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将杯子搁在雪地上，凑过去扒他湿淋淋的大衣，哭笑不得道：你这人怎么搞得跟没洗过澡似的，泡个温泉还要顺道洗衣服么？
    长生背过身去：我自己来。
    哟，这时候不好意思啦？紫微搓着下巴观赏美人脱衣，不时帮他拎一把打湿的长发，逗道：你亲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害臊？
    长生脊背一僵。
    他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堪称完美，紫微虽跟长生同住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他光裸上身，没忍住摸了一把。
    评价道：怪好摸的。
    长生僵得更厉害，声音也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你醉了？
    紫微笑喷：我才喝了一口酒好不好！
    他隔着氤氲的水汽窥见长生耳背发红，身上皮肤也像染了胭脂似的白里透红，心里泛起阵古怪感，不再调戏他，靠到池子边上自个儿喝酒吃水果。
    温泉水滑，泡得他浑身舒爽。
    半杯酒下肚，可能是有些醉了，紫微竟恍惚觉得这情形似曾相似。
    好像过去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跟长生面对面泡在水里。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即逝。
    紫微愣了愣，问跟他隔着大半个池子的长生：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呃，我是说在我带你回斗转星移之前。
    长生只低低回了一个字：嗯。
    紫微端着酒杯凑到长生边上，闷闷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过来的太快，池子底下都是光滑的鹅暖石，长生怕他摔倒伸手扶了扶，一触即分，微微撇开脸：我说过。
    说过么？紫微耷拉下脸：你忽悠我呢，你可没说过。
    长生薄唇抿了抿：十月九日晚上，客厅沙发。
    也是紫微记性好，一般人还真想不起来。
    那天徐道长被小白一锅补汤药倒，紫微把床让给了师徒二人，只能跟长生挤沙发，还聊了几句天。
    夜里长生说，他不继续修道是为了找人。
    找到了。
    紫微哑然：所以，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嗯。
    紫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有些生气，有些憋屈。
    他没有一点过去的记忆，虽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遗憾，内心却一直渴望知道自己的来处。
    而长生明明知道，却瞒了这么久。
    若不是他问，他是不是连说也不会说？
    戴在手上的玉戒被热水泡得发烫，紫微转了转戒指，叹息着道：我以前肯定跟你有仇吧？
    哪有人会这样费尽心思瞒朋友，既然他们不是朋友，只能是仇人。
    长生：
    长生垂目，紫微这样说也没错。
    是我伤过你。
    啊？
    紫微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长生这人看着高冷，其实脾气极好，温柔又细心。他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能惹毛长生暴起伤人？
    自古大仇，就那么两种情况：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法制社会么，他要杀了人肯定早被逮进去了，不是杀父。那就只剩下夺妻。
    紫微心虚地问：不会是我抢了你女朋友，然后你暴怒之下给我打失忆了吧？
    长生表情差点没绷住：不是。
    他劈手夺了紫微的酒杯，不要再喝了。
    自己却抿了一口。
    紫微想抢回酒杯，杯酒释恩仇懂不，你都喝了，再让我喝一口，我们就化敌为友了嘛。顺便你再说说你到底为啥揍我呀！
    他有些醉了，手脚软绵绵的，酒杯没抢到，倒是把自己死死贴在了长生身上。
    长生眼眸深沉：紫微。
    紫微抬头：啊？
    要给我酒了？
    当时便是你喝醉了，我对你对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你确定还要喝？
    紫微张大眼睛：就这样？
    长生皱眉：还要如何？
    紫微攀着他肩膀将酒杯抢回来，松了口气道：我还当什么大事呢，我又没残没伤，体检都挺健康。估计你也没揍多狠，失忆肯定是酒精摄入过量。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结了大梁子。
