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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无常后我红了——拉棉花糖的兔子(9)

    行了行了,快吃吧。老白懒得听她说那么多。
    老白才吭声,兰菏就飞快吸食起来了。
    一个没吃饱那么久的演员,蹭过一餐饱饭就够了吗?显然是不够的!
    什么香而不腻?什么叫酥烂入味?连白菜都饱含着香浓的汤汁,兰菏虽然是吸食,却丝毫不觉得味道受了影响,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口感。软嫩的肋排入口,让他要美上天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老白和胡大姑娘都看到了,他吃着吃着身体就高了一寸,原是魂魄飘起来了一寸整个人还伏着,手把面具,狼吞虎咽。
    老白都看愣了,他就说这次兰菏怎么积极出外勤呢!
    胡大姑娘也呆呆道:饿死鬼不是要超度后才够格考鬼差的吗?
    老白:
    兰菏撑得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起来,齿颊留香啊。
    胡大姑娘震撼地道:吃这么多的啊。
    老白也啧啧称奇,却不好说出来:比饿死鬼更饿的,就是演员啊。
    兰菏露出一个羞羞的笑容,又回到了那个俊秀清丽的少年,露在外头的褐色眼睛中流露出不好意思,对不起,一时忘情。
    胡大姑娘被他一看,没事没事,吃就吃吧。
    老白道:咱们这孩子还年轻啊,这就吃撑了。要说祭品最好的,我觉得还是觉慧寺,虽然是素斋吧,但那味道吃一次记三年。
    兰菏一听就心动了,但觉慧寺的和尚,应该没有应韶那么好糊弄吧,老白你下次去能不能带我一起吃啊?
    老白睨着他:你当走无常是什么了,混吃混喝的工具啊。
    兰菏:我觉得无常是个很高尚的工种,匡扶阴阳两界的正义,尤其是泰山阴司能有你这样的前辈,托起了阴间的秩序。
    老白听得飘飘欲仙,又清楚兰菏是在吹捧: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兰菏:
    老白:
    老白面无表情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真诚点。
    兰菏对他们道:胡大姑娘,老白,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因为是送礼,兰菏也把做的香都捎上了,他拿的时候都没数,剩下的全装上了,想来匀出一些不在话下。
    胡大姑娘却是一笑,稍一激动,那樱桃小口的嘴角又咧大了,几乎要到耳根,连忙用手帕遮住:别怪我话说得直,你自个儿都三年没吃的样儿,能有什么好吃的分给我们呢?
    老白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口水:话不能这么说
    第8章 哥哥,我不想努力了
    兰菏不但会做香,还会搭香山。
    三根长长的杆香搭成框架,其他香照着形状靠上去,堆成下面多上面小的塔形所以这也叫香塔,中间是空的便于燃烧。
    在兰菏搭香山的时候,胡大姑娘的就觉出味儿来了,盯着他搭香山,眼神逐渐变得直勾勾的。
    对啊这个是生无常,他虽好吃,但不一定没有她爱吃的东西,比如这些生魂不爱的香火
    搭好之后,兰菏点火燃香,嘭的一声,火焰从底下一直蹿上去,浓浓一股香气飘荡了起来。烧出来的香灰都是白色,尽数掉落香池中,质量一如既往的好。
    兰菏看到那烟气化成了两股,分别钻进胡大姑娘和老白鼻子里。
    说来有意思,在钻进胡大姑娘窍孔之前,那烟气还先绕成了花朵的形状,才一下被她吸进去。
    胡大姑娘咽了一口香火,眼里就冒着绿光,嘴角咧得极大,连吸带吞地吃下那些香火,动作堪称迅猛。舌尖偶尔露出来,长得像能给自己洗个脸。
    她刚刚还觉得兰菏太像饿死鬼,没想到轮到自己,竟是比兰菏还要急。
    兰菏还是没看习惯胡大姑娘的模样,眼神开始游离,就像每次无视不想见到的鬼魂。他怀疑胡大姑娘是动物化形,老白有时候也做出恐怖的表情,但不会有这样兽类般的情态。
    加上胡大姑娘的姓,兰菏怀疑她不是人、鬼,而是狐。
    都说南鬼北狐,南方多鬼魅传说,北方则很多动物精灵,尤其是狐类,有无狐魅,不成村的说法。
    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说,人物异类,狐则在人物之间;幽明异路,狐则在幽明之间;仙妖殊途,狐则在仙妖之间。
    指的是狐狸亦正亦邪的形象,胡大姑娘既然在这里当差,虽然形象偶尔怪异一点,应当还是正派身份。
    兰菏如此推演,也是为了安慰自己,直视胡大姑娘。
    胡大姑娘吃罢了香火,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味道真是顶好。
    不错,而且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还有纸牛纸马,也是他折的,这可是我们东岳阴司一员猛将呐。老白得意洋洋地夸耀。
    他做的?胡大姑娘目露艳羡,虽说大家也算一家,她老板是兰菏大老板的女儿,但终归不同,竟是期期艾艾对兰菏道,你住在何处?我跟你回家吧。
    兰菏:
    兰菏都慌了,怎么的,为了顿吃的还以身相许啊。
    这个,不,不行哈,不好。
    养狐狸精?还是算了吧。
    胡大姑娘看了看手指甲:是觉得我指甲太长了吗?
