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站着的小弟子有点怕了:师兄,别了吧,小白才多大啊,别出什么事儿了。
就是就是,好歹是掌教的徒弟。
边野一挥手:怕个鸟蛋啊!白云阔,你就说你敢不敢吃?
果子圆润艳红,好像两颗琉璃珠,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白云阔嘟着小嘴,气的满脸通红,他大步上前伸手去抓:吃就吃。
在即将拿到果子之时,突然出现的大手抢先他一步拿走了焚香果。
那手比他的小手大出三倍,因为来得突然,速度太快,白云阔没有看仔细,却知道那手莹白如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精致的好像艺术品。
白云阔茫然抬头,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他身量颀长,瑰姿艳韵。
弟子们全惊呆了,此起彼伏的唤道:花师兄。
那人的嗓音清越好听:正事不干,在这里叽叽喳喳闹腾什么?
说着,他张口咬下焚香果,汁多味甜,溢出的淡红色果汁浸湿了他淡色的薄唇,更添了一抹惊心动魂之美,宛如黑白的水墨画被染上了七彩缤纷。
花师兄,我们
花雨霁:边野,本门第二条戒律是什么?
边野赶紧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同门相残但是师兄,我们就和小师弟开个玩笑,就是闹着玩儿的而已。
其他人听到这话,连忙附和着:对对对,开个玩笑而已,花公子千万别当真了。
哦,开玩笑啊?说人家不是人是魔物,是开玩笑吗?拿人家父母当做笑柄,是开玩笑吗?诱师弟吃下足以致命的焚香果,也是开玩笑吗?
花公子
你爸妈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你了;如果你爸妈离婚你跟谁;你是垃圾箱里捡来的花雨霁将边野从地上揪起来,我最讨厌逗小孩。
花雨霁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既然你们那么爱嚼舌根,那就一直说吧!待在这间屋子,清心经,一直背。
边野浑身打颤,急着道:花师兄,我只是在为你抱不平!这小崽子何德何能,凭什么站到你头上?
花雨霁:哈,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看不上白云阔,别拉着我啊!
花师兄我不服,论清泉剑诀的造诣,你是云顶之巅开山立派头一人,那小崽子再怎么努力也及不上你!人品、才气、修为、名望,你才是云顶之巅的心若水动而不惊止于平静命百年不受外物之羁绊
边野怔鄂,朗朗读书声响起,他们被下了咒,不停的开口背诵清心经。
不服就去武曲长老那告我状。花雨霁牵起白云阔的小手,走了。
他知道自己被骂,更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他虽然生气虽然不甘,但并没有想哭。比起在魔界的经历,这点小吵小闹都不算什么。
可不知为何,花雨霁的出现,花雨霁的维护,好像一柄刀子将他所有的防护盾全部切碎。他突然觉得很委屈很伤心,忍了又忍,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哎呀,怎么又哭了?小祖宗你怎么那么爱哭?好好好,师兄抱你,靠,你脸怎么弄的?你原身该不会是个仙人掌精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追更的小仙女们~
第16章
他身份特殊,走到哪里都免不了流言蜚语,而花雨霁见一个罚一个,见两个罚一双,屡屡维护。等他逐渐长大了,为避免和同门起冲突,就不怎么出火离宫了。
等到七岁的时候,师尊为他选择了道修这条路。说是剑修天生带煞,像他这种体质特殊,性情刚烈之人不适合修剑道。
可白云阔当时脑子一根筋,偏要选择剑修不可。只因自小跟在花雨霁身边,看他在庭中舞剑,超然英姿,万叶飞花,白云阔又是憧憬又是崇拜,早已打定主意修剑道不可。
一晃二十年,他的修为与日俱增,境界提升的很快,已远远超过门中绝大多数的弟子。那些曾经看轻他天赋的人都销声匿迹了,可是,他终究无法修习清泉剑诀。
那是云顶之巅掌教必会的,他身为继承人,必须要修炼此术,可因为他的体质无法触碰分毫,他多次不信邪试图去修炼,结果致使体内魔气骚动,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师尊说,清泉剑诀不要紧,要紧的是白云阔修的仙道,和体内活动的魔气相冲相克,随着境界的提升,二者不共戴天,唯恐有一日会玉石俱焚的。
正当焦头烂额之际,他从母胎那遗传下来的魔气竟然消散了。掌教听闻此事也觉得不可思议,赶紧让文曲长老和武曲长老两大医修查看,魔气消除,确认无误。
他们推论,可能是随着白云阔修为的提升,那些魔气就被自然稀释,吞并了。
不管怎样,这是天道垂怜的好事,打那以后,白云阔修习清泉剑诀,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
喝了。
白云阔一怔,远走的思绪被强行拉拽回来,他有些恍惚的望着花雨霁,以及递到面前,盛满玉瓶的雨水。
白云阔没接,而是问道:这是何物?
