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我,凡事应当有进有退,这些年我与你母亲龟缩在这南疆,已是退到了极处,倘若你二叔陛下真的病重驾崩了,你四叔五叔是不会给我们留生路的,就算我不争不夺,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个继承了皇位,将来我与你父子二人作为先帝与元后唯一的后人,就真的再也退无可退,必遭灭口。
陆慕泊脸色一白,还是声音艰涩道:这道理儿子明白。
所以,这次你要上京,但却不是为了去给人当质子的。陆泓沉声道。
陆慕泊脸上神色有些困惑:父王的意思是
改退为进。陆泓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莹白玉佩,交到陆慕泊手中,这玉佩能在关键时刻保你性命,进了京中,会有人告诉你该如何做。
陆慕泊接过玉佩,心中一动,道:这是可是父王您不是说,他们不能干涉
陆泓淡淡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陆慕泊一哽,道:是,那儿子就先
等等,还有一件事。陆泓叫住了他,脸上神色有些迟疑,在南岭遇上的那两人,你说你认得他们?
陆慕泊挠挠脑袋,道:也不算认得,一面之缘吧。
陆泓沉默了片刻,道:原来如此你去吧。
陆慕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了,父王您为何把他们带回王府?
陆泓顿了顿,道:如今这当口,虽然不知为何,为父也有种直觉好像他们不会是京城的细作,但这女子出现的时机和行径实在太过蹊跷,还是小心为妙。我已经让淮远去查他两人底细,若是真的没有问题,道了歉赔些金银,送他们走便是了。
陆慕泊点头道:听凭父王安排那我这些日子还可以与他们接触吗?
陆泓仿佛在想别的,心不在焉的答道:随你喜欢吧,拿捏好分寸便可。
陆慕泊于是应了一声,出门自去了。
等他离开书房过了足足半晌,陆泓才走到了门前将书房门重重关上,走回了书柜前,扭了扭书柜上放着的一个青瓷笔洗,又挪动了几本书,那书柜便发出咯吱一声闷响,缓缓转了个弯,露出一个可供一人侧身进入的小门来。
陆泓进了门,顺着密室的台阶向下走去,行了约莫半盏茶时间,才走到了地下密室的底部。
整个地下密室并不算狭小,甚至宽敞的有些过分,密室两侧石壁上每个三步就坠着一盏岩灯,密室内亮如白昼,地面的正中央是一个用不知名的乌黑石头堆砌的水池,池中开着几朵样貌奇异的纯黑色莲花。
陆泓将一块小玉符按进水池边的一个凹槽里,那玉符和凹槽严丝合缝的对上了,片刻后,池水上光华一变,出现了一个头插木簪、身着道袍的中年修士,那修士双目神光莹润,唇带微笑,道:回去了?
陆泓道:嗯,我已经将事情跟泊儿嘱咐过了。他顿了顿,师尊,您这样插手人间事,真的不会
水中修士哼笑一声:天谴?反噬?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怕这个怕那个,那证果得道岂不是更加逆天而行?从蝼蚁如凡人、到长生不老、万世不朽,岂不是更加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陆泓沉默不语。
水中的修士皱眉道:你怎么了,不是说过,待你度过这一劫,了结尘缘后,为师便带你踏入道途吗?到时候,你就会看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知道你们在凡间为了一个区区皇位争的打破了头,是多么的可笑。陆泓终于淡淡道:既然师尊如此不屑,为何还要助我呢。
那修士道:你是我的徒儿,我焉能看着你妻儿以后受人所难、为人欺压?
陆泓沉默了片刻,道:多谢师尊重恩,我的确不想蕊枝和泊儿以后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想踏入修仙者的世界,我只想和他们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水中的修士仿佛有些惊讶,皱眉道:你真是鼠目寸光!你可知你作为凡人,寿元不过只有区区百年不到,而你一旦踏入道途,以后便有可能与天同寿、万古长存,这两者岂可同日而语?
