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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不带刀——墨然回首(33)

    陆铮鸣正要进屋仔细查探,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吵闹。
    虽说陆铮鸣急着赶去看看病得不知轻重的那一位,但这么快逮到了人,还是让他大为诧异。
    他提步出去,只见两个锦衣卫前后堵着个胖墩墩的男子,那男子面红脖子粗叫嚷着:你们好大的胆子,本我你们也敢抓!
    陆铮鸣快步过去,瞧清了那人的面孔,不禁嘴角一抽,示意手下人放开那人,平和恭敬地对那男子行了个礼:下官奉命在这捉拿要犯,冒犯了王爷还请恕罪,只是他故作困惑地看着云王,王爷您来这儿作甚呀?
    云王一脸一言难尽,目光躲躲闪闪,直到躲不过去他索性豁出去了,一甩袖子恨声道:本王是来替王妃求药的!谁知道大清早的就撞见了你们这群锦衣卫!
    陆铮鸣望向其中一个小力士,小力士心领神会上前在他耳畔道:云王殿下是从卖禁药的那一户里出来的,恰巧被弟兄们撞见了。
    所谓的禁药就是专治不孕的那一个
    这种事情任何男子都羞于启齿,怪不得一向胖墩墩的云王和炸了毛的刺猬似的。
    但是此情此景,云王出现在这里实在难以让人不得不起疑。
    可是个烫手山芋,另一个百户显然已经摆出了置身事外,不插手的姿态来了。
    陆铮鸣稍作掂量,让人给云王让出条道:多有误会多有误会,下官也是奉命行事,王爷莫要怪罪。还不快将王爷好好地给送回府去!
    云王气哼哼地一摆手:不用了!本王有腿,自己会走!
    等云王走了,姓蔡的百户凑过来:陆大人,就这么让他走了?
    人家是堂堂亲王,咱们几个小锦衣卫还能扣着他不成?陆铮鸣低头慢条斯理地揩去袖边的血迹,不冷不热道,你当咱们是东厂呢?
    蔡百户被他挤兑的神色讪讪,瞟了一眼门缝里的尸体:那这儿?
    除了卖禁药的那户人家,巷子里的其他人家都已被人先下手绝户了,至于去追的结果陆铮鸣并不太乐观,陆铮鸣也瞥了一眼淡淡道:回去该怎么禀报就怎么禀报,年尾了岳大人也不会让咱们吃太多刮落。
    陆铮鸣说完这话,又指派了两人:去跟着云王殿下,这儿人多眼杂,好生护送着。
    护送着的意思,就是盯着了。
    这个云王先是送了个来路不明的皇子,又出现在这里,虽说有被当棋子使的可能性,但只要盯紧了他,背后下棋的人怎么也会露出马脚。
    就是不知道,他们锦衣卫和执棋之人有没有牵连了?
    若是有,陆铮鸣目光深邃,那大燕的这盘棋恐怕要彻底乱了。
    眼下他却没有心思往下想去,他只想着赶紧结束了这倒霉催的破差事,飞去宫里看看自己那可怜的心上人。
    殊不知,他念着想着的那人从昏迷中一醒来,就着小太监奉来的茶水昏沉沉地润了润干得起火的嗓子,略是清醒了些,就让人唤来赵精忠:八角巷子的饵放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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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一箭双雕
    赵精忠低头坑脑地答了句:放出去了。
    和四昏了一天一夜,为免他突然醒来被烛火伤了眼睛,屋里的烛火很暗,尤其摊上和四这双不灵光的半瞎眼简直快赶得上黑灯瞎火了。他一边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边又问:鱼上钩了吗?
    赵精忠仍是低着头,和只没精打采的大狗似的蹲在榻边:上钩了,是云王。您昏着时,理刑千户已经派人盯着他了。
    和四一听这么巧,说怀疑云王,人家居然就这么识时务地送上门了???
    是的,八角巷盐票贩子的情报是和四故意透露给朝廷里头。他虽率领东厂,但到底是个宦官,平时只负责给小王八蛋侦缉捉拿在背后搞事情的大臣百姓,没法光明正大地插手到朝中去。
    打上一回自己掉进了护城河里,和四就明白朝里有人想抬举锦衣卫,打压东厂。对方偏还做得滴水不漏,竟没让东厂逮到马脚。这次云王带了萧巡这个先帝遗子进了京,锦衣卫又适时出场了,和四便开始怀疑朝里头的人不仅想干掉他和东厂,搞不好连小皇帝都想给从龙椅上摘下来了。
    这还了得?!
