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绝伦不屑问道:你算什么?有名有姓吗?
李华穗看他一眼,牵注李华敏的手,作势往前走。
郑绝伦看着这兄弟两要走,冷笑着心想:无名无姓之辈,没脸报上自己名字了吧?
这想法刚一闪而过,他听到了近在迟尺的五个字在下李华穗。
李华穗表情认真,自报姓名后又道:我不如景行之多矣。所以劝郑兄一两句,实属真心话。
这话明明在郑绝伦耳朵里,可异常扎心。
郑绝伦觉得李华穗在鄙视他,李华穗在对他说我这个老二在景行之面前,自认菜鸡,你郑绝伦就不要做白日梦了,要不晚上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郑绝伦清楚荀白的水平,却不清楚李华穗。
他不禁有些绝望,难道他连第二的实力都没有?
第二的实力都没有,会试还有什么希望?
李家兄弟两大手牵小手,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郑绝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走出去一截,李华穗教导李华敏:你看刚刚那个人,心胸太小,一次没考好就像个疯子,这样可不行。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我们强的永远都有,但只要我们不断变强,目标和眼光放远,一切皆有可能。最关键的是男孩子,心胸要宽广。
李华敏看看自己扁扁的胸,认真地点头:哥哥,我知道了。
然后李华敏又认真检讨自己:我错了,哥哥。
嗯?轮到李华穗有些懵,你做错什么了?哥哥竟然都没发现。
李华敏看看李华穗,低下了小脑袋,闷声道:我不应该为了安慰哥哥说大话,这样会让你目标放太近。你下回,好像也考不过景哥哥
李华穗表情一滞,他感觉自己忽然不想当好哥哥了,可以打孩子吗?
******
从环水到汉北府,坐船一日功夫。
所以一日内,乡试的名次就飞快地传到了环水书院。
中举的学子欣喜欲狂,直外院的小酒馆,恨不得喝个昏天黑地。
中不中,关乎自己的后半生,也关乎家庭的希冀,能不能出头就看一场场考试,学子们压力太大了。所以一旦压力得到了释放的口子,他们不免想要尽情发泄出去,唯有酒最能宣泄冲动。
而此时的汉北府案首,景行之却是坐在方家,看过消息后,笑得十分得宜。
得宜,也就说明不是高兴疯了。
成就感是有的,但也就那样吧。
景行之抓着柳方的手把玩,把纸送给柳方献宝。
柳方看了,比景行之还满足,还高兴,好像他才是中了案首的人。
方启晨也很高兴,他不出手收徒则以,一出手收徒就惊人不凡,这种隔代的满足感让他内心很膨胀。
不过怕小弟子高兴太过,浪费了备考会试的时间,方启晨强行压下笑容:这回考得不错,不过要戒骄戒躁,不要因为这点小成家就满足,忘了后面的会试和殿试!
景行之点点头:好。
方启晨看着小弟子欣喜里,有掩饰不住的淡然,讶异问道:你怎么瞧着,不是特别高兴?
景行之眨了眨眼睛,道:还好啊,我挺高兴的。但我考第一,不是很正常?
考试的人里,又没有柳方。想我景行之,曾经也是万年老二。现在第一不考了,我不就是第一了。
至于古代的这些竞争对手,这一届最有名那个郑绝伦风头出得多,对方的文章景行之也找来琢磨过,早把对手吃透了,所以对自己拿第一的把握很足。
心里早有数,欣喜也就有限。
方启晨却是个操心的慈父心肠,他想着: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可排在最前面,小弟子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怪哉!怪哉!肯定有问题。
于是方启晨心里捋过最近发生的事,把罪魁祸首定在了宁海波夫妻身上,肯定是他们影响了小弟子的心情!
如何才能让小弟子正常第高兴呢?
方启晨怕景行之抬高兴,又怕小弟子一点儿也不高兴,心里堵着事难受。
思索一番,方启晨心里涌现锦衣还乡几个字。
小弟子心里的亲人,可不是宁海波那对夫妻,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小弟子的身边还有景家村那好些热情的村民呢。
方启晨勾起唇角,像土地公似的笑了起来,他摸着胡须提议道:我记得景家村还没有举人牌坊吧,你中得举人,应当回家去告诉乡亲们一声,给你们村长长脸面。也当回家去告诉你家二老,他们泉下有知,定然也是心中欢喜。我看,你不如收拾收拾回老家一趟,待上几日。
景行之听得心中一震,好似有层薄膜在他心中破开,一层层的欣喜在此刻涌了上来。
他终于想起了,中举人除了自己的喜悦之外,值得高兴的事。
他是景行之,也是小秀才,所以他是景家村乡亲们的骄傲,是景父遗愿的完成者,更是景母期盼的佳儿
他没见过景父景母,但对方施于小秀才一份大爱,他如今小有所成,怎么也得告知他们一声,为他们上一炷香,让他们知道孩子出息了。
这次回去待太久怕懈怠了读书之心,应当住不了几日,所以就不带你了。景行之看向柳方,跟他分析道。
柳方坐船陪考了一番,景行之怕柳方还没休息好,所以不准备带上柳方。
柳方摸摸肚子,鼓起脸颊不太乐意,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方启晨看着这一幕,呵呵笑:下一次回去,可就要添丁了,他们肯定高兴!不会怪小方此回不能回去的。
景行之一个人,收拾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回乡。
另一厢,吴明瑞兴冲冲地赶回来跟好友分享好消息,结果好友跑了
吴明瑞欣喜又无奈: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回来,他跑得这么快?