陆泓喃喃道:是啊,我已年近半百,剩下的日子也不过就那么二十来年,不想逆天改什么命我会答应您的要求,也不过是因为您对我有幼年时的救命之恩罢了。
所以,虽然不知为何,但既然您要我去争这个皇位,我争便是了
水中修士怒道:你真是愈发冥顽不灵,你争不争皇位,和为师又有什么关系,我会帮你,不过是想教你一个道理,做凡人也好,修仙也好,自己的命是要自己争的,你怎么就不明白。
陆泓却突然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难道师尊您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水中的修士一愣,沉默不言。
那您又为何要我种下这些东西呢?陆泓看了看水池里静静开着的莲花,我本来不想忤逆您,但您也不要觉得我真的什么也不明白。
陆泓的神色变得有些冷漠:为了报恩,师尊要我做什么,陆泓都会做,但日后泊儿若真的继承了大统,希望师尊别再像拿捏我一样拿捏大越的天子,遵守你们修真界
够了!那修士低喝一声,你好好想想,你的命是谁救的,若不是为师,你能像今天这样活到这个年岁,有妻有子吗?如今你便是这样和为师说话,口出狂言、句句都是悖逆之语吗?
陆泓终于沉默不语了。
水中修士冷哼一声,道:你既然会教训儿子,自己可不要拎不清轻重是非。
陆泓面色一滞,继而面色一变道:你你监视我?
修士冷笑一声,缓缓道:不要觉得你一个区区凡间王爷真的有多了不起,就算是你们整个王朝,在吾神通之下亦是覆手即可颠覆,你最好不要挑战为师的底线。
陆泓胸膛来回起伏了几下,道:我照做就是了!
水中修士这才满意的哼笑一声,道:陆泓,师尊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也说了,你有妻有子,可不要不识好歹、带累家人啊。
记得以后还要如此,有了什么新进展,要第一时间告知为师。
陆泓沉默了片刻,道:泊儿进京后,那块玉佩真的能保他平安吗?
那修士诡秘一笑:他可是你们大越朝未来的天子,自然会平安无事。不过他顿了顿,倘若你不要他做天子,那没有天命在身、龙气护体,可就难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会有二更掉落在晚上~我努力
第59章 逢君
陆泓脚步有些虚浮的回到书房后,才发现书房门外静静候着个人,人影在门外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陆泓关上密室的门,走到门前轻声道:是淮远吗?
门外的人应道:是。
何事?
王爷吩咐属下去查的事,已有眉目了。淮远隔着门低声道,但此事有些蹊跷。
陆泓脚步一顿,打开门道:进来说。
他转身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是那两个人的身份吗,有何蹊跷之处?
淮远跟着他进了门,很识趣的把门重新掩上,这才转头弓着身道:这夫妻二人自称出自南疆山域,此行是北上探亲,属下观他二人衣着举止,绝非平民。但南疆山域内的几座小城,这几日我已经传讯一一询问过线人了,都说并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家姓路的豪绅。
陆泓沉默了片刻,道:你怎么看。
淮远抬眸看着陆泓,道:不瞒王爷,那玄衣男人身上有股极强的威压,连我亦觉得在他压制之下,有种动弹不得之感,此人绝非寻常世家公子。
陆泓面上露出一丝讶异,道:你你是说,他的武功在你之上?
淮远沉声道:与其说是武功,其实此人身上的气息,与王爷师门的那位更为相似。
陆泓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震惊,道:此话当真?
淮远道:属下自小习武,别的不敢保证,但这看人和感受气息一道应当不会出太大差错。
陆泓闻言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先出去吧。
淮远疑惑道:王爷,您难道要将这二人继续放在王府内吗,他们来历不明、所图不清,倘若他们真的是那些这实在有些危险,还望王爷三思啊。
陆泓叹道:倘若他们真的是那些能上天入海、神通无边的仙长,又对我们不怀好意,你以为本王把他们支到了府外,就能拦得住人家吗?
淮远一哽,艰声道:那难带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吗,他们若真的图谋不轨,王爷您可以向
陆泓神色一冷,沉声道:淮远!我是怎么吩咐你的,离开南疆山中后决不可提及此事。
淮远吓的连忙跪下磕头道:是属下失言了!请王爷责罚、请王爷责罚!
