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呵斥声极低极轻,不过眉眼间却没嫌恶的意思,只皱了皱眉,大概是对白姝太过大胆的行径不满,但又不多说什么。
白姝轻笑了声,再次靠上去,非得没骨头似的抵靠在她怀中,像之前那样讨好地蹭她,脸侧、鼻尖时不时偏转一下,用红润的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去。
这孽障还是小只白毛狐狸时就爱撒泼,那会儿只有巴掌那么大,看着就讨喜可爱,但眼下毕竟化形成人了,同样的举止便多了几分别的意味,全然不似之前。
沐青欲退开,无奈被这孽障缠着,退无可退,只能睨对方一眼,见其身着一袭崭新惹眼的红衣,登时拧紧眉头,这才疑道:去哪儿了?
白姝一点不隐瞒,实诚回道:庆和街那边,出去转了一遭。
半夜去庆和街,不用猜沐青都知道为何,无非就是万东玉一家子,毕竟这次庆和街遇袭,整条街的人家都没好到哪里去,万家孤儿寡母委实可怜,也不知怎么样了。
沐青打量了下这人,再次被热烈的红艳吸引,顿了半晌,没问万家的事,而是问:哪来的衣裳?
一袭红衣倒是十分合这人,衬得她愈发冷艳,张扬而狂肆。
她伏在沐青身上,不甚在意地说:用师尊的银两买的。
从沐青的空间戒指里拿的银子,顺道出去整了身行头,只不过这大半夜哪有店铺开门,也不知这孽障怎么买到的。
沐青随即探了探空间戒指,里面确实少了一大笔银两,白姝还挺能挥霍,一身衣裳就花了不少钱。但终究是身外之物,她没说甚,不管这些。
白姝慢悠悠抬眼看了看,放下手,在她脸侧抚了抚,替她将垂落的碎发拨开,缓声问:师尊呢,跟那个叫玉华的谈了些什么?
到底是介意的,被单独留在房间里,被众人认作是沐青的灵宠,不能以人形状态现身在乎的不是玉华,更不是容月她们,而是千年后的转变。
白姝轻抚着沐青的脸侧,倏地将狐狸尾巴露出来,前两天还是三尾,如今竟一下跨越变成九尾,看样子就快完全恢复实力了。
沐青注意到她的变化,低下目光不动声色瞧了瞧,不成想对方在这时候将一条尾巴搭在她手背上,缓缓拂动两下。
酥。痒的触感教沐青下意识缩开手,避开,这孽障向来没个正形,当小狐狸那会儿就恬不知羞,现在更是无法无天。沐青往后退了些,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对比从前,白姝的占有欲是越来越强了,当年两人虽有过不少荒唐,但明面上仍是师徒,关系还没彻底戳破,至少沐青没松过口,而今这般相处,沐青仍旧遵循前世那些规矩与桎梏,到底还是有所束缚。
白姝饶有兴致地瞧着,长眼半合,用温热的指腹在她耳后暧昧地磨了下,然后移到她下巴上,欲再凑上去。
沐青却在这时别开脸,还要抵开她。白姝眼疾手快,先将沐青的手抓住,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再用力一推,就那么借着巧劲儿轻而易举把人压住,顺势骑到对方腰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
师尊在躲?白姝问,不仅看穿了沐青的心思,还径直点明。
沐青自是不会承认,反而面色沉静,语气不冷不热道:没有。
那为何要避开,可是不敢面对?白姝说道,沉沉的眸光中潜藏着更深的审视,似要将沐青看个透彻,让这人无所遁形。
沐青喉头一堵,不知该如何回答,蓦地怔了半晌,须臾,还是选择避而不答。也许是觉得昏黄的烛火太过灼眼,不愿被对方这般直直打量,她倏地隔空将台上的油灯打灭,让屋子中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客栈中发生的事还挥之不去,没有光照着,不必面对面瞧着这孽障,沐青整个人也没那么紧绷了。身上这个孽徒是她一手养大的,小时候尚能管教,听得进教诲,大了就不行了,当年她就是早早察觉到了白姝的不安分,才让这孽徒提前出师,之后还有意避开,可终究还是无用,而白姝在那以后就更加得寸进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沐青无欲无求修行多年,一朝折在这孽障手中,还没转过弯又在大战中身死魂陨,而今再活一次,心思还停留在从前。
黑暗中,师徒俩一上一下对着,看不清对方,但能感受到,白姝扣住了沐青的手,紧紧攥着,待沐青没有动了,突然将手执起拿到唇边。
沐青心头一紧,立时用力缩开。
沉寂的夜里,谁都没有说话,相互僵持着。沐青欲挣开白姝的钳制,然而对方揽得太紧,箍住她的腰身不放,又不能真动手,只能用力拉开这人。
可惜不动用灵力,她怎么都比不上白姝,白姝的本体好歹是神族大妖,哪会比她弱,于是几经纠缠,她俩便越缠越紧,到最后沐青反而被白姝托起,反过来骑在这孽徒腿上。
这般亲密无间搂抱在一起的姿势与客栈中简直一模一样,几乎是一碰到白姝的肩,沐青就想起来了,那些滚热的触碰与交融冲撞而来,烫得她心悸。
白姝环着她的腰身,埋在她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样灼。热过界的行径这一世还是头一回经历,深深刻进她骨子里,要忘记都难。
不知是在躲避还是怎么,沐青反应比较大,当即动用灵力打过去,然而她与白姝同源,加之白姝对她的招式都了如指掌,刚一出手就被对方化解了。
师尊当真忍心,这就要动手了。白姝说道,摸着黑将她搂抱得更紧些,唇齿与她挨得极近。
感受到她呼出的湿热气息,沐青不由得偏头避开,低低道:起来,不让就出去。
要赶我走?白姝问。
沐青挣脱她的钳制,却没回话。
其实白姝不会真做出太过分的举动,适可而止,只是过于造次,那些亲密与越界让沐青一时半会儿难以承受,不适应。
她突然松开手,不知又要做什么。
沐青一愣,来不及反应过来,忽然外面传来异样的声响。
附近在喧闹。
房间外,有人在喊:出事了,底下出事了,快下去!
