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安下意识想挣脱，律北琰却将她的手腕攥紧几分，“别乱动。”
    血还在往外渗，看着有些吓人。
    她抿紧薄唇，没有说话，后背有些僵硬。
    律北琰松开她，从一边的消毒柜里取了大碗出来，兑成盐水后放在一边，“过来。”
    乔安安没动，星眸微暗。
    律北琰剑眉微拧，见血滴在地板上散成一朵花，他寒眸中的冷意更甚，脸色沉了沉，长臂一伸将她揽过来。
    乔安安被拉到他的怀里，他在她身后，半怀抱着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律北琰眸光阴鸷，周身释放出来的寒气将她笼罩起来，她很明显感觉得到他情绪上的变化。
    他……生气了。
    律北琰攥紧她受伤的指节，冷冷道：“有点疼，忍着。”
    话落，他便将那一碗的盐水对着她手指的伤口处倒下去，血迹被冲散，半大的伤口也裸露出来。
    乔安安疼的手指往回缩，倒吸凉气。
    盐水倒在伤口上，刺痛感不亚于将一把盐洒在伤口上！
    律北琰却死死的卡着她指节的位置，根本不给她躲，“忍着。”他冷冷的语气在耳蜗盘旋，喷出的鼻息都有些薄凉。
    乔安安压下心里的涩涩然，死死咬着下唇，当真就忍下来那种痛。
    而且……
    这种刺痛，反而让她感觉脑子更加清醒。
    盐水的效果很快起效，血珠不再往外渗，律北琰手中那一大碗的盐水也所剩无几。
    他松开乔安安，“有医药箱？”
    她颔首，“我自己来吧。”
    她垂眸看了眼伤口，伤口有点深，但不伤及骨头，而且口子不大，不至于要去医院缝针，只需要涂一些消炎水，贴个止血贴就差不多。
    律北琰深深地睨着她，乔安安却没有任何回应，说完便转身朝着客厅去找医药箱。
    她的疏远，很明显。
    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
    骨头汤的猪骨头沾了血，熬汤是不可能了。
    乔安安的手指受伤，也不适合再弄些复杂的东西，她包扎好起身走向厨房打算随便弄点，解决今晚的晚饭。
    刚踏进餐厅就听见厨房里刀和菜板相撞的声音，沉沉的，密集的。
    乔安安抬眸看去，律北琰背对着厨房门，熟稔地把控菜刀将还剩下没多少的猪肉剁成馅。
    她不自觉上前。
    没想到律北琰会亲自下厨，她本来想着他应该是生气的走掉了吧……毕竟她看起来，那么不给面子。
    律北琰也没心情做饭，也的确想走。
    一开始，本来就是乔安安主动靠近他，现在利用完了……什么解释也没有，跟他摆脸色，算什么?
    可，她手受伤了。
    现在晚饭时间，他的小妻子也还没吃饭。
    想到这里，律北琰只好压下心里的不悦和阴郁，用所剩的食材做了几道简单的菜。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把那丫头的肚子给喂饱才行。
    他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律北琰做完转身便看到他的小妻子正站在外面，眸中的焦点没有定下来，有些空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她发呆木木然的模样，他垂在身侧的手攥了一下，有种想要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狠狠打一下屁股问她到底想问什么。
    她如果真的想知道，他不会瞒着。
    他大概也猜到了，她应该是想知道有关于乔安娜的事情，可她什么都不问。
    她不问，他又何必上赶着去解释？
    律北琰敛眉，洗把手冷声说道：“愣着做什么？”
    乔安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愣在原地半晌，“……”
    “端菜。”律北琰清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乔安安没有注意他的语气，只觉得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之间……一下子又踏入了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开始，她多少会热脸贴上去而已。
    她上前试图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律北琰视线不经意落在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上，长腿跨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盘子，“出去坐着。”
    “……？？”乔安安诧异的抬眸，但见他已经端着菜出去了，乔安安只好两手空空进来又两手空空出去。
    两人相视而坐，一顿饭下来，相看无言。
    平时李嫂还会在厨房捣鼓清理，发出一些声响。
    可今天李嫂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律北琰本来就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而乔安安也始终梳理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乔家大院儿，寂静的很
    乔安安放下筷子，索然无味，“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倏然，周身的空气凝滞，寒凛瘆人。
    乔安安连脚步都没能挪动便感觉到一阵难以喘息的气场压在身上，她咬着后槽牙，忍着。
    律北琰果然还是生气了。
    律北琰面不改色，不，准确的来说，他看起来比往常更冷了，寒眸像是结了冰，乔安安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犹如掉入冰窟。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的相处都很好，很平和，平和的让乔安安都忘记了……律北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安安。”律北琰的语气很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纹。
    可就这三个字，却冷到了骨子里，冷到疼。
    “……”
    他要问什么？还是要说什么？
    说乔安娜吗？
    说十二年前那个女孩的事情吗？
    说她是不是应该有点自知之明退让吗？
    乔安安感觉心脏被撕扯开口子，那黑而腥的血从里面渗出来，灼人的疼。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律北琰掀起眼帘，寒眸倒映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
    乔安安牵强的扯唇，“你想我问你什么？”
    律北琰眉梢微挑，深深地凝视，没有说话。
    “……你是想让我问你，什么时候退让这个律少奶奶的位置吗？”乔安安扬笑，深呼吸，星眸弯成月牙。
    她与他对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住衣角，揉成团在她的指尖，伤口的位置疼得厉害，可是越疼，反而让她越清醒。
    律北琰墨眸幽深，望不见底，乔安安根本就不指望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来。
    “你想离婚？”律北琰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透着浓浓的寒气。
    一阵静默之后，乔安安突然笑出声，笑得纯良无害，可那眼底却没有笑意，她自嘲道：“律少，不是你说的吗？这个婚，离与不离由你决定，我没有权利……所以，我怎么敢跟你说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