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孟祁安还半坐在地上消化着方才从水鬼的话。
他听过不少厉鬼纠缠负心人的故事,断袖之癖也耳闻过,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那老鬼之貌以鼻歪眼斜来形容也不为过生前便那么大年岁了,死后还当了百十来年的水鬼,顾杉今年才多大,十九?还是二十?
说起负心,负谁的心,负那水鬼的心?又是什么时候负的,怎么负的,因何而负?
咳咳。孟祁安越想越多,忙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打消了愈发荒诞的想法。
那水鬼已然被鹤玉灭杀了,管他所说负心是何种负法,随意吞吃活人性命便是不对。
他面向鹤玉,缓缓从地上爬起,揉了揉摔疼的手脚。而后背脊挺直,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轻轻相握,四指并拢且伸直,大拇指轻轻合上,而后微微颔首,恭敬作揖。
身形动作就是宗内最严苛的长老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鹤玉见那邋遢男子竟懂着道宗内的礼节,惊讶之下立刻回了礼:想来你就是放璃光弹的万霆小友吧?
在下赵钱,璃光弹是我放的,但我并不是万霆宗弟子,璃光弹是我好友赠我保命用的。
孟祁安话音刚落,鹤玉的手便化为虚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搭上了他的脉搏,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收回了手。
这、不可能啊你手里的璃光弹可是万霆宗直系弟子才有的,这东西谁会轻易给旁人?鹤玉修为不深,探不到他被封锁的阴丹:还只是一个凡人?
孟祁安也不解释,低头随口敷衍:大概是看我可怜才给我的,多谢鹤玉仙子今日救命之恩。
鹤玉也迷惑起来,虽然眼前这男子身量颇高,但听嗓音却是个少年人。一个平凡至极的少年人,到底得可怜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万霆宗那群眼高于顶的直系弟子把救命信号也给出来?
顾杉这辈子没见过鹤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还是个浑身透着股仙气儿的漂亮小娘子,三魂七魄被勾走了二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呆呆傻傻。
听她二人说了许久的话后顾杉才回过神,明明人高马大,却和小姑娘一般,略显羞怯地站在一边,道:多谢鹤玉仙子今日救顾杉一命,今生今世,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鹤玉瞥了一眼顾杉:当牛做马不必,但你这个魔物的命,今天我就收下了!
魔物?孟祁安猛地抬头。
六合内不是再无魔类,只有妖、鬼而已吗?鹤玉难道知道了什么?或者说,雪霁宗知道了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了。
顾杉楞楞朝着自己身侧看了两眼:
左边没人,右边也没人,对面一位仙子一位赵钱,满打满算,就三个人。
所以仙子那句话真的是对着自己说的?
顾杉嗓子有些干:魔、魔物?我?我不是啊
你还不准备现身吗?鹤玉指尖不知何时捏着一张符咒,快速将其贴在顾杉额头后将其引燃,瞬间一股头发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你倒是会挑,此子八字阳弱,的确是个极佳的容器,但你运气不好,今天遇到姑奶奶我
鹤玉刚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面前顾杉接下来的动作立刻让她傻了眼。
啊啊啊啊!
那符咒烧到顾杉的头皮,真真又烫又痛,顾杉胡乱将脸上符咒一揭,手掌按灭火焰后双目圆睁,气鼓鼓瞪着鹤玉:你这人怎么这样?有话好好说,烧什么头发啊!
再一摸,额前两缕颇为风流俊朗的发丝已经完全被烧完了,露出光洁溜溜的大脑门,带着漆黑的符灰和干枯的头发屑。
他又委屈又气,扁着嘴生闷气。
鹤玉眨了眨眼,懵了:怎么你没事呢!魔物难道不怕驱邪符?
都说了我不是魔物!他可真觉得自己倒了大霉:小娘子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一上来就烧人头发一点儿不讲理!
鹤玉理亏,面色有些尴尬,却不愿承认自己错了,梗着脖子义正言辞:我不可能看错!你再让我驱一次邪!
什么跟什么啊?驱邪驱邪,你这是驱的哪门子的邪?方才那火是没烧在你身上,要烧你身上,你试试啥滋味儿?
说话要证据的啊小娘子,别张口闭口都是魔物魔物的。本来呢,你对我而言有救命之恩,但你这把火烧掉了我英俊潇洒的头发,现在我和你可就有仇了啊!
鹤玉被他这一连串的责问怼得哑口无言。
诚然,方才她手上那驱邪符失效了,还失效得格外彻底。
但鹤玉是谁?雪霁宗只要有她师父罩着,她一直都是被娇宠的对象,哪里肯服输?