    长生：有些事伤在心上，若你想起，定会记恨我。
    紫微无所谓地摆摆手，闷了一大口酒，满嘴胡话：酒后的事醒了就忘了，最严重不就是酒后乱性咯？我跟你讲，科学证明喝多了硬不起来的，而且酒后见真情，你怎么知道喝醉的人跟乱搞对象没意思。再说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至于酒后乱性吧？
    长生沉默地望着他，眼里近乎写着就是这样。
    紫微吓得酒都醒了一半：不不不会吧我真跟你酒后乱性了？
    长生还是沉默。
    紫微，紫微觉得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OS：他又泡温泉了，他又喝酒了，他不会又强X我吧？
    缩在温泉池边，身体不敢动，内心蠢蠢欲动。
    紫微：来啊～乱一发！
    TUT不要问我为什么12点没更新，我刚睡醒就发现存稿箱设置的是2029年爆哭
    第59章 无宗教化
    紫微细思极恐。
    如果他跟长生真的是那种关系， 那么他每天和长生睡一块，还跟他牵手亲嘴
    紫微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淹死算了。
    长生抿了抿唇：你方才说酒后见真情，你可会对我负责？
    紫微：
    他想说：负你个大头鬼， 就你这一身肌肉， 谁上谁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我才是受害方！
    转念一想， 这段时间长生除了亲了自己两回外也没有越距行为， 十有八九还真有可能是自己先动的手。
    他太清楚自己喝醉后是个什么德行了。
    心里的话便怎么也吼不出来，唯独面色不大好看。
    长生目光沉了下去， 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他兀自上岸穿衣服，全程背对着紫微，好像多看他一眼都嫌膈应。
    你又明白什么了？紫微一肚子槽想吐。尤其长生这语气，跟刚被人抛弃的怨妇似的，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他说了不负责吗？他没说啊！
    紫微丝毫不怀疑， 只要他放长生走恐怕下半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这人了。恨不得仰天长啸，认命道：男子汉大丈夫， 该我负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长生穿浴衣的动作慢了些。
    紫微只觉手里的酒都不香了，越看越心烦，全都倒在了水里，继续说道：我心里有点乱， 你给我点时间重新接受下我们的关系？我我会娶你的。
    紫微。长生轻轻叹了口气， 转回身来，定定地望着他，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不勉强。紫微手指在水底下都快绞成麻花了，怕伤着长生自尊， 还得硬装出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长得又好会的东西又多，我白捡个大帅哥高兴还来不及！
    长生默了默， 看了他良久才问：你可喜欢我？
    紫微一愣。
    他喜欢长生么？
    卧槽他怎么知道！他以前也没料到自己会搞基啊！压根就没往那里想过！
    可他也不愿骗长生。
    我不知道。紫微将实话说出口反倒镇定了许多，挠着头道：你也清楚，我这人没谈过恋爱，对这方面可能比较无知。但我保证我会好好对你。
    长生便笑了笑，很淡，似有些无奈。
    莫趴在雪上，凉。长生带着浴巾走近池子给紫微垫了垫，见紫微手指都皱了，帮他揉了揉：还泡么？
    紫微就势拉住长生的手，犹豫道：别管这个，你能不能先让我亲一下？
    长生：？
    他实在想不通紫微为何在这时候提这种要求。
    可他还是矮下身，闭上眼睛，将脸伸到紫微跟前。
    紫微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打了打气，抱住就啃。
    也就啃了两分钟。
    长生
    我在。
    那个，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紫微摸着鼓噪的胸膛，意识有些抽离，我还能再亲不？挺舒服的。
    长生没动。
    紫微也知道自己这个表白糟糕透了，还想再补救下，就听耳边哗啦一声，长生居然穿着浴衣就下了水，距离他不过几厘米，眸光深沉，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给亲就不亲呗，你别这样看我，怪可怕的。先说好了我再可恶你也不能打我啊。
    话音刚落，长生的吻就倏然而至。
    唔
    两人都亲的喘不上气才慢慢分开。
