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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软饭男(穿越)——碉堡(42)

    晚间华灯初上,湖中的画舫顺流而出,歌女坐在船头起弦奏乐,轻柔的歌声顺着飘的极远,轻轻抚弄着人们心头的绮念,然而往日欢笑不断的春宵楼今日却是气氛异常。
    一个青楼妓女罢了,还分什么三六九等,我堂堂大辽五皇子难道还要不了一个女人吗?!
    耶律俊齐拍桌而起,腰间兵刃出鞘,指着地上吓成一团的老鸨道:口口声声说着不接客,可我分明看见有一个男人进了她房里,今日你要么让雪衣姑娘出来陪我,要么就把那个男人交出来!
    老鸨闻言在姑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用帕子捂着心口,强装镇定的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雪衣是诗妓,五皇子若喜欢她,自去讨了她的欢心,这才当得入幕之宾,我这春宵楼开了十来年,来往权臣不计其数,也没见哪个用权势压人坏了规矩!
    语罢看向了一旁安坐的礼亲王:王爷您说说理儿,奴家可曾说半句谎话?
    礼亲王闻言慢吞吞的捋了捋胡须,神色古井无波,只道:远来是客,耶律王子乃是皇上说了要好好招待的贵宾,请雪衣姑娘出来相陪也无不可。
    老鸨闻言内心啐了一口,心知这只老狐狸是不打算管了,只骂道蛇鼠一窝,却还是僵持着不肯让人下来。
    雪衣在房里躲着,眼中似有火焰燃烧,她咬咬牙正准备出去,却被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拦住了:不行!你不能出去!你若出去了,岂不是要被那群畜生
    可我总不能放着楼里的姐妹不管啊!
    雪衣一把甩开他,然后又将窗户打开:那辽人在底下堵着,他认得你,楼不高,你快从这里跳下去逃了吧!再别回来!
    男人僵持着不肯走,雪衣急了,反手扇他一巴掌:我倾尽全私供你读书考取功名,是为了全你志向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不是让你死在辽狗刀下!你快走!再不走我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男子眼眶红了,厉声道:雪衣!
    雪衣无奈:你快逃,去找巡城御史沈大人,说不得还能救我,若是救不得,那也是我的命!快走啊!
    沈妙平已经下了值,正往家里走,谁曾想夜路不远处忽然跑来一名身形踉跄的人,男女不辨,鬓发散乱,大半夜瞧着骇人的很,直往他这边而来。
    最近闹事的辽人多,因此忙的很,下值也比平常晚,净街鼓已经敲响了,除了平康坊那边的闹区,街上都没什么人,沈妙平其实怕鬼的很,见状心中一咯噔,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岂料身后那人见他越走越快,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沈妙平回头一看,心中妈呀一声,只觉得心惊肉跳,干脆拔腿就跑。
    第56章 山雨欲来
    身后有不知名的恐怖东西追着,潜力发挥到极限, 沈妙平刺溜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他心脏砰砰直跳, 一直跑到昌国公府门前,看见两个守门的卫兵才放下心来。
    沈妙平扶着门口的石狮子直喘气,两个卫兵见状不由得出声问道:姑爷,您没事吧?
    沈妙平摆摆手,正准备说话, 眼皮子一掀,忽的看见那鬼又追了上来,不过这次他身旁有人,便也没有那么怕了,等对方走近仔细一打量, 这才发现是名眉眼端正的男子,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腿还一瘸一拐,是以天黑看着有些吓人。
    王禹不认得沈妙平,从都察院一路打听过来, 得知他下值会走这条路, 这才追来的, 方才他见沈妙平一身官服,心中也不大确定, 正想上前问个清楚, 岂料对方撒腿就跑不见了, 自己连喊几声都没喊住,如今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眼眶一热,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可是巡城御史沈大人?!
    沈妙平抓着石狮子的脚脚,大半个身子都躲在后面,闻言从狮子屁股后面探头出来道:正是本官,你有何事?
    求大人救命啊!王禹闻言激动异常,连磕了几个头,将方才春宵楼内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雪衣性子刚烈,她定然不会从了那皇子,临去的时候让小民来找大人帮忙,还请大人发发慈悲伸出援手啊!
