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火点不起来了。”年轻骑士说,“城墙失效了。”
兰登警告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塞西尔完全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仅仅只是弄个厕所、吃上热食、装个炕,硬木栅栏组成的城墙就不再拥有“国”之权利。
一群人在村里奔走了一番,果然,所有的火都熄灭了,纸浆莫名其妙地冷了下来,就连搅动肥皂的混合反应不知为何也消失了,无论怎么搅也得不到白色皂液。
一切又回到塞西尔刚到达时那个冷酷的魔法世界。
其他人倒是很淡定,甚至包括埃博人,停工的停工、聊天的聊天,谁也没有一丝焦急的神情,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理所当然的——塞西尔做不到,他感觉被人剥光了扔到冰天雪地里,触目所见全是冰冷的白色,没有任何生命的迹像。
“捏房术能造城墙吗?”塞西尔追着兰登问。
“我说过了,任何魔法造城墙都很艰难。”兰登无奈地道,“这是某种自然法则对魔法的限制……”他看着塞西尔的眼睛,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来试一试。”
事实正如兰登所说,能够轻易捏出一个房子的法术却根本无法捏出一小段墙,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止,捏房子时言听计从的泥土只要一落到城墙上就会重新化作零碎泥土落下。
塞西尔快崩溃了,他现在深切体会到埃博人在空调坏掉时无从可依的茫然与无助。
“有没有什么办法?”塞西尔看向其他人。
“没有。”莫耶首先表态,“我又不是地面居民。”
“你难道从来没有预料到这件事?”奥克斯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文明的发展必然伴随着城墙的发展不是吗?”
“我才做了这么点事!”塞西尔恼火地叫道,“我只不过让大家吃饱住暖而已,什么都还没做呢!我他妈连个蒸汽机都没做呢,虽然我也不会!”
主事人面面相觑了下。
“冷静一点,塞西尔骑士长。”罗素温和地道,“我们会向圣殿请求援助……”
“他们能在几天内带来城墙?”塞西尔毫不客气地问。
“……不能。”罗素微笑了下,“但是,在充分考虑后,我相信圣殿会认可你的功绩,派足够的人手来帮助我们建设城墙的。”
“这鬼地方连个粘土都没有,建个屁的城墙呦!”塞西尔忍不住说出了真相,“再说了,烧砖不仅要粘土还要火呢,没有城墙就没有火,没有火就没有砖,没有砖就没有城墙,去他妈的自然法则!”
塞西尔是真的急了,不仅因为突如其来的危机,更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成就了这么多的东西,眼看着即将步入正轨却不得不放弃,巨大的沉没成本令他痛苦不已。
去他妈的自然法则!
塞西尔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我要祈神。”
“我听路德说了你上次祈神的过程。”兰登委婉地道,“上次那个神祗做不到的事,这次一样做不到,这是事件的升级……”
“我要献祭更多的东西。”塞西尔不甘心就此放弃。
兰登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你要献祭什么?”
这确实难倒了塞西尔。
首先,这种献祭相当于把你身上的某样东西直接割走,可不负责处理后续伤口,除了毛发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移走后不影响健康的,包括指甲在内都是非常重要的。
其次,再招一个交警叔叔也没用,上次交警叔叔没法帮他变出一个城墙来,这次一样不能,那么,如果献祭了一个器官召来的神祗却毫无用处怎么办?
“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建城墙吗?”兰登道,“这不是我们的地盘,以后也有可能转移到别的地方,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在这里建‘国’呢?”
塞西尔彻底冷静了下来。
“好好考虑一下吧,一晚上没有炕问题不大。”兰登说。
确实,现在的天气还不到零下,人们挤在一起熬一夜不是问题,但是塞西尔完全睡不着。大半夜的,他翻来覆去烙了半天的“床饼”,干脆起身走出屋外,打完哆嗦后裹紧衣服在草原上跑了起来。
月亮高悬空中,夜空呈现出美丽的深蓝色,塞西尔吐着白气,跑了几圈暖和后才停下,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中天空泛出了浅色,晨曦正在降临这片草原。
要不要在这里祈神?
阑尾是个献祭的好选择,塞西尔详细询问了兰登有关祈神和救治魔法的关系,治疗魔法无法把献祭的器官变回来,但是可以治愈剩下的部位,阑尾消失后的断面创口愈合了就没什么健康问题。
只不过,真的需要付出这个代价吗?万一以后离开这里了呢?或者,万一以后有更需要祈神的时候了呢?
限于一个人身上也就那么几个零件,祈神是用一次少一次,除了阑尾外似乎只剩下肝了,虽然可以长回去,但是反复割肝也不是个办法。
塞西尔纠结得不行,反反复复想着各种可能,直到迎面碰上一个人影。
“早上好,骑士老爷。”是一个面生的中年人,从长相上就能辨别出是埃博人,真是残酷的世界啊,“您来散步吗?”
“……不是。”塞西尔随口道,“你准备回家了吗?”
“嗯?”中年人不明所以地道,“不是,我去取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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