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四心道,本来没事的您这么一说我也得有事了,毕竟他没带孩子的经验,短时间内哄哄小皇帝还好,长时间和这熊孩子待一块他怕自己忍不住这揍人的手。
他低眉和顺地说:过两日几位王爷们要抵京了,臣正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这事忙着安排呢。
小皇帝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什么也没说,气哼哼地带着一众宫人走了。
和四麻木地看着那小小的背影,也气哼哼地想,老子都快忙得翘辫子撒手人寰了,你这小王八羔子没说给东厂拨点善款,还和老子置气???
他决定过年时候的窜天猴多买一箱!
没想到,督主和陛下的关系倒是比传闻中的更亲近一些。被遗忘的某人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了。
和四先是一惊,然后才想起来这还杵着个比小皇帝还烦人的事儿精呢。
你说他都把路铺到这皇宫里头,天下脚下了,这干儿子也没点诚心诚意的表示,来孝敬他这个干爹。
和四四平八稳地又摸出颗栗子搁嘴里,细嚼慢咽地一通才咽下去,他冲陆铮鸣嫣然一笑:好儿子,别吃味,干爹最疼的还是你。
陆铮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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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
陆某人:干爹你说这种话会被X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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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恼羞成怒
和四怼完陆铮鸣,快活得和只翘尾巴孔雀似的,撅着自个儿的大尾巴得意洋洋地抱着一兜栗子往玉蟾宫走去。
陆铮鸣将他的嘚瑟样尽收眼底,他砸吧了下嘴,摸摸毛渣渣的下巴,吹了声流里流气的口哨跟了上去,当着赵精忠和其他几个小太监的面儿冲着和四就来了句:那干爹打算怎么个疼我法?
和四:
赵精忠和其他人:
所有人脸上不约而同闪现过了卧槽,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的震惊。
和四不敢看,他怕看了会忍不住破口大骂,毁坏他精心塑造的形象,只好强忍一口老血佯作嗔怒道:在宫里头说什么混账话!
于是其他人脸色瞬间又变成了哦,你们打算留到床上说是吧,懂的懂的我们都懂的。
和四什么也不说了,他怕再多说几句他们就要下注压码子赌他们两父子谁上谁下了
不能多想,太污秽了,折寿!
快到玉蟾宫大门口时,一直脑门绷紧的和四突然扭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一声不吭的陆铮鸣:你跟过来做什么???
你一个锦衣卫百户,给小王八羔子上完课不是应该滚回你的
陆铮鸣读懂了和四眼里的嫌弃,他异常讶然地看着和四:督主刚才也没打发下官走呀?
和四脑壳上蹦出一条青筋,眼看着要控制不住揪起这人的领子,对着他鼻子一通大骂。
眼看即将上演一出父子相残的惨剧,赵精忠连忙劝道:督主冷静!督主淡定!好歹一日夫父子百日恩!
和四和陆铮鸣:
和四生生憋回满肚子火,随手指了个墙角对赵精忠道:闭嘴!滚过去,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赵精忠:QAQ!
和四努力维持住淡定:现在本座让你滚了,可以了吗?
陆铮鸣也十分淡定地一摊手:下官这是第二次来宫里头,不认路。
和四:
行吧,脸皮厚的碰上不要脸的,还是不要脸的赢了。
跟就跟着吧,就当溜条小京巴狗了,和四没好气地瞅了一眼黑皮精瘦的陆铮鸣又觉得说是京巴狗太抬举他了,是条土狗和狼的串串还差不多!
玉蟾宫里头照旧常年冷清,瓦檐上灰累几层,殿头挂了几条长长的蒿草,院里晾了一水的粗麻,整得和比乱葬岗还萧条几分。
新正即至,宫里头哪出不是张灯结彩,花里胡哨得和大姑娘出嫁似的,虽说这儿是冷宫但也不能搞得这么披麻戴孝,大家一起要玩完的样子。
故而冷宫里头的管事才听见响动,诚惶诚恐地迎出来,人还没给和四跪下呢,就劈头挨了一顿训。
好大的胆子,没有大丧竟敢在宫中晾麻挂草?不想活了是吧?!和四凤眸一扫,厉声训斥道,不还赶紧着人给摘下来!
管事噗咚一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委屈地辩解道:督主明察!督主明察!这可是庆娘娘她老人家的主意,她非说,非说
小四子!你莫训他!是老娘让他这么干的!说曹操曹操就到,正主庆娘娘粗狂的嗓门从殿里一路奔出,只见她虽然没身披粗麻,但也是一身惨淡素衣,发髻上还扎了朵白花,她一手拎着个酒坛,醉醺醺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四子!你好久没来看老娘了,可是刚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大概是这位庆娘娘和庄重肃穆的皇宫风格太迥异,和四身后的陆铮鸣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小四子???