    耶律俊齐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另外还加上一个礼亲王,沈妙平一个小小御史碰上去还真有些悬,往大了说是破坏两国邦交,说不定皇上也要治罪。
    沈妙平身为巡城御史,京城内的民事纠纷都归他管,王禹找他没毛病,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大晋律法好像没有哪条规定说强迫妓女接客是犯法的,就算师出也无名。
    这个理王禹也明白,他见沈妙平不说话,脸色陡然灰败了下来,身子一垮,坐在了国公府门前的石阶上:让大人为难了。
    他说完,忽然狠狠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又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来路跑了回去。
    这个官真是不好当,俸禄不多,事儿不少。
    沈妙平只感觉颈子坠的疼,他摘下自己头上的乌纱官帽,轻拍两下,不由得叹了口气,最后进曲风院找谢玉之去了。
    金吾卫多负责盛京巡逻治安,每日最频繁的事就是把那些大半夜还在街上游荡的闲人抓起来打板子,今日只听一阵马蹄声急促的从远处传来,震的人心里发慌,有没睡着的百姓推开窗户一看,只见众多金吾卫举着火把直奔平康坊,奔跑间甲胄相撞,一派锋然,他们吓的啪一声关上窗户又缩回去了。
    春宵楼内此刻一片荒唐,客人吓跑了大部分,只剩一堆姑娘惊慌失措的抱作一团,雪衣钗环散乱的倒在地上,脸上是鲜明的巴掌印,嘴角已然见了血迹,她捂着脸对耶律俊齐凄惶大笑:辽狗!你们当年进犯大晋,斩杀数千黎民百姓,今日就算缔结盟约求和又怎样,我就是死也不会伺候你们的!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雪衣家中本也小富,她幼时战乱连年,与父母回乡避乱,途中却遇到一队辽兵,父母都惨死刀下,她侥幸活了下来,最后流离失所被人伢子卖入青楼,故而此生对辽人恨之入骨。
    耶律俊齐闻言冷笑,一旁的随从武士押着名被殴打得早已昏死过去的男子,赫然是去而复返的王禹,耶律俊齐缓缓拔出腰间的弯刀,锋芒能闪了人的眼:好,想不到雪衣姑娘不仅容貌娇艳,这嘴也是不饶人,那我就全了你的念想,让你和这狗男人做对亡命鸳鸯!
    一旁的老鸨子惊呼一声,已经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礼亲王见状狠狠皱眉,正欲说些什么,只听咣的一声响,春宵楼紧锁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涌入了一大队身着甲胄的金吾卫。
    变故突生,众人都吓傻了,为首的一名金吾卫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们这一堆男客,对着耶律俊齐等人冷声道:兵力布防图失窃,特来捉拿刺客,无关人等不得擅自离开!
    语罢直接命手下把一干侍从围了起来,似欲搜身,礼亲王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见状立刻拍桌而起:放肆!你可知
    耶律王子乃我大晋座上之宾,不得怠慢,可重物失窃,还请诸位配合一二,不然惹的旁人闲话就不好了。
    一道冷淡的声音忽然从耳畔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身形颀长,面色冷峻的男子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赫然是谢玉之。
    礼亲王神色当即微妙的变了变,最后扯出抹笑意来:原来是谢将军。
    晚辈不敢。
    谢玉之微微颔首:今日国公府忽现刺客,偷走了我的兵力布防图,我带人一路追至此处就不见了人影,想必那刺客是趁着混乱躲进了这烟花之地,倒是不曾想王爷也在此处。
    大晋兵马一分为二,一半在刚刚平辽的抚远将军孙桐手中尚未收回,另一半则在谢玉之手中,他虽只在朝中领了个将军闲职,可皇上依旧对他爱重有加,兼得军中多是谢家旧部,今日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
    一番思虑间想明白了利害关系,按住脾性暴躁的耶律俊齐,礼亲王笑道:丢了布防图?那可真是得好好查查,谢将军实乃楷模,这种事也要亲力亲为。
    兵力布防每半年就要换一次,偷不偷的意义不大,再者说就算被偷了,更改布防就是,何至于劳动谢玉之亲自出马,礼亲王觉得他这就是故意来找晦气,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肯给。
    谢玉之眼神在雪衣和王禹身上扫过,手搭上腰间的佩剑,意有所指的沉声道:我谢家满门忠良,身肩护国重任,事无大小,不分贵贱,只要在大晋领土内,便无人可以犯事。
    耶律俊齐瞧见仇人,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好,奈何被礼亲王按住发作不得,肺都快憋炸了。
    不要轻举妄动,小心坏了大计
    礼亲王低声说完这句话,又拔高了声音道:既然谢将军要抓刺客,那我们就改日再来吧,大晋的游玩之地甚多,不止春宵楼一处。
    谢玉之笑了笑,抬手示意放行,只是在他们踏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出声道:外邦使节还是不要逗留太久的好,五皇子既然肩负使命,签署完盟约便该回去了,免得辽主担忧。
    耶律俊齐闻言脚步一顿,面色阴寒,头也不回的道:不劳谢将军挂心。
    谢玉之不应声,见他们走了,让金吾卫意思意思的把春宵楼搜了一遍,这才带兵离开,雪衣呜咽难言,跪在地上对着他离去的背影磕头,砰砰作响,血迹和泪水在地面上混做一团,刺目无比。
    沈妙平不便出面,他一直隐在暗处,等谢玉之出了春宵楼,示意金吾卫打道回府,这才现身。
    谢玉之道:事情处理好了,我明日便上折子奏请陛下,想办法让大辽使节尽快出城,他们的军队就驻扎在城外不远,终究是个隐患。
    沈妙平双手抱臂,斜倚着柱子:我还以为你不会管这种事儿呢。
    谢玉之笑看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慢吞吞往回走,低声道:父亲说过,为人臣子,守护的不止是君主,还有百姓,我虽已许久不过问朝事,到底还是记着这句话。
    她们无论贵贱,都是我大晋子民。
    沈妙平可能成为不了英雄,却不妨碍他崇拜英雄,静静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踩着谢玉之的影子玩,忽然冷不丁出声道:二爷,你今天真帅。
    嗯?谢玉之闻言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好奇的回头看向他:帅是什么意思?
