父管相国是为国而死,怎么也不忍心看到随国百姓跟王上惨死,我想,倘若她是个深明大义,重情重义的人,应该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惨景,应该会极力阻止靳国这么做,而这一切,我想应与大人无关吧。”
“你说得对,”许鹤原以为方卓会反对,可没想到,他思忖良久后,居然赞成,“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眯缝着双眼眸露鹰鸷的冷光。
“大人的意思是……”许鹤突然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方才他还极力的反对,现在怎么又……
“给我不惜一切代价,逮捕南宫青时。”他眸光阴冷道。
许鹤愣了一下,不惜一切代价?
“好,大人,我这就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头比方卓还要害怕,在这件事里,虽说方卓是主谋,可是所有对南宫青时所不利的事,所做的伤害,全是由他亲自做的,南宫青时不会放过方卓同样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他比谁都想保命,而唯一的保命之法,就是南宫青时。
第150章: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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