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姑姑，我……”凤无忧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有事要告诉舅母。”
    “公主殿下请！”
    进了正殿。
    凤无忧一眼便看到坐在软塌之上的皇后娘娘，她如今憔悴了不少，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鼻尖一酸，凤无忧差点落下泪来。
    皇后娘娘当初被人下毒，这还没好利索，就在陈怀素手中受了重伤。
    “舅母，你如今……”凤无忧声音一梗，说不出话来了。
    皇后娘娘冲着凤无忧招招手，笑说：“傻孩子，你们都这般大了，舅母自然是老了，哪能青春常在？你过来让舅母瞧瞧，舅母的小外孙怎么样了！”
    凤无忧依言走了过去。
    “这孩子皮实，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了！”
    “你今儿个过来，是有要事告诉舅母吧？你这丫头，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
    上官毓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道：“娘娘，公主殿下没来您惦记着，来了您又这般说，公主殿下都不知道是应该来还是不该来了！”
    皇后娘娘嗔怪地睨了一眼上官毓秀，倒是没说反驳的话。
    凤无忧微微沉吟，将陈怀素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无忧丫头，你说当初剖开灵贵妃腹部盗走孩子的，乃是陈国……陈怀素？他没死？”皇后娘娘微微诧异。
    前朝的事情她一向不理会，倒是只听过陈怀素之名，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如今听来竟是个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之辈。
    “不仅如此，陛下现在下令全城搜捕孕妇，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抓了四十八人，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孕妇被波及，我心中实在难安。”
    “这……”
    皇后娘娘坐不住了，她虽说不管事，可到底是心善纯良之人，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震惊？
    “陛下如今，真是疯了！”
    许久之后，皇后娘娘吐出这一句话，眼中满是失望和冰冷。
    “舅母，如今还有谁能阻止陛下？无忧虽是女流之辈，也不能妄议朝政，可这天下臣民，到底是无辜！无辜之人，不该这般枉死！”
    若她还是林清茗，遇到这种事情自可请缨调查，也可以死进谏。
    但，如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主，没有实权也没有资格。
    这该死的身份，真是对她限制颇多。
    “丫头，你说的对，无辜之人不该枉死，这件事舅母知道了。你如今也怀着身孕，不该为这些事情费神，你先回去吧！”皇后娘娘面色苍白，可眼神却无比坚定。
    “这……”
    “听话，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可是陛下如今的情况……”
    “我们到底夫妻三十余年，他不会对我动手！”
    “舅母，我告诉您这些事，不是为了让您以身犯险！”
    “傻丫头，这怎么是以身犯险呢？你回去吧，舅母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会权衡。”
    “这……舅母若是有吩咐，无忧这里还有一些可用之人！”
    “你说的可是蓝翎卫？”
    凤无忧点了点头，蓝翎卫的事情在陈国并不是什么秘密，算是母亲明面上的势力。
    “去吧，舅母暂时也用不到蓝翎卫，你如今月份大了，当以自身安全为重！”说着，皇后娘娘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低声呢喃道：“以陛下如今的情况，其实倒是有一人能够阻止他，可那人……哎，不说也罢，那人肯定不会出山！”
    凤无忧顿时奇了，问道：“舅母，你说的人是谁？不管那人会不会出山，我们都要努力才是！”
    “这人……”看了看凤无忧，皇后娘娘终究还是说道：“这人就在皇陵之中！”
    此言一出，凤无忧顿时明白了。
    “舅母，你说的是血公子，我师父？”凤无忧并不觉得诧异，毕竟自家师父的能耐，她很清楚。
    “什么？”这次轮到皇后娘娘惊讶了，她霍然坐直了身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道：“丫头，你说血公子是你的师父？”
    “额……”凤无忧尴尬的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无奈道：“舅母，当初我离开皇陵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师徒缘分就此断绝，也不准我告诉旁人他是我师父！不过我从西岐回来被陈怀素软禁，当初陛下也是铁了心要问我的罪，后来我听木老说，是师父进宫见了陛下，陛下这才让陈怀素放了我！”
    “原来如此……我原本还奇怪陛下怎么那么容易就改变了主意，没想到居然是血公子从中斡旋！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在这种时候改变陛下的主意，恐怕也就只有你师父一人！”
    “为何？”
    “血公子他……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与其说陛下会听他的劝阻，倒不如说陛下怕他，至于更深的内幕，我也不甚清楚。”
    “如此说来，我倒是也可以帮得上忙，一会儿出宫后我去皇陵一趟，看能否见到师父，只是我也不能确定，上一次我去皇陵，只见到了木老。”
    “也好，宫里的事情自有我来办，你就辛苦一趟看能否见到血公子，若是他肯出山，兴许那些孕妇还有救！”
    然，虽如是说着，可皇后娘娘的眉头依旧紧锁。
    她也知道，陛下快死了，这种时候他只想活下去，根本不会顾及其他。
    血公子，能阻止他吗？
    不，应该说，血公子会出山吗？
    凤无忧离开皇宫，一路上心中也有着这样的疑问。
    上次她去皇陵，只见到了木老，连师父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皇陵非祭天非诏书不得开启，她也只能等在外面。
    除非，她再次成为守陵人才能进去。
    那里虽说安静雅致，可她再也不想回去。
    她腹中有孩子，心中有牵挂，这红尘怎么也割舍不了。
    皇陵外。
    待凤无忧下马车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树叶已然全部落光，竟是比皇城内还要快一些。
    满眼金黄，寒风猎猎，她恍然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她刚成为凤无忧不久，却屡屡被人暗算，最终被罚为守陵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窝囊，每每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化险为夷，很少事先预知，轻描淡写地躲过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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