    长确实是过于长了,而已兰菏求助地看向老白。
    为了几根香就折腰,你这是要把娘娘的脸都丢了!老白斥责,看着兰菏认真地道,哥哥,我不想努力了
    兰菏:
    老白知道兰菏连走无常也想辞掉,怎么会养胡家的,打趣后就为其解围道:大姑娘,你也知道现在什么时节,我们忙得很,带你回去也顾不上。
    好罢。胡大姑娘犹惋惜地看了兰菏一眼。
    礼也送了,饭也吃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胖娃娃抱着兰菏的腿,哭唧唧不让他走,兰菏把他给抱起来:我以后再来看你啊。
    还有我呢。胡大姑娘又笑了,嘴角不经意淌下来两滴口水。
    兰菏:好。
    老白和兰菏一起下山,自称还有事,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兰菏便独自回城。
    我是一个生无常,什么也不配怕。兰菏哼着歌儿往回飘,半道却是到了锣鼓声响。
    兰菏觉得奇怪,这地方荒郊野外的,最近的建筑灯光都在很远的地方,夜里连路过的车都没几辆的,这样热闹的锣鼓声是哪儿来的。
    他侧耳仔细听,不止有锣鼓声,依稀竟是还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
    梦晴是一名川戏演员,常年和她们戏班在京城一个茶馆驻演,虽然叫戏班,但实在是现代作风,甚至注册了公司。
    京城作为文化中心,虽说她们是地方戏曲,也是有人欣赏的。平时,还会接一些活动演出。
    比如这一次,有个川籍的老板,就请她们去自己开发的休闲山庄演出。
    一辆大巴车把大家搭去那位于京郊的休闲山庄,车上大家还在讨论,最近有火锅城想挖角她们戏班的事。班里演员基本都是川籍的,大家都习惯用乡音聊天,瓜娃满车飞。
    到了休闲山庄后,晚上就要开始演出了,舞台是露天的,大家抓紧时间开始化妆。
    今天要演的是经典鬼戏,《焚香记》里的《情探》。
    川戏多鬼戏,鬼戏指的是故事里带有鬼魂,甚至以鬼魂为主角的戏曲,像《乌盆记》就号称第一鬼戏,这戏有个很可爱的原名《叮叮当当盆儿鬼》,但本身是以恐怖著称的。
    而川戏中的鬼戏之多,甚至形成了独特的旦角行当:鬼狐旦。
    其中还有分别,鬼旦和仙狐旦,分别饰演那些鬼、狐化身的女子。鬼旦耍绫子,狐旦耍翎子,是鬼狐旦最有看头的功夫之一。
    而今天的这一回《情探》,梦晴就是饰演其中的女鬼焦桂英。
    梦晴仔仔细细地化妆抹脸,想起以前有的戏种演鬼,是在耳朵上挂张纸钱作为标志。
    这时,梦晴听到班主在问:灵官呢?灵官哪儿去了嘛?
    这灵官不是谁人的名字,川戏老传统,但凡要演连出鬼戏,尤其是目连戏这样鬼怪角色众多的戏时,为了防止真引来鬼魂闹事,都会请一个演员通常是剧组里的当家花脸,扮成传说中的道教守护神王灵官,开场时出来镇台,结束时又出来扫台,意思是将妖魔鬼怪一扫而空。
    因为出来演的并非连台大戏,这些仪式他们已经比较简化了,开场镇台不过念一念咒,结束扫台就口都不用开,用扫把向四方扫一扫就是。
    可即便简单,人也不能不见了嘛。
    班主找来找去,最后才在厕所找到人,那花脸也不知吃错什么东西了,拉肚子呢。
    班主捏着鼻子和他沟通半天,也没法出来,平时基本都是他扮演灵官,班主没办法,找了另一个演员临时替。
    梦晴在候场时,就看到替补的灵官拿着法器金鞭在前头镇台念咒。
    她忍不住和旁边演男主王魁的演员说:他是不是念错了啊?