她虽灵力微弱,肉眼无法明辨妖邪,可她来之前,可是用了一张雪霁宗宗主亲赐的紫瞳符!瞳类符咒分七等,赤瞳符最低,紫瞳符最高,功效怎会出现偏差!
至少在这半个时辰内,她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任何邪祟!
她撅起小嘴,手中抖出一根银色长鞭,那长鞭在空中一收,下一刻顾杉便从头到脚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啊!顾杉双臂发力,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却无论如何挣扎,那长鞭都纹丝不动。
是缚灵索做成的长鞭。
孟祁安偷摸打量着眼前的鹤玉,虽然猜到她受宠,但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耶
灵鹤本就难驯,加之放置灵鹤的还不能是寻常储物袋,必须是能装活物的纳海珠才行。纳海珠怕是就要几千灵石了,配上更加不凡的缚灵长鞭和上品灵剑,这位雪霁宗小友也不知是哪位大佬跟前的红人,堪称行走中的钱袋子啊。
有点想揩油孟祁安兴奋地搓手。
哼,你别挣扎了!鹤玉方才那副飘飘欲仙的模样全然不见: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你必须乖乖跟我走一趟,待我师父见了你,绝对能看穿你这个魔物的真面目!到时候我看你还狡辩什么!你要是敢逃,我马上就杀了你,听明白了吗!
顾杉怎么料到不管自己是不是魔物都得跟仙子走一趟,而且按照方才火烧头发那事儿来看,自己跟仙子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赵兄!你帮我说说话!我是不是人你最清楚的啊!
孟祁安还揣着手看戏呢,见鹤玉看过来,当即腼腆一笑:顾公子,我与你今晚才相识这荒郊野岭的,你是不是人,我也不敢确定了
鹤玉握住缚灵长鞭的小手攥紧:你莫要攀扯旁人!
缚灵长鞭勒得顾杉嗷嗷直叫,挣扎中一直被攥在手心的玉佩也从他手里滚落下来。
孟祁安挑眉,他说妖僧死后怎么找不到玉佩,原来又被这臭小子给摸了回去啊。
他趁鹤玉正在和顾杉斗嘴,悄悄捡回了玉佩,揣好后轻咳一声:今日多谢鹤玉仙子搭救之恩,若他日再相见,赵钱必定有求必应!
他拱手行礼后情真意切地辞行:在下先行告辞,我失踪太久了,家人恐怕都要急疯了。
一番言辞无比恳切,再加上他周身狼狈,更显得可怜。
好。鹤玉跟顾杉杠上了,暂且没工夫送别一位偶遇的凡人,点点头笑道:你先回家吧,你家人肯定很担心
话说到一半,鹤玉便慢慢停下了。
紫瞳符力还在,她的眼前蒙着一层淡紫色,而那紫气之外,方才身上干干净净的孟祁安竟慢慢浮上一层黑气。
那黑气从他怀中慢慢扩散开来,就像是一滴墨汁掉落的清水,从浅浅的黑,慢慢变得浓稠,而那黑气很快便将他笼罩在内,就和她看到的顾杉一模一样!
鹤玉猛地看向顾杉,他身上浓郁的魔气竟然散了,散的那样快,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等等!她大喊:赵钱你也不许走!
作者有话要说: 孟祁安:同为男人如何负心?
庄南海:这题不会,下一题
第9章 赤水疑云
孟祁安没工夫管雪霁宗抓人的闲事,更不想成为被抓的人,脸上还在笑着,语气却冷了下来:鹤玉仙子,还有什么事吗?
鹤玉正想着要抓赵钱一人回去,还是两人都抓。既不敢松开绑住顾杉的缚灵长鞭,又想要去把赵钱也捆起来,胡乱喊着:你你你、你帮我一把!帮我把他送回去!
孟祁安笑了,鹤玉这人简单至极,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现在让他过去,看来是想一次捆两个人了。
下一刻他猛地冲向鹤玉,手指猛地点向她的前胸。鹤玉浑身一麻,身体竟动不了了!
你!!她惊恐万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对我干什么!
顾杉也惊了,支支吾吾:赵、赵兄,你别冲动啊!
冲动什么啊!孟祁安见他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连连摆手:我像是那种人吗?
孟祁安从鹤玉腰间拽下和一串禁步,随意打量了一番:送你禁步之人定是希望你行走缓急有度,做事轻重得当。小姑娘,别这么急躁嘛。
纳海珠便封在这串禁步当中,可惜上面有高人用灵识布下的封印,若是鹤玉之外的人拿了里面的东西,怕是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啧,可惜,那么多好东西啊。孟祁安叹着气把禁步给小姑娘绑回去,看她身上好像没什么可以顺走的,便挥了挥手:再见啊,我先走了。
顾杉原还以为孟祁安要对仙子做什么禽兽之事呢,见他要走,当下松了口气:赵兄,慢走啊。
他是看出来了,虽然这仙子凶巴巴的挺可怕,但这位乱葬岗偶遇的赵兄更可怕。一个神仙法器层出不穷的,被手无寸铁的赵兄给制住了,这赵兄得是多少年的道行啊
被鹤玉仙子绑在这里至少还有的活,跟着赵兄走,怕是九条命都不够花。
鹤玉哪里被这样定住过,此刻急的快要哭了:混蛋!你别走!你给我解开啊!!魔物,你就是魔物,你这是妖法!!要是我师父知道你竟然这样对我,肯定饶不了你的!!你给我回来啊!!
