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在暗中的那人身形敏捷,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一行人,立时闪进左边的松树林中。
沐青游刃有余地紧随其后,但没轻举妄动,她知晓这人是特地现身的,专门引起她们的注意。
那人身着厚厚的白袍,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脸上戴有一张轻薄的银白面具,看不出真实样貌,从身形来看分辨不出男女。风烈烈吹着,这人周身的衣袍却没被吹动分毫,可见其修为不低。
离得近了,沐青才瞧见他有喉结,认出这是个男人,不过没有当即断定,毕竟修士为掩人耳目可随意变男变女,仅凭外貌并不能判定。
发觉清虚她们跟上来了,沐青当机立断一剑袭去,宛若长虹贯日气势汹汹,一招挡住这人的去路。三火犬配合地停在那人后面拦住,恶狠狠示威吠叫。
能被她们拦下,面具人一点不意外,他往后退去避开轻松沐青那一剑,而后慢条斯理站定,不疾不徐地抬手掸掸肩头,轻声有礼道:沐宗师,好久不见。
果然是个男人,而且还认识沐青。
不过沐青并不认识这人,她冷声道:阁下是谁?
对方只爽朗笑笑,似乎不担心她会再次出剑,回头看了看清虚她们,才缓声道:一别多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听这语气,感情是老相识了。
只是沐青记忆中并没有能与他重合的熟人,从她拜入凤灵宗起,这些年结交的、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却独独没有这样的,她没有说话,不客气地长剑一指,虚无的剑气化实,凛然擦过这人的脸侧,轻飘飘就削掉他一缕乌发。
要不是沐青手下留情,再偏一分,削掉的可就不是头发了。
面具男也不置气,更不害怕畏惧,又笑了笑,他行径有些怪异,让人捉摸不透。
后面的江林不耐,见他有些疯癫,低声道:装神弄鬼。
他听见了,却看都没看江林一眼,没有任何变化,再低眼瞧了下沐青腰间的布袋。
白姝只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见这人瞧着自己,当即往下缩,不让对方看。
沐青沉声道:阁下引我们来此,意欲为何?
面具男收回目光,散漫道:不为何。
言罢,抬眼看向她,这是承认了老宅中的事都是他做的,故意引她们过来。
依阁下所言,可是与鄙人有过节?沐青不曾放松警惕,不动声色瞥了下那边的清虚。
清虚领会,向旁边移了几步,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将这人围在中间。
知晓她们的行径,面具男全然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说:没有。
后面的江林当即不悦,感觉他在耍人玩,插嘴问:那是想做什么?
对方却不再说话了。
其实再问都没有用,他定不会说实话的,至少目的达成之前不会。
他偏头风轻云淡地瞧了下江林,手下一转,作势就要打去,另一边清虚马上去挡,谁知这人只是声东击西,身形一转就抓向沐青腰间的布袋。
沐青神色一凛,行云流水一剑刺穿他的胸口,一击中的。
然而这人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修长的手划动,直接将布袋划开,把袋中的白姝劫走。沐青当即抓住他的手腕,欲将白毛团子抢回来,可就在这一瞬间,对方蓦地阴恻恻笑道:沐宗师,后会有期,安阳见。
然后整个人连带着白毛团子轰然化作零碎星子,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第36章 窃贼
穿透男人胸口的长剑上没有一丝血迹, 要不是破了个口子的布袋还留存着,方才短暂的打斗就像是幻觉。
白姝被劫走,反应最大的是三火犬, 它眼睁睁看着小狐狸消失在自己眼前,登时一激灵, 庞大的躯体戒备地伏趴在地上,再猛然跃到沐青面前,疑惑地嗷呜直叫唤, 使劲儿扒拉雪地,到处找白毛团子。
面具男应当是有备而来, 一步步将她们引到这里, 极有可能早就打算抢走白姝,能在三人手下遁走,他实力不可小觑, 绝不比沐青低。
他消失前特地提到安阳, 显然是要引沐青去那里, 想来这也是他劫走白姝的目的。
头一遭遇到这么古怪的事,大活人眨眼间就无影无踪了,江林和清虚都愕然。看了下沐青手中的长剑,心知那人绝不容易对付,肯定追不到了,江林只得问:现在怎么办?
沐青面无表情, 握住剑的手指微曲缩收紧。
对方明摆着要请三人入瓮, 那人既然敢现身, 定当有万全的退身之计,方才是她疏忽,默了半晌,她不言不语地收回长剑,四下扫视寂静的松林一圈,才郑重低声道:去安阳。
。
。
安阳距离临安巫山镇足足有千里远,即刻启程,翌日清晨就能到。将巫山镇的事交由江林和清虚处理后,沐青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去了趟临安城,与吴水云一起见了千机门门主。
毕竟紧关凤灵宗和千机门的和睦,现下失踪的弟子都已平安归来,这事算有了交代。
门主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清楚这事没这么简单,得知沐青之后要去安阳,便想让吴水云跟去,可细一衡量还是作罢。安阳是太一门管辖的地盘,两门曾经有过节,至今不相往来,吴水云去了只怕会闹出不少麻烦,他放心沐青的为人和品性,于是将彻查的事托给她。
有劳沐宗师了。
沐青不卑不亢道:秦门主客气。
之后吴水云受秦门主之托,利用传送阵将沐青瞬移到临安边界,就此分别。
从临安边界再往东北方向行进,那边就是太一门管辖之地,继续乘鹤往同一方向飞,不出半日就能抵达安阳,这一圈绕下来,离白姝被劫走已有两日。
沐青来此定是为了救狐狸,专程拖延时间则是另有打算,面具男只是为了引她过来,定不会伤害白姝,沐青不会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临危不乱,施施然到安阳城外的荒废亭子落脚,再化作赶路探亲的弱冠白衣书生,背着箱笼进城。
安阳不及别的大都城富庶,风土人情独具一格,虽不恢宏壮丽,但曾作为几朝古都,其文化底蕴深厚,积淀颇久远,素来是文人雅士向往的去处之一。
背着箱笼进城的不止沐青一个,还有位三十来岁的大夫,只不过对方把棚子收起来了,与她有所差别。
大夫中等身材,偏瘦,外地人,宅心仁厚长途跋涉来安阳义诊,大抵是长时间赶路过于劳累,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劳累,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他健谈且心善,见沐青背着那么多书,就好心想帮忙分担些。
瞥见这人箱笼中装着满满的干草药,沐青婉拒:多谢,心领了。
大夫和善,一边走一边同她唠叨,前阵子发大水,渡口那边都被淹完,冲毁了半个陈家村,这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又闹起了瘟疫,听说前两天都传到城里了,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进去。哎,小兄弟,这天寒地冻的,你来安阳做什么呢?