柳方看他风尘仆仆,猜他根本没回家,一到码头就往书院赶了。
柳方提醒他:明瑞兄,去向夫子们道个谢,然后赶紧回家吧,吴姨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好,我这里不打扰弟夫郎了,回头行之回来我再请你们去家里吃饭。吴明瑞朝柳方一礼,转身去找书院的夫子们道谢。
拜谢过夫子们,吴明瑞还得去山长家里拜谢一番,因为景行之这个山长弟子老给他开小灶,不然此次他也不会得到如此成绩。
可想到山长家里,吴明瑞就想到山长家的方姑娘,应该遇不上吧?
第79章
景行之独自回乡, 行囊简单,干脆连汪庄都没带。
外出的话,人生地不熟,带个能办事人自然是方便不少。不过景行之是回乡,回自个儿的家,那自然不用准备什么。
傍晚时分, 景行之一到明溪镇的码头上, 就二牛叔叫住了。
景二牛用粗糙的手拉着景行之上牛车,眉飞色舞:我就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了!今天不回来, 也就是过几日的事。
景二牛之所以这么笃定, 还是因为景父。
景父就葬在景家的坟山上, 而景父最大的心愿便是中举。
如今儿子完成了已故父亲的志向,自然会回来告诉父亲一声。
至于乡试的详细消息,今日之前明溪镇的人知道得都不多。还是昨日李华穗回隔壁镇,在码头上被人问起说了几句, 消息从隔壁镇子传到明溪镇, 今天早上众人才知道镇子里多了个举人老爷!
景二牛常年在码头上混,知道消息回去告诉了村里人,今天一早就在码头上等着,果真等到了小秀才。
不对, 现在不是小秀才了, 是举人老爷了!
景二牛目光上下看着景行之,笑呵呵地憨厚道:我瞧着举人老爷也还是一样,还是瘦, 回家让你秀叔姆给你做鸡蛋饼吃!
那麻烦叔姆了!景行之笑笑,坐到二牛叔牛车的后面。
景二牛看他坐好了,便驱使牛车拉着他往村里走。
一边赶牛车,景二牛一边问:方哥儿身子还好吗?你上回送信回来,说是有孩子了,可真快!嘿嘿嘿!
景行之想,要是柳方在,这声嘿嘿嘿就能把人脸弄红了。
跑神想了下小方方,景行之答道:挺好的,就是之前陪着我去了府城,来回折腾,刚歇了没几日,这回就没一起回来了。
景二牛大笑:是你婶子想他了,怕他刚怀上什么都不懂,可不是我催。
景行之想到自己要去祭拜先人,要准备一些东西,便道:二牛叔,我打算去坟前烧些东西,你在卖丧葬品那个街口放我下车吧,稍候我一会儿。
景二牛却不拐方向,直接往出县城的方向走:东西村长都给你操持好了,你人回去就行。那老东西昨晚上知道村里要建座举人牌坊,高兴得半夜没睡着,最后被他婆娘揍了才安生。
景行之想象着那画面,无奈笑道:麻烦乡亲们了。
一到地方有人接,家里有人帮着看,祭拜先人纸钱都给备好了,体贴得让景行之觉得自己像个哪来的老太爷。可是道谢又显得生疏,只能说一句麻烦。
景二牛却还推拒:这种麻烦,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呢!
你年纪小,还不懂,面子便是便利。
我们以后村口立个举人牌坊,夏日里放水都能多得些便利;我们村的人,要想去官府办事也方便;收粮纳税也有好处,那些衙役可不敢得罪你!
我们将来能得这些便利,还不都是因为你。所以你别管那些,村长那老小子高兴着呢!大家也高兴!