第64章 护短
不过几息功夫, 楼上楼下的人纷纷出去, 往下面赶。
寂静的雅阁一会儿就变得嘈杂起来,一堆人聚集在西院外的拐角处,杨门主他们火速过来,几乎在清虚她们到后就到了。
拐角处隐蔽, 正正位于两条路的交汇处, 一条通往西院, 一条通往前门,整个地方恰巧成凹陷状。偏僻的墙角处, 两名已经没气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 双双死不瞑目, 身上都有可怖的深可见骨的抓痕,他俩的喉咙都利爪割破, 血肉一片模糊, 看着都瘆人。
沐青带着变回本体的白姝赶来, 远远瞧见这一幕,没来由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隐隐有一股不安感产生。
走近一看, 那两名男子皆是熟人,一位是洗剑宗的堂主, 一位是柳家的主事。洗剑宗的这位是个老好人, 脾性温和好说话, 这次被安排住在沐青斜对门, 进西院时还同沐青她们乐呵呵打过招呼,如今这副浑身是血的惨样让凤灵宗一行人都惊诧不已。
有人惊讶道:何堂主!柳主事!
柳成义在人群堆外围,还没瞧见这里的惨状,当听到这声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急忙忙拨开众人挤进来,瞧见死相恐怖凄惨的柳主事后,他顿时如遭雷击,满眼不可置信,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仁善!他目眦尽裂地冲上去,都快半跪在早已死透的柳仁善面前,手上顿时被染上还是温热的殷红鲜血,他悲痛而愤恨地转向围观的人,呵斥般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柳仁善是柳成义的堂弟,当今的柳家二把手,柳成义的得力干将,兄弟俩手足情深,这么多年齐心协力相互扶持。这一次来安阳事关重大,柳仁善本该驻守在江南,可放心不下自家大哥,才执意跟着一同前往,谁成想还没两天就不明不白交代在这儿。
沐青站在最里侧,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在瞥见柳仁善身上的伤口时,不由得再次拧眉。
腰间灵袋中的白姝吊着身子往外瞧,看见两个死人眼睛瞪得老大,以及被抓得稀巴烂的喉咙,瞳孔倏地紧缩。
雅阁这么多人守着,各宗派都在,可饶是如此还是无声无息死了两个人,且这两位身份都不低,实力不算弱,竟死得这么凄惨憋屈,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杨门主与怀空大师等人站在对面,面色凝重。
最先发现死者的是洗剑宗的白胡子长老,许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他正处在极度恐慌与崩溃的边缘,直到杨门主出声问,他才抖着手,一脸惊恐后怕地望向白毛狐狸,连连后退两步,瞪大眼颤着声音道:我看见了,是它,是它干的!
周围瞬时沉寂,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白胡子抖筛子似的,极为害怕但又生生忍住,厉声喝道:就是它!它杀了柳主事,老夫亲眼所见,它杀的!
白胡子长老的房间就在二楼东南角,站在窗口的位置恰巧能瞧见这里,出事的时候他起夜在窗口透风,孰料竟远远瞧见了这些。
那时洗剑宗的那位已经倒下了,白狐在解决剩下的柳仁善,不过片刻功夫,柳仁善就惨死原地,连喊叫都没来得及。
轻而易举就杀掉两个修为不低的人,跟宰杀砧板上的鱼一般简单,白胡子在窗后看见这一幕,吓得魂儿都没了,直至白狐趁夜回到西院,巡逻的弟子发现了,他才敢下楼现身。
现在人多势众,白胡子壮着胆子把见到的都一一道来,愤恨凶恶地指着白姝问罪。
孽畜,三长老与柳主事与你何怨何愁,竟敢下此毒手!
