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聂汐兮看着手术室里面一片猩红，斑驳的血渍留在墙壁上，颜色已经有些暗沉。
    这场面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聂汐兮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深黑色的眼膜茫然地盯着前方，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同事，她的颜色越发苍白。
    随后赶来的霍凌暝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站在门口，一只手紧紧地扒着门框，骨节有些吓人的高高耸起，眼眸又深邃了几分。
    场面十分混乱，霍凌暝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随手抓过来一个小护士，有些急切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护士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一张脸白的跟张纸似的，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眼珠子左右晃了一下，这才把目光放到了面前这个人身上。
    “杀人了......有人死了......”明明还没有进入到冬天，小护士此刻却全身发抖，像是被人调成了振动模式。
    知道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霍凌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耐心的问道：“你不要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护士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了，她撇了一眼地上的那滩血水，伸出自己娇俏的小手指，颤抖着指了指病房的一个小角落，那有个人蹲在那儿，背朝着这儿，笑得有些痴狂。
    看样子这个人就是凶手了。
    “之前聂医生负责一个病人，他的病情很严重，聂医生说她会尽力救治。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从彻底治好他的病，病人家里几乎把所有积蓄都花光了，可是这钱也没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小护士咽了咽口水，语气里有些遗憾和惋惜，但看到墙角那人手里刀尖泛出的丝丝荧光后，她又赶紧闭上了嘴。
    霍凌暝脸色非常的难看，又是这种医疗纠纷。医生从来不敢承诺百分百会救治好病人，凡事都是有风险的。这家人既然选择了倾家荡产救他，就应该提前做好思想准备。现在出了事来医院闹，就不占理了。
    回过神来，霍凌暝抓住小护士的肩膀，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聂医生刚刚不在医院，为什么还会有人被刺伤。”
    小护士的脸色有些为难，她也不清楚其中的内幕，想了想，磕磕巴巴的说道：“被刺伤的医生在身高和体型方面和聂医生都比较相似，应该是肇事者不小心认错了人，又急着下手，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吧。”
    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霍凌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抓着小护士的手也松了开来，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没人抓着自己了，小护士撒腿就跑，变态杀人魔还在那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提起刀往你脸上冲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整个医院乱作一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平白遭了祸端。”聂汐兮多多少少也听到了刚刚霍凌暝和小护士之间的对话，她颤抖着手抚上了医生的脸庞，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涌出来，垂在了眼角，红了鼻子。
    听到身后的声响，病人的家属微微一愣，转过身来，不由得愣在了那儿。还以为已经将聂医生杀死，不曾想现在在那哭的人才是聂医生！
    感情自己杀错人了！
    病人家属的眼眸暗了暗，他将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些。
    捅一个人也是捅，捅两个人也是捅，今天他豁出去了，一定要让这个聂医生把命陪在这里。
    “无良的医生，去死吧！”病人的家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猛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短刀阴森森的泛着光，直直的朝聂汐兮刺了下来。
    聂汐兮脑子一下就空白了，只剩下一个跑字。奈何她动了动腿，两条腿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跪在地上，根本就动不了。
    眼看短刀就要刺到聂汐兮，霍凌暝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聂汐兮是傻了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真打算把命交代在这里？
    “不知道躲开吗！”霍凌暝吓得魂都没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了聂汐兮的领子，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冰凉的刀尖刺入肉里，皮肉被划开，鲜红的血，像一颗颗珠子一般顺着手臂划过，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色的花。
    霍凌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倒吸了一口冷气。
    “到旁边去躲好。”霍凌暝脸色有些僵硬，眼看病人家属又要进行下一步动作，霍凌暝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就把聂汐兮推了出去。
    聂汐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传来一股力量，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还是没有站住脚，晃了两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保洁阿姨没有认真打扫，这走廊里还有些细碎的小石头，聂汐兮不偏不倚就摔在了石头上面，膝盖上的皮都被磕破了，手掌心也微微泛红，眼眶中一下子就翻出了丝丝的泪花。
    聂汐兮有些气愤地转过头，想要质问一下他为什么推自己，却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正在搏斗的背影。
    原来病人家属还是不死心，见这一刀没有刺中聂医生，就想来再补一刀。霍凌暝怎么会让他靠近聂汐兮一分一毫？两个人当场就扭打起来。
    “霍凌暝！你不要和他硬碰硬！我们把安保人员喊过来！你千万别受伤！”聂汐兮看着两个人打得水深火热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深黑色的眼眸在大人身上来回晃动，一脸的担心。
    不行，不能让霍凌暝一个人孤军奋战。
    聂汐兮咬了咬牙，她得去帮霍凌暝！
    她费力的站了起来，一步都没有迈出去，整个人又重重地重新摔回了地上，膝盖在石头上又磕了一下，疼得她眼角的泪水再也挂不住了，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好狗不挡道！这是我和这位聂医生的私人事情，你这膀子已经被我扎了一刀了，只要你现在不再阻拦我，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我只要那个聂医生付出他她应该付的代价！”病人家属也不是傻的，他现在跟霍凌暝扭打在一起，浪费的都是宝贵的时间。
    刚刚那么多护士跑出去，只怕安保人员现在已经提着电棍往上冲了，若是自己动作再慢一些，只怕就来不及下手了。
    霍凌暝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现在自己就是要拖时间，拖到人都来。
    “小兄弟，咱俩无冤无仇的。我也不想和你过不去，你现在把路让开，让我做我自己的事。”病人家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威胁的看了霍凌暝一眼，“刀剑无眼，你再不让开，今天死在这的人就是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霍凌暝扯了扯嘴角，抬起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这人。
    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有些疼。
    “只要有我在这，你就别想碰她一根汗毛。”霍凌暝将自己的身子站的更直了些，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病人家属所有的视线，将聂汐兮护的严严实实的。
    聂汐兮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咬了咬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丝丝笑容。
    “呵，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不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既然如此，我也就没有必要和你浪费时间了。”话音刚一落下，病人家属手里的刀就高高的举起。
    还好霍凌暝眼疾手快同时抓住了刀柄，他看准时机，一个反手打在病人家属的手腕上，刀扎进了他的左肩，病人家属也吃痛松开了刀。
    “快点。赶紧把人拿下。”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保安人员总算是赶过来了。
    病人家属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准备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霍凌暝见他要走，强忍着左肩上传来的阵阵痛意，伸手死死的拽住了病人家属。
    保安人员很快上来，控制住了病人家属。
    “老实点，到我们手上就别想走了。”保安人员早就联系了警察。警方的汽车已经在医院的留下听着了。
    于是乎，病人家属被压着离开了。
    一切终于又回归到平静，看着病人家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霍凌暝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悬在喉咙口一颗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面。
    “没事了。”霍凌暝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靠在了墙上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粗重的喘息着。他的脸色苍白，看样子情况不太乐观。
    聂汐兮赶紧回过神来，坐了这么久，被吓软的双腿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知觉。膝盖那里也没有那么疼了。她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迈着小小的步子，急促又小心的一点点像霍凌暝靠近。
    只是这每走一步，眼眶里存着的泪水便多了几分，心里面泛出丝丝苦涩。
    “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