    和四便借着查盐票贩子的由头,将这桩案子放了出去,果不其然案子落到了锦衣卫手里。内阁乃至满朝就那么几个王公大臣,事情经由谁手,谁做得主,东厂来回摸个两遍就清楚了。
    这是个之计,意将京里京外那些不安分的人马都暴露出水面。
    和四还病蔫蔫地倚在床头思忖着云王是不是逮得太轻松了?一直蹲在那的赵精忠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声,直把和四吓了好一大跳,他拢了拢衣襟,战战兢兢地问:忠忠哇怎么啦?怎么就猛男落泪啦,你们督主我还没翘辫子呢
    赵精忠又粗声粗气地哽咽了一声,他抬起袖子擦擦鼻涕,仰起红通通的眼圈:督主您都这样了,还劳心劳力干嘛呀!
    和四一听不对,立马紧张地问道:不是,你说清楚,督主我到底咋样了???
    完了完了,他要凉了是不是,他活了快二十年头一次动了心思想搞点情感纠纷,结果天妒英才居然要让他英年早逝???
    赵精忠一个七尺壮汉,眼冒晶莹泪花,痛心疾首地数落道:我早说了您这忙起来就忘记进膳的毛病得改!您偏不听!太医说了,您饭点不准,气血两虚,这才厥了过去。
    和四:
    赵精忠数落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被和四冷酷的眼神看得快低进了地里。
    和四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干霖娘!
    和四努力保持住平心静气,在枕头下摸了一番,摸出原先当糖丸吃的保心丹扔给赵精忠:你去太医院找个太医,他顿了顿,又道,别找徐院判,去找副院判张静思,他是干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让他查查这药有没有问题,再去将陛下近日的饮食好好查一遍。
    赵精忠捧着药瓶虎躯一震,漆黑的脸都透出几分白:这
    保心丹是他奉上给和四的,眼下听他这么一说,明显是他家督主怀疑这药被人动了手脚。
    和四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结果眼神一花,拍到了他肩上:我不是怀疑你,我知道
    赵精忠蠕动着嘴唇,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小心说:督,督主我一直没敢告诉您,这瓶子里其实只是
    糖丸是吧?和四平淡地打断他。
    赵精忠:!!!
    和四忍不住使劲在他脑门上拍了两巴掌,气结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吗?!!
    赵精忠:QAQ!
    和四吼了他两句,已经透支完自己所有的精气神,人虚弱得像张一碰即碎的裂瓷:行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赵精忠抱着保心丹蔫蔫地退下,退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站住了,瞧了瞧和四脸色,神情踯躅不定。
    还有什么想问的?和四声音飘得快赶得上香笼里升起的烟了。
    赵精忠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问一下:余秉笔来探望了您两次,让我在您醒了后问问宁王遇刺的事该怎么办?
    和四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慢慢腾腾地哦了一声:我倒把这一茬事给忘了,我说,好像忘了件什么事呢。
    他语速很慢,透着一种让赵精忠心惊胆战的颓靡,他突然冒出种奇怪的恐惧感,感觉榻上的督主随时会和这缕香烟似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呸呸呸!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大年节的瞎想什么呢,该用剪子绞嘴!
    和四神情古怪地看着忠忠一个人一会泫然欲泣,一会神情狰狞,一会居然还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想了想,含蓄地提醒他:忠忠哇,有空去司天监,让国师给你驱个邪吧。
    好好一个暗卫老大,怎么整得和喜怒无常的小媳妇似的?
    赵精忠:
    和四没力气多打趣他,努力集中自己涣散的神智想了想道:宁王遇刺,回自己的封地合情合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意思了,原本吃人的老虎突然收了性子躲进了山里,原本吃素的兔子却突然亮了獠牙扑腾着咬人
    他说着说着好像又要睡过去了,脑勺碰了下冰冷的床架又突然清醒了下,慢慢吸了口气勉强振奋了下精神道:让招财进宝去幽州吧,他们对那块地儿熟不,让王招财去,进宝脸生,让他去晋国。
    晋国?!赵精忠猛地一抬头。
    和四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嗯从哪来给我查哪去。
    赵精忠就带这么没头没脑地一句话出了门,一出门屋头砸下个硬核桃,赵精忠一掌抓住,咔嚓一声捏碎了核桃,头也不抬地朝着树上就吼:李报国你他娘的不是说去偷鸡吗?怎么偷核桃回来了???吼完察觉不对,倏地一抬头,两眼如电射向高树之上。
    一人挂在个积着雪的树杈上,朝他招招手:忠忠过来。
    赵精忠:!
