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是真的没想到钟意会过来。
    钟意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早年拍摄了一系列刑侦片，当时也算是名噪一时，甚至好莱坞榜上有名。
    他是江生早年的师父，可是后来也是听说因为和江生怄气，就这样退出了影视圈，从此再也没有执导过任何一部片子。
    而现在时过境迁，苏溯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难不成钟意这是终究气不过，打算来执导一部刑侦剧了？
    前世可没有过这样的机缘。
    苏溯下意识看向临战，似乎是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临战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这次首映礼钟意说要过去，直接点名了你，说是打算见见你。而且我还听说，最近有一部以女性法医为轴心的剧本，刚好被人送到了钟意导演那边。怎么样，有兴趣吗？”
    苏溯差点笑出声来：“这不容许我没兴趣啊？听起来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怎么，钟意导演这是认为我有和陈盈盈打对台的潜质？”
    苏溯本来就是半戏谑地开了口，没成想临战倒是乐了：“是这个意思，你以为呢？至少我这边听到的是，钟意导演的确是打算重出江湖，只是重出江湖选择不选择你，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溯沉默下来，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
    苏溯本想找肖敬廷商量一下，然而到了晚上肖敬廷来了个电话：“小溯，我今天要晚点回去。”
    “公司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苏溯下意识问道。
    肖敬廷迟疑了一下，道：“不是公司这边的事，傅予来公司了。”
    苏溯的声线顿时冷淡了几分：“她过去做什么？”
    苏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上次是在肖靳远家里见了傅予一面，当时傅予也没说什么，但是态度已经十分明朗地站在了肖靳远那边。
    现在傅予还有脸去肖氏？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苏溯冰冷的语气，肖敬廷倒是心情忽然好了几分，道：“帮老东西过来当说客的。”
    “说客？”苏溯狐疑蹙眉。
    “恩，”肖敬廷长身而立，向窗边靠了靠，目光冰冷地落在窗外的夜景万千上，淡淡道：“这次翟立辉不知道抓到了肖月明什么把柄，肖月明现在据说三天两头就要去一趟警察局，肖靳远有点怕了。”
    苏溯了然，肖月明从来都不是一个能撑得住的人。
    一次两次或许还可以，次数多了，肖月明高压之下这嘴可能就没什么把门的了。
    想到这里，苏溯轻笑道：“傅予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顺便和我诉诉苦，说肖靳远是个怎样的混蛋，她是多么地被逼无奈。”肖敬廷冷笑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傅予这么能言善辩呢……”
    苏溯轻笑，从语气都能猜出肖敬廷的表情，刚刚还紧绷的心情没来由地放松了一点：“你在干嘛呢？没被傅予缠住？”
    “她被秘书堵在会议室里面，已经……”肖敬廷抬手看了一眼表：“一个多小时了，还在等。”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苏溯忍俊不禁：“还真是有耐心。”
    “的确，”肖敬廷想了想，道：“对了，你收到钟导那边的消息了吗？”
    “钟导……”苏溯微微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是你帮我联系的钟导？”
    “如果你是说钟意导演，不算，”肖敬廷冷静道：“钟意导演那边找到我，也只是因为想要联系你。”
    苏溯果然没多想肖敬廷这句话里面有多少漏洞，只笑着应道：“恩，刚刚临总联系我了，和我说……”
    肖敬廷静静倚着窗边，时不时应上一声。
    苏溯的语气无比雀跃，肖敬廷听着听着，唇角就忍不住微微弯起。
    她心情好的时候，真的能够感染到他，让他这一天下来阴霾的心情都忍不住跟着烟消云散。
    不远处，会议室里面的傅予犹豫不决地起身，刚想开口，就见不知道怎么的，肖敬廷那边的单面玻璃打开了，从傅予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肖敬廷含笑寒暄的侧脸——
    他的心情很好。
    即使是这样远的距离，傅予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现在电话那边的那个人，对肖敬廷而言一定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肖敬廷只要听着她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弯起唇角。
    那个人只能是苏溯，也只会是苏溯。
    傅予的心底泛起酸酸涩涩的意味，许久方才努力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肖敬廷过了很久方才将电话放下，淡淡道：“让傅予进来吧。”
    傅予小心翼翼地挪步进来，她坐得太久了，腿都有点发麻，见到肖敬廷只能尴尬地笑了下：“刚刚我说到哪里了来的……”
    “你说到让我帮帮肖月明，”肖敬廷蹙眉道：“你应该知道，肖月明现在没进肖家的门，我和肖月明萍水相逢的关系，没道理帮他。”
    傅予尴尬道：“啊……这也是伯伯的意思，我也只是带个话。”
    “是吗？”肖敬廷回头看她：“那你的意思呢？”
    “我……”傅予陡然语塞，她静静看了肖敬廷许久，手指攥紧又松开，没来由地，她想到了刚刚肖敬廷对苏溯说话时眉眼间温柔的样子，傅予咬咬牙，还是开了口：“我的确有话和你说，敬廷哥，我觉得你误会我了。”
    肖敬廷微微挑眉。
    “我从剧组出来以后，伯伯那边就一直在联系我，那会儿……我知道您因为表嫂那边在意，也不会多和我联系，这些事情我都理解。但是表哥，你可能没有想过那时候我压力有多大，我没办法拒绝伯伯的。”傅予低声道：“后来我落魄了，我几次三番找表哥，表哥那会儿也没心思理会我，我知道表嫂不允许我们多沟通，我也注意避嫌了，可是这种时候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表哥……我也是没办法才帮伯伯做事的，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您和伯伯之间关系已经那么紧张了。我真的错了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手佯作不经意地覆上了肖敬廷的小臂。
    谁也没注意到被人敲响的门，直到那扇门被周叔推开——
    “少爷，少夫人说您还没吃晚饭，让我过来送……”
    周叔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动作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