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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崽崽后萌翻全世界——小麦要发芽(87)

    最让唐浩初满意的是卧室,布置得温馨,床也软软的十分舒适。他向来是不会收拾东西的,把包随便往床边一扔,又从包里翻出一条毛巾去卫生间简单地擦了把脸,然后便像没骨头似的懒懒趴在床上,直到江柯在外面敲门,喊他出来吃晚饭。
    我没有胃口,唐浩初慢腾腾地起身开了门,我不吃晚饭了。
    江柯本来就是那种不会多话的人,没有强行劝唐浩初吃饭,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胃口,好似也根本不关心他离开唐锋南的原因和过程,更不问他将来的打算,只默默地把他扔在一边的包捡起来放在桌子上,又将包里乱七八糟的衣物拿出来挂到衣柜里。最后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给唐浩初端来了一杯甜牛奶。
    来喊唐浩初吃饭之前,江柯也洗了脸,于是额前洗湿的头发全部弄到了后面,露出了整个额头,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在顶灯的照射下甚至显出几分张扬和锋芒毕露的犀利,和它的主人一样,从不懂得压制什么,也从来不会向谁低头。
    他收拾完毕后走到唐浩初身前,却低下了头,甚至微微弯下了腰。脊梁骨像岩壁一样坚硬,微微弯腰的样子又像丘陵般从后背延展下来。一边将牛奶杯塞进少年的手里,一边道是不是累了?累了的话,喝完这杯牛奶就睡吧。
    唐浩初抬头看了江柯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上温热的牛奶,半响,才试探性地抿了一口。
    大概是因为甜度很合他的意,少年微微弯了弯眉眼,很快就咕嘟咕嘟地把牛奶喝光了。喝完了把杯子塞回给江柯,然后习惯性地像以前那样抬起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对方寻求表扬,下一刻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唐锋南。
    眼神立即黯了黯,低下头,将脑袋轻轻靠在江柯的肩上。江柯忍不住伸手揽住他,将他纳入怀里。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幅度非常细微,不用心观察的话根本注意不到。江柯却很快注意到了,心头一沉,忙抬起他的脸一边试额头的温度一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浩初摇了摇头,内心深处说不出的迷茫和不安让思绪搅成了一团。
    江柯心里一片柔软,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担忧。他大概能猜到唐浩初在想什么,可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想办法哄他开心一点。
    于是第二天下午唐浩初被江柯带了出去。
    所去的地方离宅院并不远,从后门出去,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看到了一座土坡。不算很大,但坡度有点陡,唐浩初跟着江柯往上爬了几步路就不想走了,便由江柯背着上去。
    他并不知道江柯带他来干嘛,但他没有探知到任何危险,也相信江柯不会让他遇到什么危险,只管老老实实地趴在江柯的背上,下巴懒懒地搭着江柯的肩胛。
    直到上了坡顶,唐浩初透过江柯的侧脸看到了山坡下的一整片花海。有大大小小的向日葵,还有一些不知名但同样好看的淡紫色野花,挤在一起拥拥簇簇热热烈烈,竟分外壮观。
    安城又被人称作山城的原因就是山多且地势起伏不平,所以山坡前面还有一个山坡,挡住了远处的天际,也给了人一种花海一直连绵到天际的错觉。天际的颜色从纯净的蓝渐变到晚霞的绯红再到金色的花海,满眼都是绚烂。
    唐浩初愣了愣,下意识直起身体,想要看得更多,可惜不管怎样视野都会被江柯的头遮掉一点,于是在江柯耳边嚷嚷着要下来。
    说话时呼吸就喷洒在江柯的耳蜗上,嘴唇甚至在江柯扭头的时候擦到了江柯的耳垂。江柯的身体随之微微一僵,隔了片刻才恢复正常。他并没有依言让唐浩初下来,而是把唐浩初一直背到自己安排好的地方。
    双脚落地的时候唐浩初只注意到那里放了个可以用来坐人的小推车,没注意到其它东西,弯下腰来,才发现眼前竟是一个又一个用花枝扎成的拱门。
    也不知道江柯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数不清的拱门一层层地挨着,虽然因为花枝不高的原因而有些低矮,只有弯着腰才能通行,但坐上小推车后完全不一样了,长长的花枝围成的通道就像打开一个新世界,仿佛将通往花神的国度,或者什么浪漫又魔幻的地域。
    下坡的感受非常爽快。唐浩初甚至感觉自己在飞,并找到了赛车时的才有的快感,心里蹿起难以言说的激动,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体会到久违的放松和自在。斜阳透过黄和紫交织的花朵通道的间隙洒进来,呈现出一种流金般的色彩,好象伸手一接就能接过一把碎金。唐浩初漂亮的眼眸都被映成了璀璨的金色,瞳孔因兴奋而放大,甚至在车速最快的时候叫出声来。
    开心吗?
    待到了坡底,江柯望着少年璀璨的双眸低声问。唐浩初已兴奋到说不出话,只能通过用力的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还要不要再玩一次?