四周一片哗然,无一不震惊。
白姝的厉害之处众人有目共睹,轻轻松松就能将黑袍人他们压制住,大家默认她是沐青的灵宠,可毕竟之前一直没有见过,难免引起怀疑。
实力如此强悍的灵宠,在场的人混迹修真界多年,可从来没见过,偏生又在这时候出现,再加上这档子事,不让人起疑都难。其实众人早在白姝现身对付容月时就有所顾忌了,只是迫于沐青的面子的不便多嘴,而今意外横生,矛头直指白姝,众人的态度立马变了。
有人旁观不语,有人直接出声指责,还有小部分人因偏向凤灵宗而站在白姝这边。
灵宠难驯,越强越难控制,我怎么说来着,师兄你还不信一身材矮小的流云宗弟子低声念道,唏嘘不已。
流云宗是驯养灵宠的大宗,在这方面独有技巧与经验,白姝一现身流云宗这边就注意到了,一行人早就在暗自观察,如今出了这事,他们无疑会站在对立方。
灵宠本是妖兽,孽畜就是孽畜,终归与人不同。
简单一句话瞬间惊起不小的波澜,这弟子可说到某些人心坎上了,柳家和洗剑宗的人无不脸色铁青。
阿良不忿,知晓这是在泼脏水,立马回道:你乱说什么?勿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乱栽赃!
被当众呵斥,那弟子面上无光,霎时涨红了脸,憋了半晌,不服气地说:我又没点名道姓,你这么激动做甚?
阿良不够机灵,觉得这是污蔑,便硬气道:我师伯与柳主事他俩无怨无仇,你这是在暗指,胡说!
此话一出,那些人脸色就更难看了。
白胡子长老只提到了白姝,这小子一冲动却把沐青牵扯进来,着实愚笨。且沐青与柳仁善曾有过节,当年去柳家救人,柳仁善拦着不让,沐青因此与之交恶。过往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柳仁善与沐青几人不对盘,矛盾激化出手杀人说不定呢。
万事皆有可能,这世间不能以常理概之的事多了去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却无人敢出声,大家只耐人寻味地瞧着沐青。
沐青处变不惊,面无表情地将扒在袋口的白毛狐狸压回去,将灵袋束上,明摆着要护短。
面对质疑,她倒是一点都不急着撇清,只瞥了眼方才那名弟子,再望向白胡子,不咸不淡地问:黄长老说瞧见了一只白狐,可还记得具体什么样?
白胡子长老一愣,随即脱口而出:白狐还能哪个样,不就是狐狸。
没有其他人?
没有。
白狐杀了人,回了西院,那黄长老可瞧见它往哪间屋子去了?沐青问。
白胡子语塞,当时他躲在窗后都不敢动,定是不知道,便迟疑道:这
沐青不慢不紧地说:黄长老既没看清白狐的模样,又不知它往哪儿去了,是如何确定它就是我身上这只的?
白胡子被问住,一时卡壳,搜肠刮肚半天,自觉站不稳脚跟,就没好气地生硬说:这里就一只白狐,还能凭空蹦一只出来不成?不是它还能是谁?
整个雅阁就沐青带了只白狐,出了意外肯定首先被怀疑,何况事情就发生在西院外边,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黄长老这话就先入为主有失偏颇了,带伤的江林忽然站出来说道,她脸色有些苍白,嗓门不大,却掷地有声,你只看见了一只就断定是这只,倘若不是呢?对簿公堂还讲究人证物证齐全,也许是别的妖兽,也许是幻化成的,黄长老站在窗口隔得那么远,一口咬定就是那长宁的灵宠,未免太武断了些。
白胡子被这一通话堵得哑口无言,的确,他只看到了部分场景就出来指认白姝,又没亲手捉到狐狸,或是与之交手,更没见到白狐回到沐青房间,压根无法确认。
他无话可说,自觉冲动,脸上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里外不是人。
然而柳成义等人不会轻易翻篇,尤其是柳仁善的亲传大弟子闻石。
见到自家师父死得这般惨烈,闻石脑子里血气上涌,浑身因无法忍耐而微微发抖,用力咬牙都咬出了血腥味,他愤恨至极地盯着沐青她们,极力保持镇定,握手成拳,一字一句问道:沐宗师又如何证明不是你的灵宠所为?
灵袋中的白姝在这时破开禁制拱出来,不愿待在里面。沐青垂了垂眼,用手托住这孽障搭在外面的爪子,不甚在意地说:它一直跟我在一起,待在房间中没出来过。
闻石眼睛里都爬上血丝,怨恨地瞪着白姝,那何人可以作证?
全然不顾忌,直接质疑起沐青来。
杨门主等人全程保持缄默,候在一边看着。
沐青指尖一顿,记起方才在房间中的一切,这些事定然不能拿出来说,哪会有见证人。
不过她一脸坦荡,抬眼瞧了瞧闻石,不辩解地回道:深更半夜就寝时刻,无人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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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耻之徒(GL)——讨酒的叫花子(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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