和四琢磨了半天才琢磨过来她喊的是自己,也明白过来陆铮鸣笑得是什么,脸色顿时黑得和锅底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带起几分谦逊温和的笑,劝道:娘娘,大行皇帝走了已有段时日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出大孝了,您这么做不合时宜。您要是真惦念
我惦记那个王八犊子皇帝干嘛?庆娘娘斜眼瞪他,突然瞪着瞪着眼泪往下掉,她将酒坛子一摔,兀自抹起泪来,我是在给我那可怜早夭的孩儿守孝啊!我的儿啊!他才那么点大!
她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陆铮鸣一直看好戏的神情突然微微收敛,眼神深邃地看向哭得气壮山河的庆娘娘。
玉蟾宫管事和其他冷宫里的娘娘们一副见怪不怪的麻木样。
和四最耐不住女人哭,一哭起来不仅没完,多半还得扯着人翻来倒去地诉苦。
然而庆娘娘是个豪迈不羁的主,估计没有宫里头其他娘娘们能絮叨,他好心地多嘴问了一句
这一问,把方才还哭得肝肠寸断的庆娘娘陡然问住了,她两眼一亮,悄咪咪地朝和四招招手:小四子,你来。我和你说!我那孩儿生得冰雪聪明,玲珑可爱,人中龙凤,一看就是紫微星下凡,要继承那个王八犊子皇帝龙椅的正统皇子!
和四寻思着哪里不对,躬下/身也悄咪咪地问:娘娘,上回来时您不是说您的宝贝皇子在战乱里走失了吗?怎么又早夭了呢?
庆娘娘脸上空白了一瞬,马上声色俱厉地呵斥他:什么早夭不早夭!他是假死!假死!
和四心平如水地直起身,拢着双修,招呼玉蟾宫的管事道:今儿娘娘的药还没吃吧,快伺候娘娘吃药。
庆娘娘:
小太监们连忙应声,上前轻手轻脚地搀起庆娘娘,将她请回屋里头:娘娘,别闹了。这屋外头冷,您又怕冷,赶紧回去吧。
我没闹!我没疯!我不吃药!庆娘娘奋起反抗,一边被搀进屋里一边回头死死盯着和四的脸,小四子!记住!给我找回我那小儿子!他,他就长得她眼睛乱瞟,一会瞟在和四脸上,一会瞟到周围的太监宫女脸上,突然指着和四身边一人道,就他,就他这样的!
和四:
陆铮鸣:
和四回头,不带感情地看着瘦精精的他:假死的皇子?还冰雪聪明,玲珑可爱?
陆铮鸣厚颜无耻一笑:干爹会发现,我在某些时候特别~可爱~
他眼里闪烁的精光令和四浑身一哆嗦,赶紧远离他几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陆铮鸣那双眼像要吃人似的。
和四纳闷道,难道他们锦衣卫也好吃人那一口?
庆娘娘被请进屋里头没多久,屋瓦上的蒿草,院子里的粗麻都被收起来了,和四虽然觉得这个疯娘娘颠三倒四天天嘴里没个正经话,动动就找人喊他过来开涮一通,但到底是他干爹离任前留话要照顾的人,他便不轻不重地提点了那个管事两句:今年的炭火和棉褥多找内务府讨一些,就说是本座的意思。平日里娘娘爱说些胡话就由得她说,只要不传出这玉蟾宫的这道门即可,明白了吗?
管事点头哈腰:明白明白!督主吩咐的奴才一定办的妥妥的。
打点了这些琐事,和四又看了一眼正殿黑窟窿似的窗户眼,和以前来玉蟾宫时不一样,这次来时听了庆娘娘的这些话他心里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踏实。
奇了怪了,难道自个儿最近忙得也快疯了?
他捧着暖兜一声不吭地跨出玉蟾宫大门,也没叫步辇,就沿着永巷慢慢走。
永巷里头常年不见天日,幽寂森冷,尤其是这个季节,过巷的风呼呼乱窜,铁片似的刮在人脸上,疼得眼睛都睁不开。
和四恍神走了两步,双肩忽然被人一按,他条件反射地反手向后一抓,就被那人灵活一躲再一按,登时再挣脱不得。
那只手刚一按住他,和四就反应过来身后这胆大妄为的人是谁了,他磨着牙根阴测测地说:姓陆的你活腻了?