    王魁的演员叫黎川,他也点了点头,好像是。
    他们自己虽然没念过,但听久了,也听得出前头那位念的有错。本就是临时替补,而且台下观众没人听得出来,也就糊弄过去了。
    时代不同了,谁也没太在意。
    《情探》这一折,算是《焚香记》的高朝部分。
    说的是女主焦桂英自缢而死后化身为鬼,前往负心郎王魁的书斋,感觉他不是啥好玩意儿后,当场索命。
    很快,梦晴要出场了。
    她一个圆场,步伐轻幽,绫子无风自动,脚也一点不露出来,真和鬼魂飘动一般,扎实的基本功立刻引得了台下观众的喝彩。
    随着剧情发展,柔美的鬼旦,在发现渣男没有心之后,霎时间成了索命的厉鬼,情节十分紧张激烈。
    这露天舞台演出,大晚上的,总觉得凉风飕飕,任梦晴卖力演出,一身火热,竟也觉得后脖子有点冷。可能是汗出来被吹着更冷吧。
    梦晴在掌声中退场,竟有点腿软,幸好黎川扶了她一把,两人准备去卸妆。舞台为了观众方便搭在广场,后台当然是在有一段距离的室内。
    这休闲山庄地方偏,站在里头眺望都能看到山,路上只有花草丛中淡淡的灯光。
    梦晴走着走着,就觉得有点奇怪: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就我们俩啊。
    谢幕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演员,加上观众也散场,怎么想也不该这么冷清才对啊。
    不可能吧,我记得很清楚,是走这条道啊。黎川记忆力不错,确信自己没走错路,但看着四周空无一人,他也觉得奇怪了,可能他们走其他路走吧,反正咱们也快到了。
    一个人也没有,真的很奇怪啊。梦晴心里打着小鼓,这时身后传来声音:梦晴小姐,黎川先生!
    梦晴驻足回头,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后头追了上来,黑暗中,他的脸慢慢显露出来,大眼睛高鼻梁,看着面善,你们好,我刚刚看了你们的戏,演得实在太好了!
    谢谢。梦晴想,原来是戏迷啊,刚才好像的确看到台下有他,一直激动地站着。
    中年男子十分热情,梦晴小姐一出场,我就觉得功夫真好,这鬼从风而行的特点被你抓得太准了。还有最后索命渣男时,那个神态,真让我想起了蔡月秋!不过蔡月秋到底是男儿身,比你更有力气,我同他握手时,都能感觉到那个力道。哎呀,跑题了,总之我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焦桂英啦,真是优秀的鬼旦呀
    他表情越是丰富,梦晴和黎川越是惊愕、狐疑。
    无他,蔡月秋是位名家前辈,川戏男旦,他饰演的焦桂英十分出名。
    都说周王频临江吸水,谭芸仙幽会放裴。杨素兰贵妃醉酒,蔡罗罗海神庙活捉王魁,这四大经典中,蔡罗罗指的就是蔡秋月。
    可是,这个说法相当有历史,已经是清末民初的时候留下来的了
    这个中年男子,怎么可能见过蔡月秋还跟人握过手啊!
    梦晴正觉得无比诡异,怀疑他脑子有问题时,却见这中年男子伸手道:实不相瞒,我认识一帮老票友,今晚也在相聚,不信你们能演得好,只我来看。我想请二位去演一场,叫他们也见识见识,怎么样?
    他一边招手,一边还自己走了几步。
    梦晴和黎川这才注意到脚下,只看一眼,血液都要凉了。地上没有这个男人的影子,而且,他是飘着走的。
    兰菏循着动静往那边找过去,他本来不想去看的,只是看到路边落着扩音器、小麦克风,还是完好的,觉得有点蹊跷,就跟去看了。
    只见一处荒地竟是搭起了粗陋的戏台,台上有两个旦角儿,装扮好了,正在演对手戏,就是其中一个吧,即使化了妆也看得出相貌硬朗,好像是男旦。
    除了侧边的鼓乐班,台下还有十几号观众,凝神观看。
    台上,年轻的那个一推老的那个:啐,你这老不死的
    台下的观众就恨恨地骂:歹毒的媳妇儿啊!
    兰菏是从侧面过来的,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借着高高的草丛遮掩,定睛一看。
    台上的两个演员火气低迷,但确实是活人,可那些奏乐的和看戏的,一个个脸色青白,带着僵硬的笑容,不是鬼就怪了,皆是孤魂野鬼。
    正因如此,即使那两个旦角演的是一个欺负另一个,但二人都是两眼含泪,双腿发抖。
    光是看着台下那些青白的脸孔,黎川和梦晴的胆子都要吓破,还能坚持得下去,实在是怕演不好更要被算账。
    他们演完一场情探还不够,这些票友,还要他们再演一出。那仅有的胆气都渐渐磨没了,忍不住想,到底还能不能回去了。
    兰菏正看着,忽听身后有人冷不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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