    长生耳朵全红了。
    紫微也好不了多少，嘴唇麻酥酥的。
    他抬头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抓着长生的手默默道：虽然有句话不合时宜，可我还是很想问。
    你问。长生只当紫微要问两人的过往，定下心来，已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
    就听紫微道：你衣服湿了，浴衣也湿了，待会是打算光着出去吗？
    长生：
    光着出去是不可能光着出去的。
    紫微穿回了来时的衣服，把自己的浴衣匀给了长生。他比长生矮几厘米，袖口短了一点，也算凑合。
    两人出来的时候，大半神仙已经回去了，北斗七星刚冲完澡，埋怨着天蓬往大厅这来。
    哼，要不是天蓬我们就能蒸桑拿了！
    别提了，我想起桑拿屋的味道还是有点反胃。
    不洗脚的神仙就该赶下凡！
    他已经下凡了。
    那就逮进去劳改！
    这过分了吧？
    咦，二哥二嫂你们也还没走？破军看见紫微，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我找你们好半天了，老徐打电话说下山了，他有事要和你说。
    紫微眨了眨眼，讷讷问道：你刚叫长生二嫂？
    破军奇怪道：我叫你二哥，不该叫他二嫂么？
    紫微心说他刚跟长生确认关系，怎么破军这么快就知道了，疑惑地看了眼长生。
    长生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我们很有夫妻相。
    紫微：？？？
    你特么认真的？
    不过神仙会看相也不奇怪，紫微并没有深究，跟他们一起回了招待所。
    徐道长早在他房里等着了。
    徐道长满面愁容，会议讨论完了。
    细细跟紫微说了会上的决定。
    首先，罗天大醮还是要办，就定在三天后，届时各道观都会派代表过来，伍部长专门申请了大规模的宣发。诸神之战凡人能做的太少，为今之计也只有为上界多积累些愿力助战。然而道门式微，信徒也不多，还不晓得有没有效果。其次，为防民众骚动，斗转星移顾问部神仙们的身份还是不能大规模公开，但道教内部会给他们特别的安排，详细的要等伍部长定出具体方案。
    最后，也是最令徐道长担忧的一点，如果上面的战争形势不乐观，万一输了，国家可能会启动预备方案。
    什么预备方案？紫微问。
    徐道长苦着脸吐出四个字：无宗教化。
    无宗教化，顾名思义，所有的信奉一概定义为封建迷信。
    正神也好，邪神也罢，哪怕妖魔鬼怪也是如此，所有的能力都来自于凡人的信奉。徐道长娓娓道来，如果本土神输了，异域教派牵涉太广，不少都涉及政治，还有邪教横行的可能，那些作恶妖魔也将有恃无恐。伍部长的意思，宁可壮士断腕。
    紫微咂舌，这有魄力地过分了些吧，而且感觉完全不可能实现？
    不说小宗教，单是历史文化因素，多少名著都带有神话色彩，世间最不可控的就是思想，总不能把这些故事都从民众的脑海中拔除了，哪怕光是禁止谈论都跟文字狱差不多。
    都9102年呃，不对，过了元旦了，今年是2020年，2020年该怎么反着说，0202？怎么还回去了
    徐道长可不知道紫微陷入了奇怪的思维循环，惆怅道：完全无宗教化的确不现实，只能尽量降低影响。也因此，伍部长对顾问部的仙官们格外看重，我估计他这两天就会找你，可能还想跟阴司建立沟通渠道。唉，但愿我们别输吧，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道长走后，紫微也想了很久。
    长生下楼给他端了饭菜来，亲了亲紫微额头唤回他注意力，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能做什么。紫微伸了个懒腰，和长生并排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之前不觉得，听徐道长一说，如果神仙都没了，凡人恐怕根本不能承担后果。
    长生在他碗里添了些鸡肉，你可知神仙从何而来？
    这个我知道，有些神仙是天生的，有些是后来飞升上去的。
    长生却摇头，不完全如此。
    很多神仙一开始只是强大些的凡人而已。远古时代，凡人能力有限，崇神拜仙，敬畏天地，希望能有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久而久之，因愿力宏大，神仙们便有了更多的神通，也如凡人所期盼一般，各司其职，守护苍生。
    紫微举一反三：所以，到了近代科技蓬勃发展，凡人力量逐渐强大，对神仙的需要少了，神仙就慢慢变弱了？
    长生颔首：信众有限，普天神仙却太多。他们若不愿消弭，只能开战争夺信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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