景行之有些惊讶,他不是没想到自己身份上的改变给村里带来的好处,只是没想到二牛叔竟然也想得透彻。看来生活这回事,阅历果然还是好东西。
牛车被二牛叔赶出马车的架势,比往日里更快地回到了村里。
一到村里,村里的小娃子上车看举人老爷的上车,跑去叫村长的叫村长,叽叽喳喳兴奋得像是过年一般。
景多因为占据了景行之身边的最佳位置,小脸上写满高兴,他问道:秀才哥哥,听说你中举人了?你是文曲星吗?
肯定有人跟小孩说过什么文曲星,不过景行之可不能自己应这话。
他点点景多冒着细汗的小鼻子:我该是你秀才哥哥啊。你刚刚做什么了,弄得一身汗?回头小心你弟弟嫌弃你一身臭味。
景多弟弟是个哥儿,白嫩嫩的像个包子,小名也叫包子,是景多的心尖尖。
景多拿袖子蹭掉脸上的汗,跟景行之谈心道:你说小哥儿鼻子怎么灵,什么味儿都闻得到?
景二牛看他说得没边,大手啪地往景多脑门上一拍:关你弟弟什么事,让你天天闹腾,学堂也不好好上!还有,现在不能叫秀才哥哥了,你得叫举人老爷!
景多捂着脑袋,往景行之身边一躲:秀才哥哥又不老,不行就叫举人哥哥呗!
被一口一个老爷叫着,景行之也觉得怪不自在。他点点头,赞同景多的主意:就叫举人哥哥,下回再换。下回说不定还有进士哥哥,探花哥哥,状元哥哥,反正改口的机会很多。
景行之一说,身边立马嚷起各种叫哥哥的声音。
牛车跑进村里十米,来的不再是在村口玩耍的孩童,而是村里的一众村老和村长。
景行之感觉,自己可能变成了金元宝,人人都喜欢。
在村长家坐了一会,商量后面几日景行之要做什么。
明日上午祭拜先人,下午会有位镇里老举人过来拜访,和景行之认认脸。
后日村里开始会请来官府的人,量地方建牌坊。
等个三五日,牌坊初步建好了,村口办一日的流水席,跟其他村炫耀炫耀。
自打柳方办了百货铺子,景家村的日子越发好过,在十里八村都是让人羡慕的有钱村,村里也有钱办这些涨涨面子。不过景行之也不能让大家出力还出钱,他自己掏了流水席的食材钱。
休息一夜,第二日景行之早早地起了,他提起篮子往景家村的坟山去。
走过弯弯的山道,踩着霸道生长到路面上的杂草和野花,景行之到了景家父母的墓前。
说是墓,其实就是两个坟包,这两个坟包和其他人的坟并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景父的墓前,石碑更大更好看些。
景父去世时,是景母操持的丧事,墓碑花了不少的银子请人雕刻的碑文。如今雨打风吹多年,那碑文上已经有个别字的刻痕变浅了许多。
到景母去世,景为之和兰草那对夫妻拿了钱财,却装作没钱,连景母都是村里人帮着埋葬的。
彼时村中穷困,没道理为了一个死人的坟墓下大气力,所以也就简陋了些。
眼下两座坟墓前,野草被扒得干干净净,看起来颇为整洁。
墓碑前,还各自放着瓜果,甚至有烧过纸钱的痕迹,想来村里人早景行之一步把高兴的消息来告诉了这对夫妻。
景行之看着两座墓,目光温软,他揭开篮子上的布,将自己备下的祭品加了上去。
摆放好祭品,景行之拿出纸钱,摆做堆,用火引子点燃。
黄色的纸钱簇地燃起,亮起橙黄色的火焰。
景行之敛着眉,叹气了一声。
他看向墓碑更大的一座坟,道:我考上举人了,回头接着考进士。后人看的族谱上,肯定会写你的事迹。
又转头看向景母的墓碑:小秀才和小哥儿都很好,虽然日子清苦,可两个人都很好。你放心
来这里之前,景行之锦衣回乡的喜悦更多,可到了这里,才觉得心中沉重。
他完成了景父遗志,可这代表景父未完成自己的志向;他来告诉两位先人,他们的孩子很好,这代表他们未能亲眼见到。
烧完了纸钱,景行之洒上一壶美酒,提上篮子回身走回红尘中。
可景行之走出去没多远,耳朵尖动动,真切地听到了身后的哭声和咀嚼声。
景行之又听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岔,拧起眉稍往坟包走。
站在景父景母坟前十米处,景行之看到一个身影缩在墓碑前。那个身影一边吃他带去的贡品。一边看着墓碑哭。
那身影瞧着像是个少年人,应当和景行之年纪差不多,不过身上衣服是最差的粗布,还打着补丁。
你是哪家的?景行之走了过去,提声问道。
恋耽美
>景行之的古代日常(穿越)——胖大葱(56)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