    沈妙平靠近谢玉之,忽然在他微凉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慢慢退开一些距离,眼带笑意的看着他:帅就是夸你英俊潇洒。
    谢玉之一怔,然后跟着笑开了:我不信,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夸人,一定又是拐着弯的在骂我。
    前科太多,他不信,沈妙平也没办法。
    夜幕正浓,月色照在青石板上,泛出些许光泽,万家灯火已熄,一片寂静,沈妙平走得好好的,忽然快步跑到了谢玉之前头,蹲下了身低声道:来,我背你。
    谢玉之望着眼前不甚宽厚的背影怔了怔,然后左右环顾一圈,发现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一番犹豫,慢吞吞的俯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沈妙平勾住他的腿弯起身,一步步的往回走,然后问谢玉之:知道我为什么不抱你吗?
    谢玉之不搭腔,感觉怎么回答都会被他套进去。
    沈妙平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你太重了,抱着你走不到十步路,两个人都得摔个狗吃屎。
    果然。
    谢玉之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只觉温度冰凉,沈妙平还以为他要掐自己,吓的一缩脖子,引得背上的人轻笑出声: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沈妙平自黑精神十足:像缩头乌龟呗。
    谢玉之没顺着他的话说,手绕到前面捏住了他的鼻子道:你是猪八戒。
    沈妙平乐了:猪八戒背媳妇?
    谢玉之这次真的揪住了他的耳朵,还拧了半个圈,沈妙平居然也不怕疼,背着他往前走,嘴里还不忘占便宜:走咯,背着媳妇入洞房。
    谢玉之挑眉:混账,你是上门女婿,按规矩是你嫁给了我!
    那二爷下来啊,二爷背我。
    做梦!
    ***
    大晋这一年注定不平静,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据探子来报,护送使团的大辽军队原本驻扎在城郊三十里地外,近日却在逐渐往盛京城内逼近,恐有不臣之心,另礼亲王一改往日低调,频繁宴请大臣,尤以抚远将军孙桐为最,送金送银便罢,竟还将独生女儿柔嘉郡主许配给了他。
    皇帝把一切看在眼里,连下几道圣旨,先是给辽主修书一封,让他召五皇子耶律俊齐等人速速回国,然后命抚远将军孙桐上交兵符,另将十六卫兵马调集起来守卫皇城,连番举动惹的人心惶惶。
    不过这一切沈妙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毕竟不是中心人物,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太过劳心劳力,那日回来之后他就病倒了,弱鸡崽子直接成了病鸡崽子,四肢无力烧的连床都下不来,都察院那边也告了假。
    第57章 兵变
    天气渐冷, 说变就变, 前几日穿着单衣尚可,现在说句话都能哈口寒气出来, 沈妙平裹着锦被窝在床上, 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心想等过几天下雪了再出去巡街, 简直就是人间悲剧。
    屋里燃着暖炉,熏得人昏昏欲睡,茯苓打起帘子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一股寒气跟着窜入, 谢玉之原本正坐在书桌后看布防图,见状抬起了头道:大夫怎么说?
    茯苓将盛了滚烫药汁的青瓷碗摆上桌道:大夫说许是姑爷前几日衣衫单薄了些,风邪入体遭了病, 好在不严重, 倒不至于下猛药,这药方子平和,慢慢温养着, 过段时间就好了。
    古代医术不发达, 小小一场风寒说不定都会要了性命,是以沈妙平对喝药这种事比谁都积极, 他见谢玉之端着碗过来,正欲伸手去接, 岂料却被对方抬手躲过了。
    沈妙平:???
    谢玉之掀起衣袍下摆坐至床边, 解释道:碗太烫, 我喂你。
    沈妙平不信,满脸狐疑:昨天的碗也烫,你怎么没喂我。
    谢玉之不语,用汤匙搅了搅碗中褐色的药汁,瓷碗碰撞间隐有袅袅热汽升腾,等手中药碗的温度缓缓降下来了,他才笑道:你替我敷药敷了那么多次,就当我难得良心发现,照顾你一回不行么。
    沈妙平闻言轻笑出声,修长的指尖摸了摸下巴:二爷倒是第一个说要照顾我的人,可惜这药太苦,一勺一勺喂受不起,我还是自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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