走出了十多米,还听到小姑娘喊得声嘶力竭,孟祁安无奈回头,解释:不是妖法,我不过暂时封住了你的任督二脉,一炷香的功夫就解了。
又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这梁子也结下了,便摇头晃脑走了:希望再也不见吧真走了啊。
鬼藤已死,下山的路不再隐逸。孤独的少年人在陌生的时间内走着,山川河水犹在,路却不知该往哪走了。
该去哪儿呢,他想。
死而复生,一梦百年。曾经执着的一切都没了,他活过来又能干什么呢?
死前他明明就心有不甘,明明想着如果重来一次,他定要护所爱之人周全。可现在并没有重来,而是继续着过去的绝望。所爱之人都已经不在了,仇也不知该向谁去报。
罢了。既然活过来了,那就先好好活下去。体内阴丹霸道诡异,必须用至阳之物压制才有可能炼化,还是去南火大陆碰碰运气,说不准就找齐了至阳圣药焱炎丹的材料呢。
泽蜀府位于中土大陆偏南,从中土大陆去南火大陆最快的方法,便是通过中土大陆内乾坤灵域传送大阵,前往南火大陆冶烊灵域。
孟祁安一路向北,朝着乾坤域的方向前行。
泽蜀离赤水不算太远,孟祁安算了算,用两条腿赶路的话,大概四五天便能走到。
赶路时他也没闲着,一路走,一路偷偷运转着体内阴丹,控制在身体还能承受的范围内不断试探着。
孟祁安算是确认了两件事,一好一坏。好的呢,是他的灵力并没有凭空消失,且远比以往更强。而坏的消息就是金丹变成了阴丹,浑身灵力古古怪怪,倒不是不能用,但得看用多少,通过什么方式。
就以对抗鬼藤那次来说,还没摸清情况的孟祁安粗暴调用灵力,险些把自己冻成一根冰棍。若像现在这样,偷偷用一些小法术的话就无妨,虽然杀招难成,至少可以自保。
如果不是他错过了百年,如果不是身体出现异状,这等修为进益甚至可用一步登天形容。
不过,一步登天又有何用,用不了的东西,揣着也没什么意思。
走了两天,途中他也遇上了不少人,都被他这幅脏兮兮的模样吓得不敢上前。
他找了条河洗干净了头脸,衣服却是不敢洗的,这身衣服和他一块埋了百年,稍微扯两下便要化成碎片了。身无分文,他可买不起新衣服。
故此,后来他遇到的人们就见到一位灰扑扑的少年,看样子狼狈无比,活像个逃难的。可他眉浓如剑眸色澄澈,笑起来时,眼睛和月牙一般往下弯,看向人时,也是似醉非醉的多情,半点落魄的神态也没有,举手投足都是少年人的恣意随心。
这样的少年人活像是小金童跌入了香灰炉,让人忍不住想要将那小金童从香灰炉里捡起来,拍一拍,吹一吹,又好好的供到香案上去。
小兄弟怎么搞成这样啊?两位过路大婶母爱泛滥,拉着狼狈不堪的少年,递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给他:你是不是从成德逃难过来的啊?
成德?成德不是杨家的地界么,得混的有多惨都开始逃难了?
孟祁安挠了挠头,笑出一口大白牙:是啊,逃难来的。接过果子,擦也没擦便咬了一大口。
果味酸甜十分清香,孟祁安竖起大拇指连夸了好几句:真是太谢谢了,好吃好吃!
大婶慈爱又怜惜地看了看他,又从篮子里挑了几个又红又大的塞到孟祁安怀里:拿着路上吃吧你这是,要去哪啊?
乾坤域位于中土大陆的赤水境内,大多凡人都不知赤水境内还藏了一个灵域,来往也算频繁,孟祁安一边将果子塞到怀里装好,一边答:去赤水呢,找远方亲戚。
赤水?大婶欲言又止:天快黑的时候就别赶路啦,最近不太平咯,尽量还是白天去
孟祁安问:是附近发生了什么吗?
大婶摇了摇头:都不安宁呐这古古怪怪的事情说不清啊。
什么古怪?可有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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