    唐浩初再次用力点头。
    江柯掉转推车,推着唐浩初上坡。随着推车一点点升高,唐浩初的心跳又开始一点点加快,同时有清幽又莫名熟悉的花香灌进鼻子里,依稀间好像回到幼时,或者是初学赛车时那种单纯的雀跃。
    他最后由江柯推着上上下下地玩了好几次,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暗。
    虽然推着少年跑了很多趟,又是用那种特别累的弯着腰的姿势,但江柯并不觉得累。这点运动量对常年运动的江柯来说不算什么,何况唐浩初开心的笑容是最好的解乏药,百看不厌。
    太阳彻底落山了,星星升了上来,天色在一点一点变深,呈现出深深的靛蓝。远方山坡的起伏埋没在朦胧的夜色间,如幻像般若隐若现。
    唐浩初和江柯并肩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漂亮的星空,也许是心境的原因,坐在坡上看星星的感觉很平时看星星的感觉很不一样,昨晚还困在唐浩初心里的迷茫不安也跟着消失无踪了。
    天地那么大,美好的事物那么多,前方有更自由和宽广的未来等着他,他不应该为了过去而留恋或不安。
    但总有人会留恋在过去中走不出来。
    唐锋南今晚又失眠了,似乎自从唐浩初离开后,黑夜就变成了漫长的折磨。都说不管黑夜多么漫长不堪,黎明总会如约到来,但对唐锋南来说,白天同样不值得期待。
    唐锋南的脾气又变得很坏,虽然不会像毛头小子那样乱甩乱砸,可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阴云里,就算身处在阳光下,也没有光线照进来。
    他已经回到港岛,他的主要生意都在港岛,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的坐镇,不能一直待在安城找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锋南也在心里一分一秒的计算,唐浩初已经离开他两天零十个小时零五分。手下并没有找到小孩的消息,而小孩也不曾打过电话报平安。
    那就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唐锋南咬牙切齿地想着,却还是会不受控地为那个小混蛋担心。他每天晚上都会在窗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手里捏着一颗唐浩初最爱吃的那种糖果,闭上眼睛,恍惚地想象着小孩朝气蓬勃地出现在他面前,跑过来问他要糖吃,或者过来牵着他的衣袖撒娇,跟他讲各种各样的事。想象着他用好听的声音叫他小舅舅,或者毫不客气的直接叫唐锋南。
    却只有簌簌的风声和他作伴。
    见唐锋南抽烟抽得实在太凶,管家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劝您别着急,小少爷都那么大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但他毕竟还是小孩子脾气,也没有单独出去玩过,所以应该只是起了玩心想去外面看看,玩够了就会主动回来了。
    唐锋南摇摇头,道不,他不会主动回来的。
    他恨他怪他,不愿意回来。
    第99章 撒娇的小作精
    因为前两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过,今天下午的时候,唐锋南趴在书桌前打了个盹。然后做了个梦,梦见他和唐浩初一起并肩从楼梯上走下来。
    离唐浩初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但唐锋南早早就准备了生日礼物,是唐浩初之前说过很喜欢的一款手表。唐锋南还暗中计划着要为小孩再办一场隆重的生日宴,而梦中俨然就是生日宴的场景,他给他订了好几层高的大蛋糕,亲手帮他点燃生日蜡烛,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在蛋糕前许愿,许愿说要永远和小舅舅在一起。
    唐锋南在梦里感觉到久违的开心,然后亲自给唐浩初戴上腕表,承诺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镶着碎钻的表盘在灯光下折射着璀璨的光,将身穿礼服的少年衬的更加优雅。他听到少年笑着说喜欢这个礼物,于是满眼都是少年好看的笑,满耳都是少年好听的声音。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屋里没有开灯,所以只有一室黑暗和说不出的凄冷。唐锋南在黑暗中打开书房的抽屉,梦中那只已经送出去的手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唐锋南对着手表看了许久,合上抽屉,抬头望向窗外黑下来的夜幕。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所以今晚的星空特别好看。
    就像唐浩初明亮的双眼。
    是不是特别好看?