花雨霁: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白云阔接过来,一仰头干了。
花雨霁笑的一本正经:天道的眼泪。
白云阔目光低沉,语气如锋:穷极十万零一百六十二年,师哥奉命下山除妖,回来之时,神魂受损,真元枯竭,身上还有魂火留下的创伤。掌教问你都经历了什么,你说你路过苍云山,偶遇焚血宫的魔修陷入激战。
花雨霁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白云阔:你昏迷了半个月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喝下一瓶水。
花雨霁看雨停了,便将伞收回识海:没有的事儿,我认识你吗?
师兄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白云阔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花雨霁的手腕,恨恨道,你给我喝的可是清魂玉露?刚才的那场雨可是清魂玉露?天锁剑阵内没有珍宝,有的就是清心洗髓的良药,对不对?
花雨霁心头一紧。
主角的气压不是盖的,花雨霁觉得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白兄,我与你一见如故很是投缘,看你被心魔折腾,我于心不忍,刚好我知道天锁剑阵的秘密,就过来取些清魂玉露助你成就大道,仅此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往事,我听不懂。
白云阔只觉气血翻腾,心口堵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快要将他五脏六腑压烂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真的以为是天道垂怜,真的以为魔气玩够自己了,所以离去了。他真的以为是靠自己日以继夜的修行,以纯正的仙气战胜了魔血!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幻想。
他被清心洗髓,是花雨霁用命换来的!
当真可恨!
快看,那边有人!
天锁剑阵被破了,我的天哪!
财宝,上古之神留下的财宝!在哪里啊,快找!
花雨霁赶紧甩开白云阔的手,从袖内乾坤取出面具戴上:我得走了。
一个转身的功夫,花雨霁就被四五个元婴期的修士围住了。
魔修?
魔修怎会在苍云山?
你是哪路的?可是焚血宫的爪牙?
流年不利。花雨霁后退两步,正欲御风遁走,忽见远处霞光冲天,强劲的真元四溢,那御剑而来的不是别人,更是端木砚、贪狼长老、廉贞长老以及如空师太。
他们稳健落地,呈包围之势将花雨霁困在中央。
陆续登顶的修士越来越多,不过寥寥片刻,破败的天锁剑阵周遭竟已汇聚千人。
如空师太目光凖利,摆动佛尘狠狠指着花雨霁:又是你这魔修!
等等!贪狼长老震惊的瞪大眼睛,和那魔修站在一起的,难道是白云阔?
廉贞长老惊呼:这怎么可能?
端木砚目光暗沉:诸位没有看错,正是七年前叛逃出云顶之巅的霜月君。
廉贞长老纠正道:道友慎言,白云阔心魔复发,怎能称之为叛逃?
心魔?端木砚皱紧眉头,本宗主并未探出霜月君体内有丝毫魔气啊?
廉贞长老:这
贪狼长老高声呼喊:白云阔,过来!
白云阔好像没听见,他眼也不眨的紧盯着花雨霁。
端木砚面色冷峻:近日传闻,花不染在苍云山附近出没,刚好,天锁剑阵大破,就和五十五年前一样,诸位觉得这是巧合吗?
如空师太眼前一亮:端木宗主是想说
晴空公子花不染是魔修,这位朋友也是魔修,真巧。端木砚上前数步,右手虚握,本命魂器凝玉显现在手,他剑指花雨霁,厉声喝道,摘下你的斗笠,若非本宗主所寻之人,自会放你离去。
四周围观的修士万没想到还有热闹看,遍寻苍云山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宝藏,还没等沮丧就遇到了意外之喜。
恒驰六界,以姿容惊艳苍穹,以修为震慑今古的花雨霁,难道在此现身了!?
