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苏成志一句话都没敢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而旁边的严钟鸣更是做了一件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几乎是腾地起身，对肖敬廷几乎是鞠了个躬：“您坐。”
    这个动作几乎惊到了苏溯，苏溯莫名其妙地看了严钟鸣一眼，肖敬廷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蹙眉看向严钟鸣，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
    严钟鸣也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吓破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道：“我先走了，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是吗？”肖敬廷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严钟鸣顿时更紧张了：“是，是啊，我毕竟也不太了解，在这里待着也派不上用场。”
    肖敬廷这才看向苏成志：“其实没什么关系，伯父自己说就是了，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人比伯父更清楚自己是什么立场，是吧伯父？”
    苏成志双目赤红。
    他怎么会意识不到？肖敬廷这是在逼迫他。
    他必须要选择一个立场，而这个立场很显然，只能是站在苏溯这边。
    他已经没办法护着莫子虞了，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问题都甩给莫子虞。
    让莫子虞陷入尘埃，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苏成志咬牙道：“是的，是我该说了，问题都出在莫子虞身上，之前我一直没有敢露面，也是因为……不太敢面对你们。”
    镁光灯让苏成志有点不适应，苏成志不自在地眯起眼睛，低声道：“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但是这些都是因为我鬼迷心窍，事情是莫子虞做的，我……我不否认，我也知道，如果中间没有我的问题，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我会全力配合，有什么我能提供的证据我都会提供。”
    苏成志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认罪。
    那些话筒几乎要怼到他脸上，有记者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有很多人对苏小姐有非议，莫子虞说这一切都是苏小姐的策划，请问苏先生，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怎么看……
    苏成志简直想要抓过话筒说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苏溯，事情根本就不会爆发！
    如果不是因为苏溯，或许现在他都已经和莫子虞双宿双飞了。
    想到莫子虞的乖顺与温存，苏成志就觉得心口在滴血。
    虽然后来莫子虞欺骗了他，可是那也是因为莫子虞迫不得已，说到底还是因为苏溯逼的。
    良久，苏成志方才低声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他几乎咬牙切齿：“我之前也曾经错怪过苏溯，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如果不是因为苏溯，或许现在我还是在被莫子虞蒙蔽，这的确是不该有的事，如果不是苏溯，现在公司或许已经完了。”
    峰回路转。
    这就是峰回路转。
    镜头之下，苏溯忍不住垂眸笑了下，小心地在桌下拉住了肖敬廷的手。
    他的手指微凉，却是说不出的宽厚有力。
    许久，苏成志从采访中脱身时，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记者们陆陆续续地散了，苏成志整个人脱了力似的坐在那里，许久方才有力气开口：“你满意了？”
    苏溯挑挑眉笑了，看着亚克将苏成志搜了身，确认没有摄像头了，这才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有点意外，爸爸竟然会带着剧本来面对我。”
    苏成志的瞳孔猛地锁紧。
    “您背剧本的痕迹太明显了，不像是我……”苏溯靠近了一点，轻轻笑了：“爸爸觉得我表现地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了？”
    苏成志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溯，她哪里有半点之前的委屈模样？
    苏溯现在看起来简直是好的不得了。
    苏成志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你……你简直是……”
    “简直是太机智了，是吧？”苏溯垂眸笑了：“我只是有点惊讶，爸爸竟然真的什么都说了。”
    苏成志的笑容慢慢敛去，看着公安的人走过来，简直脸都跟着白了：“我没有承诺过……”
    “您说您会配合调查，现在给您机会。”苏溯含笑道。
    苏成志跟着公安离开时，看向苏溯的眼神简直是刻骨的。
    苏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垂眸慢慢地喝了一杯咖啡，良久，她方才轻声开口：“冷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委屈。
    肖敬廷难得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苏溯揽进了怀里：“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所以来迟了。”
    苏溯下意识抬眼：“怎么？”
    “我做了个决定。”肖敬廷低声道。
    他的语气压得太低，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溯抬眼看过去：“是关于外婆的吗？”
    “对，外婆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她曾经说过，如果有这么一天，与其躺在床上靠着仪器活下去，还不如就不继续治疗了，我问过专家组，外婆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肖敬廷说出这些话时，手指在轻颤。
    苏溯心底疼地厉害，她伸手将肖敬廷的手拉住了，低声道：“没事的，敬廷，没事的。”
    “不会再动刀子了，也不会再安排痛苦的检查和手术了，今天起只留下维生仪器，如果……再过一周还是没有起色，或许会有下一步。”肖敬廷的手指微微蜷紧。
    苏溯下意识看向肖敬廷，知道这个决定对肖敬廷而言有多艰难。
    “或许会好起来的。”苏溯轻声道：“你看，之前我这里出了这么多问题，还不是也都好起来了？舆论也不再抨击我了，更加不会影响到你了，外婆那边也是，都会好起来的。”
    肖敬廷看了苏溯一眼，摇摇头笑了：“你之前那段是演的？之前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会这样熟悉夫妻债务这种事？”
    苏溯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是无法直言不讳的。
    前世婚姻法变更时，苏溯演了一部时事电视剧，刚好就有那么一段是关于夫妻债务承接的，苏溯现在还记得当时女主的反应，也就自然地演了个十成十。
    她只是垂眸笑了下，将手机递过去：“我那段是看过一本小说，觉得里面的反应不错，就拿过来用了，不过……你看他们都说你英雄救美太帅了什么都，可是明明我自救得也很出色。”
    苏溯眨眨眼，笑吟吟地给肖敬廷翻评论。
    肖敬廷看着那些女孩子欢欣鼓舞高举肖苏夫妇cp大旗，难得舒心地笑了。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肖敬廷看了一眼，瞳孔几乎瞬间紧缩，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看向苏溯，简直难掩心头的狂喜，哑声道——
    “外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