    听到问话声,原本望着星空的唐浩初下意识转头望向了江柯。
    似乎没想到他会转头,江柯猝不及防地和唐浩初双目对视。少年的眼睛又大又亮,会让人有种错觉,感觉它能收拢和包容一切。
    可实际上,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像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唐浩初困惑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江柯问的星星还是其它什么东西,江柯将目光从唐浩初身上转向遥远的星空,低低道我觉得很好看。
    他说的并不是星星,而是人。
    白天玩得开心,晚上自然睡得香,回去的路上唐浩初就迷迷糊糊地想睡了,江柯把他带回卧室,见他才刚沾到床,就已经困到睁不开眼。手却还抓着江柯的衣服,像睡着了也要抓着什么东西的小孩子。
    于是江柯以被抓着衣服的姿势把唐浩初的头安放在枕头上,又给掖好被子,关上灯,最后在他身边合衣躺了下去。
    当年在那个地板吱呀呀响的连窗户都是坏的小破屋里,两人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过。那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睡的江柯还没见过其他人的睡颜,不由自主盯着唐浩初看了半天才睡。
    如今的江柯同样借着夜色看了唐浩初半天。
    总有一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便能让他喜欢。江柯就这样一直看他看到自己困了,才缓缓闭上眼。
    这一觉睡得很好,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顿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怀里有个人。
    唐浩初抱着他的腰,一张脸全窝在他的怀里,偌大的被子也都被他裹到了身上,整个人睡得香喷喷热腾腾的,像蒸笼里的小粽子。江柯把他的脸往上抬起一点,又帮他把额边有些长了的头发撩到一边。因为被骚扰了,唐浩初皱着小脸拼命往被子里钻,想把自己重新埋起来。
    怕他闷着,江柯忍不住把他往上捞了捞,起码让他把鼻子露出来。少年这会终于不把自己埋住了,只跟着江柯的动作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并懒懒地蹭了蹭脑袋。
    真像一只小猫。
    但唐浩初骨子里并不是那种柔弱的猫咪,而是一只尚未长成却依旧强大的老虎。
    肌腱和神经接驳的难度都不低,饶是言一鸣的医术很高,经验也丰富,手术还是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才结束。虽然手部打了麻药,依然免不了疼痛,何况唐浩初全程都是清醒的,可他没说过一句痛,连半点呻|吟都没有。
    这五个小时江柯一直等在外面,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麻药的作用渐渐开始消退,唐浩初很快就疼出了一头冷汗,却还努力朝江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说自己没事,让他不用为他担忧。
    手术非常成功,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的复健才是真正重要和磨人的部分。唐浩初没有再住江柯那里,而是选择了言一鸣介绍的一家专业的疗养所进行复健。
    江柯知道唐浩初肯定不会一直住在他那里,但他以为能留他留到手臂完全恢复之后,却没想到才刚做完手术,他就要离开了。
    那家疗养院不在南部,而是位于北方的b市,除了专业以外,私密性和安全性也非常高,任何外人前来探视,都要经过一定的审核程序,并得到病人和院方的许可。
    所以你忙你的就好,不必为我操心,也不用来看我。有专业医生和护工照顾,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打电话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唐浩初就坐在床边,坐姿看起来很随意,但脊背挺得很直。
    他有时候娇娇气气懒懒散散的,趴在床上或者倚在沙发里就像是没骨头似的,但不倚着东西的时候,不管是坐是站还是走,他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
    如今的年轻人大多松散,也不注重仪态,走起路来要么吊儿郎当,要么含胸驼背,要么双手插袋,而唐浩初这样的习惯显然是在骨子里就养成的。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哪怕只是一个坐姿,也能说明很多问题。至少能说明这个人心有自信,很难被压垮。唐浩初从小就被教导各种礼节,要求时刻注意仪态,身为男子汉,就该行得正坐得端,就该昂首挺胸,从容自信。他就那样看似随意的坐在那里,身上却有一种堪称为气质的东西。
    恍神间,江柯竟隐隐在唐浩初身上看到了一点唐锋南的影子。
    少年是豪门里出生和长大的,身上却没有半点当下岛内豪门二代们的软弱和虚伪。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光明又坚定,而且不是那种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光明,是见识和了解过黑暗,依旧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光明。如果再等十年,等他长成了唐锋南的年岁,或者不用等那么久,只需要五六年的时间,他便能所向披靡。有强大的内心,也有强大力量,他会比唐锋南更胜一筹,谁都不能撼动他半分。
    江柯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然后补了一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从唐锋南那里离开的时候,因为怕被唐锋南的追查到,所以唐浩初没有带手提电话,江柯昨日才刚刚给他买了一个新的。如今的江柯早已不是之前的落魄小子,买一堆电话的钱起码是有的,唐浩初却坚持说这个钱算是借他的,一年之后一定会还。
    和现在一样,江柯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他和唐锋南最大的不同大概就在这里,他尊重他的所有想法和决定,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对方身上。
    复健的过程比手术更痛苦,而且唐浩初两只手都接受了手术,连日常生活都有很大的不便。江柯并没有指望唐浩初能给自己打电话,所以才说自己会给他打。
    江柯知道唐浩初不想要他见到他忍痛的样子,不想要他见到他狼狈的样子,不想他见到他复健过程的艰难,更不想要任何人的可怜和同情,所以选择住进疗养院,甚至不要他过来。他的矜贵除了来源于他的自信,还来源于他的骄傲。
    江柯亲自送唐浩初住进了疗养院。
    里面的条件的确很好,单人病房宽敞又明亮,并连着一个独立的小阳台。照顾唐浩初的护工是位和蔼的中年阿姨,笑起来的样子特别亲切,甚至让唐浩初想起了上个世界的董熙娣。还有个任何事情都可以随叫随到的专业助理医生,是个和江柯年纪相仿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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