不可能吧?人群中一个修士发出异议,眼下修真界万众一心讨伐花不染,他只要有点脑子就不敢出来抛头露面,要是我的话,肯定灰溜溜躲到魔界,再不敢出来了。
所以你注定不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和他比拟。
就是就是,花不染是何等嚣张跋扈恣意妄为,能从云顶之巅的天罚下存活,当今六界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难道,仙道就此没落?魔道崛起?焚血宫要易主了吗?
荒唐!斩杀妖魔,诛杀花不染,扬我仙途正道清风!
管他是不是花不染,杀死这个魔修,给焚血宫点厉害瞧瞧!
听惯了靠谱的谩骂声,突然听这种不靠谱的讨伐,活了两百年的花雨霁真的被逗笑了。
自古跟风者无数,或许刚开始会对传言抱有异议,可传着传着越说越邪乎,心里就会动摇,随大流一起声讨。
毕竟一旦和大家发出异声,就会被孤立,针对,铲除,打上走狗的标签。
正邪不两立,仙道杀鬼道,无可厚非。可杀了魔修来打击焚血宫,这话听着就可笑的很。焚血宫虽然是魔修第一大派,但并没有只手遮天,至少在外单混的魔修真的很多,指望杀死魔修来刺激宫主血千绸,实在太幼稚了。
血千绸连自己手下都记不利索,打压谁啊,刺激谁啊?
花雨霁都无力吐槽了。
端木砚紧握佩剑,提气上空:阁下不配合,那本宗主只好得罪了!
长剑破风,真元崩裂,势如排山倒海的一剑迎面劈下。花雨霁正待回手防御,一柄墨色长剑忽然横在身前,携风雷之势迎上端木砚的剑锋!
罡风呼啸,暴雪怒吼,就算花雨霁及时调动护体真元去防御,还是被这股煞气冲出了数十丈远。
至于其他围观的修士,皆是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贪狼长老气急攻心,纵风而上:白云阔!你小子要造反吗!
白云阔余光瞥了花雨霁一眼,看向怒发冲冠的贪狼长老:你是谁?
贪狼长老怔鄂,真元凝滞,险些从半空中掉下去:你小子玩什么花样,我是贪狼!
白云阔抵住端木砚的剑,纵身后跃,一连躲过贪狼长老两道剑光,稳稳悬于空中,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不记得。
贪狼长老:???
廉贞长老:这孩子咋啦?失忆了?
如空师太:休要胡言!依贫尼看,根本就是装的!
廉贞长老:如果是装的,那白妄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吧?
端木砚几个纵跃稳住身形,咬牙切齿道:演技,呵呵,你也不看看他是跟在谁身边长大的!
廉贞长老无言以对:好吧。
花雨霁左顾右盼,这群后辈晚生的站位倒是井然有序,完美封锁住他逃离的路线,若想离开,不见血光是走不了了。
真愁人。
花雨霁十分心累,不等他采取措施,笃、笃、笃的木鱼声就如同三道神雷击中花雨霁的头顶,他心口震荡,内府翻腾,险些因为这三声响而神智错乱。
万物相生相克,天地法则。妖修怕道修,鬼修怕剑修,魔修怕佛修。
本来入了魔杀业就重,佛修一言不合就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絮絮叨叨念一大堆经文,搁谁身上谁受得了?想当年花雨霁走仙道的时候就不厌其烦,如今入了鬼道,更是深恶痛绝了。
他回头瞪了眼远处坐雪地里敲木鱼的老和尚悟念,叨叨叨的有来道去,也不怕得痔疮。
花雨霁心烦气躁,一道魔光打过去:一大把年纪不老实在家待着,出来瞎凑什么热闹!
阿弥陀佛。悟念气定神闲,在他身前豁然出现一面金盾,完美的将花雨霁的魔光吞噬进去。他高深莫测的闭着眼睛,面容安宁,苦海无边,施主,回头是岸啊!
花雨霁只想打人: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悟念:皈依我佛,是为解脱。
花雨霁:
笃、笃、笃悟念的语气很是缓慢,嗓音却掷地有声,回荡在八百里苍云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花雨霁半跪在地,头疼欲裂。别看悟念老的眉毛都白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乘期修士。
花雨霁努力稳住心神,咬牙喝道:前辈苦苦修行千载,就不怕一朝功败,功亏一篑吗?
悟念心平气和:不求今生得道,只求来世飞升。
花雨霁冷笑:你倒挺有觉悟。那我现在就送你去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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