临时激变,和四脑子一热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端方不端方地直接一脚朝着斜后方踹了过去。
这次陆铮鸣没再耍花样,实实在在地受了他一脚,嘶地倒抽了口冷气,压低了声音笑道:督主,这回就叫上我姓陆的了?刚才不亲亲热热地叫我一声好儿子吗?
和四挣了两下没挣开,任由他那只脏爪子握着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做人家儿子的。
陆铮鸣的注意力都在被自己按住的那只手上,那只手没有他那张脸来得鲜丽光亮,虎口指头都长着薄茧,也许以前还更厚些,总归不是富贵人家养大的孩子。
他摸着摸着,就往指缝里扣进去了,这手指倒是不似乡野走卒的粗短,指骨纤长骨节均匀,倒是舞文弄墨的一双好手。
陆铮鸣想起初见这个人时的样子,支手撑着下巴歪在书案上兀自发呆,像是浑然没发觉周围各色眼光
眉目浸着浅淡的日光,指尖闲散转着一支小羊毫,精致得像画中人。
可当他着急忙慌地跳起来冲去时,那股子富贵闲人的贵气一瞬间又没了,风风火火地和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
陆铮鸣当时就觉得,这人怪有意思的,像是乡野里头的混小子,也像王府深院里头的公子哥。
和四问了半晌,后面的人没回应,只觉得那只扣住自己的手越摸越大胆,越摸越露骨,和四的脸噌地红了,不知是被恼的还是羞的。
打出生到现在头一次体会到害羞这两字含义的和四,还没搞清楚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瞬间炸了:你,你这只脏爪子往哪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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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很抱歉停了两天,最近连续加班到晚上十点,我真的压力山大快爆炸了。这章给大家发红包补偿,之后恢复每天三千更新,希望你们继续爱我(づ ̄3 ̄)づ╭?~
第33章 心思懵懂
陆铮鸣被他一声吼,吼得一懵,反倒下意识地扣紧了掌下五指。
一簇火从和四的脸烧到了脑门顶,他别扭地转过半边身,恶狠狠地盯着不知死活的小锦衣卫,咬牙道:放,手!
陆铮鸣一个激灵,心道自己鬼迷心窍了,还是假戏真做了?在这皇宫大内里公然调戏了东厂提督,他倏地触电般松了手,想说什么,却见和四已恼恨地甩开他,大步朝前而去。
避之不及的样子,和躲瘟神似的。
陆铮鸣被他仓皇跑路的样子逗乐了,想追上去赔个礼道个歉,起码把这茬明显冒犯了他的荒唐举动给糊弄过去。
才追了两步,大约是被对方听见了,年轻的提督倏地站住脚,头没回背对着他,语气阴森森的:再过来,你从今往后就留在宫里头做太监吧!为了恐吓他,他还扬声叫了那个寸步不离,忠心耿耿的暗卫头子,赵精忠!听见了没!
神出鬼没的暗卫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面带凶光盯着陆铮鸣。
陆铮鸣从没把这个木头愣脑的蠢东西放在眼里,但这蠢东西的主子是真恼了,再追下去搞不好真要在宫里动起手,那便不妙了。他才向大燕的权利中心最高处迈出第一步,这一步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凶险万分,还没到能轻举妄动,引人注意的时候。
陆铮鸣不再追了,任由前方的人一阵烟似的消失在了永巷尽头。
早前还晴朗的天,陆铮鸣出宫时下了雨,阴霾的雨帘和层灰布似的将高高低低的宫阁罩了个严实,遮去了平日里的富丽堂皇,落了一层冰冷冷的黯淡。
踏出宫门的时候,陆铮鸣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皇宫,满眼尽是没了光彩的高墙金瓦,他不自觉地想到了那道鲜亮的身影。脑海里刚一冒出对方的脸,陆铮鸣身子一僵,暗自琢磨,还真疯魔了不成?
他想不明白,决定拖着一个人陪自己想明白,或者说一道纠结。
陆铮鸣一骑绝尘杀去了西康坊的一条小巷里,巷子很深,平时住的人少,原因是前几年有户人家出了命案,一家三口死了两,被人割头割手割脚,还放盐罐子里给阉成了咸货,从此以后就流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时隔多年,闹鬼的宅子居然又有人住了进去。
陆铮鸣到了宅子门前,门板上的红漆已掉成了一张斑驳离奇的花脸。陆铮鸣抓起门上铜环,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就将那张花脸拍得砰砰作响。
门里人像是他吓到了,先是哎呀了一声,然后念叨着魔星魔星来了,拖拖拉拉地过来将门拉开一条线,瞅见来人一张白净的书生脸顿时垮成了个愁眉苦脸的老叟。
那书生不是别人,赫然是差点被小皇帝砍了的倒霉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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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不带刀——墨然回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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