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临战方才负着手走了过来，看了苏溯一眼。
    换做是平时，临战肯定就要开口告诉苏溯没必要和严钟鸣走太近，可是最近他们刚刚闹了不痛快，临战这番话在嘴边绕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只轻咳一声道：“一会儿要出去？”
    “恩，出去吃点东西。”苏溯神色平静。
    “哦，是吗？”临战点点头，想了想方才试探地道：“吃什么去啊？几点回来？”
    苏溯垂眸笑了：“吃火锅去，不喝酒，回来不会太迟，到时候我和亚克联系，放心吧。”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临战本来有一肚子的叮嘱，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没办法开口了，只点点头道：“那成，那我先……先和李导看看剧本，你回来我给你说说。”
    “明天吧。”苏溯淡淡道：“我今天有点没心情。”
    临战这才意识到其实情况根本没有半点好转。
    苏溯依然是那个苏溯，情况也依然不容乐观，只是苏溯不再说了。
    临战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苏溯这才难得笑了下，跟着严钟鸣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难得见到你和临总……”严钟鸣说到一半，想起自己刚刚的承诺，立刻做了个拉链封嘴的手势：“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说这个。”
    苏溯淡淡笑道：“没事，一点不愉快而已。”
    “没事就好，李导特别欣赏你，昨天还和我们说，说是为了你，其实所谓的封闭拍摄都能改，不是一定的，所以你也可以回去和肖少说一声，肖少若是得了空，可以过来探班的。”严钟鸣道。
    苏溯侧头看了严钟鸣一眼，严钟鸣正认真开车，抛开他们那些前世今生的陈年旧事不谈，现在的他们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是熟稔的朋友。
    可惜……也只能是像是了。
    苏溯微微垂眸，开口道：“之前一直没问过你，你那个创业项目怎么样了？”
    “首轮融资没下来，估计要完了。”严钟鸣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不是特别想和你说这个，总觉得说了这个，就像是我在找你帮忙一样。我现在也想清楚了，之所以创业项目都需要经过这么几轮，其实可能就是市场的筛选，我这公司有问题，所以筛选过不去。就算是找了你帮了忙，让肖少投资，这公司也撑不过二轮，一样没用。”
    苏溯倒是有点意外，前世付诗文到底为什么拼命都要害自己，付诗文在她濒死之际是说出口了的。
    可是那会儿，她到底还是忘了问严钟鸣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严钟鸣表现地如此豁达，苏溯倒是有点怔忪了。
    “怎么了？”刚好是红灯，严钟鸣踩了一脚刹车，笑着看向苏溯。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还挺想得开的，挺好。”苏溯笑笑。
    严钟鸣也跟着笑了一声：“付诗文的事让我想了挺多的。”
    苏溯看过去：“付诗文是咎由自取。”
    她的语气微凉，严钟鸣就笑了笑：“你知道付诗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怎么？”
    “她为什么那么恨你，我之前问过，毕竟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们是好朋友，后来你们两个关系越来越淡漠，我还觉得奇怪。”严钟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她父母好像当年就是被苏成志逼死的。”
    苏溯眼底眉心是藏不住的诧异。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肖敬廷会在这个时候将全部告诉她，前世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严钟鸣叹了口气：“苏溯，我其实后来劝过她，包括你们彻底闹僵以后，我也和她说过，她这种是有问题的。她一心想着为她父母报仇，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种偏执的执念让她整个人生都被搭进去了，这就有问题了。”
    苏溯眨眨眼，是真的诧异。
    “我没想过你会说这些。”苏溯轻声道。
    严钟鸣就笑了：“我以前也没想过，后来真的和付诗文谈了，我觉得我得吸取教训。以前我真的有很多事情想不通透，我当时总觉得，你一直喜欢我，忽然就嫁给肖敬廷了，心底挺不是滋味的，也因为这件事一直找你闹，还理所当然地觉得你亏欠了我似的，总是想让你帮我找肖少帮忙。那段时间……我心里可能也扭曲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不住。”
    苏溯是真的错愕。
    她完全没想到，这次和严钟鸣出来吃个火锅，还能有这惊喜。
    严钟鸣却已经将菜单往前推了推：“想吃什么？九宫格反正肯定要点辣锅锅底了，你以前喜欢吃黄喉毛肚，现在还喜欢吗？”
    “挺喜欢的，还有茼蒿。”苏溯轻声道。
    不一会儿火锅就上来了，隔着火锅蒸腾开来的热气，苏溯静静打量着对面的严钟鸣。
    她忽然发现时间真的过去挺久了，距离他们分开，距离她还那么那么喜欢眼前这个人，恍如隔世。
    事实上也的的确确是隔世了。
    她也忽然发现，她似乎挺久没有认真去打量严钟鸣了，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人究竟在想什么，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她被桎梏在前世的观念里，将人都简单粗暴地区分了善恶，仅此而已。
    而现在……苏溯吸了口气，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是有点意外，你变了许多。”
    “我不骗你，付诗文的事情对我而言就像是当头棒喝，告诉我人不能一味地想着那点事，贪念、欲望、或者说一些不该有的偏执的执念，都是能把一个人彻底毁了的。付诗文我救不了，但是我得救救我自己。你今天能和我出来我特别高兴，真的，就像是我就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希望了，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和你能重新做朋友，我就知足了。”
    严钟鸣举杯，神色非常诚恳：“我以前诸多对不住的事，那时候也没能好好珍惜你，抱歉。”
    苏溯沉默许久，这才举杯笑了下：“没什么，来日方长。”
    严钟鸣的眼神顿时亮了，他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严钟鸣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
    “去接吧，这锅底还没开呢。”苏溯不明就里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