陆泓长叹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这二人身份之事,你不必再查了。
淮远应了一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眼观鼻鼻观心的径自退出去了。
淮远走后一炷香‖功夫,陆泓才终于也离开了书房,他合上了门,转身想去花园中走走,散散心。
镇南王府修建的其实不算糜费奢侈,虽然建地颇广,但风格古朴雅致、并不如何华丽贵气,从陆泓的书房往花园走的这段路,低矮的灌木修剪的十分整齐,鹅卵石路上洒着一层刚打扫过后留下的浅浅的清水,空气中透着植物清新的气味。
陆泓身后跟了两个王府长随,他平日就很是少言寡语不苟言笑,今天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叫那两个长随见了,更是低眉敛目、一声不敢吱。
陆泓走到花园前时,抬头一看,突然发现一从姹紫嫣红的山茶花前,此刻正站着个绯衣女子,那女子头挽一个妇人髻、簪着支金钗,略显稚气的五官秀丽中透着股独特的英气。
她挎着个小小的食盒,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是他,仿佛并不意外,浅浅一笑道:王爷。
陆泓脚步顿了顿,道:路夫人。
女子朝他远远一礼,道:那日在南岭城中,冲撞了王爷,还未赔礼,今日可否给我个机会,叫我道个歉?
陆泓环视了一圈四周,道:这,你夫君不在,恐怕不妥。
绯衣女子一怔,仿佛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半晌才有些无语道:他知晓此事,且王爷身边不是也跟着随从,我们不算单独相处,王爷不必担心。
陆泓这才犹豫了片刻,走到她身边,道:既然如此,夫人请吧。
两人于是并肩而行,镇南王府的后花园里种满了山茶,穿过几座小小的假山奇石,一个小亭子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辜雪存拎着那食盒在前面,率先走进了亭子。
他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其实掌心已经全部是汗了。
陆泓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见他从食盒中取出了几个小菜,又摆出了酒壶酒器,明显愣了愣,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郑重其事。
夫人不必如此,其实本王并未介怀
辜雪存道:王爷介不介意是王爷的事,要不要好好道歉,是我的事。
陆泓一愣,道:夫人,倒是个爽快人。
辜雪存却突然低声道:王爷,想必已经将我和我家夫君的身份,仔细查过了吧。
陆泓面色一顿,也随之缓缓道:夫人既然如此镇定,想必也早料到本王会一无所获了?
辜雪存倒了一杯酒,推到陆泓面前,扬唇笑道:不错。
告诉你们的身份的确是扯谎的,王爷自然什么也查不到。他唇角一勾,突然端起酒杯温声道,这一杯,是为我之前行为无状、惊了王爷而道歉,我敬王爷。
他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着陆泓笑道:如何,王爷,您敢喝吗?
陆泓看着他,淡淡道:有何不敢。语罢竟然也毫不犹豫的举杯饮下了那杯酒。
他行止有度,饮酒的姿势优雅而贵气十足,完全不似辜雪存那样豪迈而随意。那动作既讲究又好看、气度翩翩。
辜雪存见他竟然真的毫不担心那酒会有问题,这么干脆就下咽,也有些惊讶。道:你就不担心我要对你不利么。
陆泓淡淡一笑,道:夫人虽然年纪轻轻,举手投足间却英朗大气、面对本王时无一丝一毫的羞怯无措;身为女子,从刚才我们相见到现在,始终不卑不亢,一直以我字自称,未有一句谦辞。
辜雪存一愣。
你言语间隐隐有几分傲气,可见夫人定然有个对你十分包容宠溺、甚至教养的你与男子几乎无异的娘家,想来这等人家,定然不凡吧。陆泓轻轻一笑,继续道,故而本王才敢笃定,以你的心气,就算真要对本王做什么,也只会明刀明剑,而不可能行在酒水中下毒这等苟且之事。
辜雪存听完这一段话,看着陆泓,突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半晌,他才缓缓道:你所言的确不错,是我姑姑将我教养长大,她是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
陆泓端着的酒杯在他手上顿了顿,道:噢?夫人这话说得奇怪,那令尊令堂呢?
辜雪存道:我娘也是天下间最风华无双、惊才绝艳的绝代佳人。
陆泓温和一笑,道:既然如此,能将夫人教养成这副气度,的确也不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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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道侣分手后一百年——云照君(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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