    他娘的,忠忠是你喊的吗???只有他家督主大人才能亲热地叫他小名儿!
    但是看在这个小锦衣卫还知道个好歹,冒着风险过来的份上,赵精忠忍气吞声地过去了。
    陆铮鸣脸上犹带着奔波后的疲倦,瞥了一眼厢房:醒了吗?
    醒
    赵精忠第二字还没落下,眼前刮过一道风,人已经消失在了厢房门内。
    赵精忠狠狠地将碎核桃仁拍进嘴里,内心却是泪流满面:好难过呀嘤嘤嘤,他的督主大人就这么成别人家的了
    别哭了,吃鸡腿。
    赵精忠头上又砸下个油包,他感动地看过去:报国
    李报国盯着厢房的门,转过头青白的脸上两个眼珠子黑得瘆人:督主和京里近日来的事我已经传信给老厂公了,想必过不久他老人家就该回来了。
    赵精忠大惊失色:你竟然告诉老厂公,督主和锦衣卫搞到了一起?你这是想督主死???
    李报国:
    陆铮鸣卷着阵风进了门,进门后却是没有立即进去探望和四,而是仔仔细细将身上的雪水扫净,又去火笼那儿烤了一烤,等到身上的凉气没了,才无声无息地穿过纱橱进了内房。
    房里头的烛火笼得很暗,但是足以让陆铮鸣瞧见床头那张面如金纸的脸庞,他的一颗心倏地揪了起来。
    等他快到了榻边,一直靠着养神的人才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努力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看过来,不太确定地问:忠忠?
    陆铮鸣才揪起的心突然直直落进无边的深涧之中,他走近了过去,声音低如琴弦微动:是我。
    和四一怔,顿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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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更新啦~怕大家最后有疑问,解释下,姓陆的是发现督主眼睛不好的问题啦~中午没睡,今晚太困了,更少一些~对不起啦~明天可能要请假,晚上和小姐姐们出去玩儿~虽然我不信耶稣也不信上帝,纯粹就是去凑个热闹,但是想想还是这章给大家发个平安夜红包吧!每人留言都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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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一亲芳泽
    哪怕只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陆铮鸣将和四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和那双黯淡的眼睛看得分外清楚。
    来见他时的满心鼓噪和紧张,在这一刻化成连绵细微的疼痛,像有无数根针尖密密麻麻扎在他心头,不是很疼,却扎进了心底的血肉里。
    陆铮鸣一声不吭地走到了床边,看见和四明显紧张地向后退了一寸,不是怕他而是心虚,怕他发现某个秘密的心虚。
    和四眼睛不灵光了,对周围氛围的变化倒是敏锐上许多,虽然陆铮鸣打自报家门后就没吭声了,但是他灵敏地嗅到了一丝异样。他努力装作副神清眼明的的样子,虚张声势地板着脸道:上次不是说了吗?这个节骨眼上,我两少见面,免得落了有心人眼里。我倒是没人敢多废话一句,可你呢,想被你们岳大人几棍子敲死扔出去喂狗吗?
    陆铮鸣定定地看着他睁眼说瞎话,仍是不吱声。
    和四自说自演的底气越来越不足,浑身发毛地猜想,这货今儿的表现不对啊,别是发现了他又聋又瞎是个废的吧!
    陆铮鸣终于有所动作了,他俯下身,乌黑的眼睛离和四的脸极近,似是要透过那双没有光彩的瞳孔扒开这个人的皮肉骨髓,看看里面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
    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他又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和四看不清楚,却不妨碍他感知到拂面而来的呼吸,那呼吸急促又沉重,仿佛透着不可言说的疼痛。他愣了一下,顾不上两人间暧昧的距离,下意识地伸出手摸摸索索地想要摸摸看他哪里受了伤。
    这完全出自他的本能,眼睛看不见了就上手嘛。
    结果手刚挨着陆铮鸣尚未完全干透的衣服,和四心里冒出一句糟了!露馅儿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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