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颜爻卿就觉得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多了。
    他几乎说了所有的秘密，只有自己身上的秘密还没有说出来，那是他上辈子都不曾对人说过的秘密。
    眼前的黄四郎能够理解他，能够了解他，这让他觉得心里头好受许多，身上揭开的保护壳又重新盖了回来，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
    “谢谢。”颜爻卿低声道，“谢谢。”
    “我要谢谢你才对。”黄四郎就道，“那咱们现在扯平了，我瞒着你的事儿都说了，你瞒着我的事儿也说了。”
    “不，其实我还有别的秘密。”颜爻卿低声道。
    “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咱们现在扯平了。”黄四郎赶忙道。
    颜爻卿就顿时心安了。
    眼前的黄四郎还是平日里的黄四郎，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变化，颜爻卿也是平日里的颜爻卿，看上去也同样的没有别的变化，但他们两个人又变得不一样了，冥冥中有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跟黄四郎说通，颜爻卿就扭头看高飞花，“高老爷，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投入黄四郎麾下，要么你投入我麾下。如果你两个都不想选，我便给你第三个选择：死。”
    这是颜爻卿第一次露出獠牙。
    而此时的高飞花毫不怀疑颜爻卿绝对能说到做到。
    “我听老五的。”高飞花道。
    颜爻卿挑眉，“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黄四郎的身份了才对。”
    “那不一样。”高飞花道。
    曾经那些梦让高飞花每每想起来都热血沸腾，他想着找到那个他追随的人，跟着一步一步往上爬，想着找到那个人，再走一遍梦中的路，可他现在再想起来，便觉得那些梦都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而这些日子跟颜爻卿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变得无比清晰。
    这几日颜爻卿其实也没做什么，甚至是没有跟他说多少话，但颜爻卿那寥寥几句话却让他记忆尤深。
    颜爻卿说：“你这样的并不稀奇，我见过姐儿变成汉子，汉子变成姐儿的，是真正的变。”
    颜爻卿说：“不就是穿妇人的衣裳，这算得了什么，你还是汉子啊。”
    颜爻卿说：“谁规定汉子只能那样，姐儿也只能那样了？每个人都是想怎样就怎样，别人管不着。再者说，你又没有触犯律法，也没有妨碍他人，别人凭什么要来妨碍你呢？”
    他喜欢穿妇人的衣裳，他的模样也比妇人更好看，虽然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
    很多人都觉得他怪异，都觉得他有病，就连家中的下人其实也都是战战兢兢的，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可他们心里头肯定想过很多次，如果可以，他们才不会伺候他这么怪异的主子。
    在花莲县他确实声名赫赫，可那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的名声甚至是还不如狗老爷好，就因为他的这项爱好。
    他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也只有颜爻卿对他的模样看做寻常，并且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么些话。
    所以他愿意追随颜爻卿，追随这个唯一的把他看做寻常的人。
    “黄四郎，有没有觉得你亏了？”颜爻卿拿肩膀碰黄四郎，他个子略微矮一下，碰不到黄四郎的肩膀，只能碰胳膊。
    黄四郎就好奇道：“哪儿亏了？”
    “高老爷啊。”颜爻卿就道，“他有才，对你是很大的助力。”
    “对你也是很大的助力，他跟了你是好事。”黄四郎就道。
    “可他没跟你。”颜爻卿斜着眼睛看黄四郎，他总觉得黄四郎似乎是变得有些笨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得他提醒好几遍。
    黄四郎过了好一会子才明白颜爻卿的话，他就理所当然道：“老五，我不想跟你分开，所以他跟谁都是一样的。况且……我并不觉得你比我差，你其实比我更厉害……”
    他对颜爻卿是心服口服的。
    “那可不一样。”颜爻卿见着黄四郎是认真的，就知道他是真的不计较这个，心里头就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便冲着高飞花道，“你且放心，回头有机会我定然让所有人都觉得你这样的人也是正常的，再也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你！”
    “我等着。”高飞花心中有些感动。
    颜爻卿又说：“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可是地狱爬出来的鬼。不过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也不会亏了你。这些日子你先住在上坡村，回头等菌菇酱生意折腾的差不多，我还有别的生意。”
    不等土郎中来高飞花就醒了，且看上去什么事儿都没有。
    等土郎中来了，颜爻卿还是让他看了看，确定高飞花当真是没有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作坊，颜爻卿特地拿钱买了一块新鲜的猪肉，叫云六娘拾掇一桌丰盛的酒席，等待出去送货的汉子们归来。
    快要到晚上的时候颜文田、颜文车、颜文宇才带着上坡村去帮忙的汉子、哥儿风尘仆仆的回来，叶清儿和冯木匠也在，都跑了一天，都累的几乎抬不起腿，却都兴奋的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颜爻卿站在作坊门口看着颜文田、颜文车和颜文宇被大家簇拥着站在最中间，三兄弟还都一脸紧张，生怕主意自己的样子，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颜爻卿就哈哈大笑，“我说老二，你这幅德行人家想不注意你都难，路上有不少人盯着你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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