沐青简短回道:求学。
与自己此刻的装扮一致,贫寒书生到安阳读书并不稀奇,很常见。
大夫只是随口问问,下意识以为她初来乍到不了解这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有关安阳风土人情的话,以及本地特色,还有该去哪儿住店才更便宜。快走到城门口时,又热心肠从箱笼里抓出两幅药,嘱咐沐青找到住的地方后就熬来喝,避免染上瘟疫。
出来读书辛苦,现在这当口,切记保重身体。
沐青没有推辞,接下草药时不小心触碰到这人冷冰冰的手,再三言谢。
他们来得还算及时,正正赶上了时候,如今安阳城内疫病散发,官府下令今晚就要封城,太阳一下山就不能再随意进出。
两人进城后分别,各朝一边走。
大夫背着干草药往庆和街慢慢走去,兴许是天太冷,他被冻得厉害,手脚难以曲缩,连走路姿势都比较缓慢僵硬,一摇一摆的,显得背上的箱笼格外沉重。
而庆和街,是官府用以统一收治病患的地方。
直到他走进街口拐角处,一转弯瞧不见人影,沐青才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朝九曲街去。
安阳比巫山镇更冷,寒风飕飕如刀子刮,街上的行人稀少,很是冷清,一段路没走多远,不时就能遇到太一门的道士,这些人都是下山来此救治病患的。
大灾害过后处理不当就容易导致瘟疫出现怪病,这次的洪灾就是疫病产生的源头,太一门来得还算及时,在疫情刚出现那会儿就派了不少弟子过来,加之官府及时有所作为,故而安阳城的情况不算糟糕。
沐青默不作声走着,独行的身影在大街上分外显眼。
一名太一门弟子突然喊住她,她停下,垂眼说:道长有何事?
弟子眼尖,问: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来安阳求学,刚刚才到。
要找谁?
她波澜不惊地说:街尾的亲戚,姓崔,先去借宿一晚。
那弟子哪知道街尾有没有姓崔的人家,仔细打量她一番,没看出任何异常,就摆摆手放行,叮嘱:快些去,很快就要天黑,别在街上晃悠了。
沐青继续朝前走,直至快走到街尾的客栈。
一群人聚在客栈不远处闲聊,说到这两天安阳城内的志怪异闻城西大户人家赵家接连遭窃,丢失了不少银两首饰,报案找了两天都没找到贼人,且今早又被偷了。
那小贼也是胆大妄为,听说一天都要偷上四五回,防都防不住。
可不是,官府那边派人严防死守都没辙,至今连影子都没见着一个,赵家真是倒了大霉,被贼人逮住使劲儿薅。
有人轻嗤:倒霉?赵家富裕,那点银子就是九牛一毛,能有什么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两银子也是钱,再有钱都经不住这么天天薅的。
这群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各有见解,反正都闲得慌,一会儿就扯到东家长西家短上去了,总之一大堆。
沐青步子极慢,从这群人面前路过,将这些话收之于耳,她没进客栈,而是继续往前。
街尾的人比城门口多些,正值黄昏时刻,各家炊烟袅袅,天变得有些阴沉。
沐青以前来过安阳,对这里还算熟悉,绕过街尾,从岔路口分道往西边去。
天一黑,安阳城就陷入沉寂之中,各家各户接连熄灯,街上只有巡逻的官兵,连太一门的弟子都没再出来。
彼时赵家气氛沉寂,到处都压抑,府中的家丁结队巡逻,这里的灯火比别的地方要亮堂,为的就是严防那窃贼。
赵家老爷气得都快呕血,贼人是愈发嚣张了,专偷他家,不分白天黑夜地来光顾,每回都顺走两样东西以示到此一游,简直气煞人。
今晨小贼将赵夫人陪嫁的玉簪偷走,中午又窃去二少爷的吊坠,晚些时候再来顺走不少银两。赵老爷是妻管严,平素被夫人管得紧,那些银两可是他的私房钱,他火冒三丈,然而捉不到贼人又拿着没办法,现在只能边喝茶边干瞪眼,希望府中的家丁能将小贼捉住。
按前两天的规律来看,对方今晚上半夜至少还会来一次,赵老爷再三吩咐下去,一定要严防,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然而与预想的不一样,上半夜并没有任何动静,贼人破天荒没来。
赵老爷坐立难安,想对方来又不想对方来,来了,保不准能把他捉住,但若是捉不住,不来就少一笔损失。他怀着焦灼的心情等到子时,府内一直没有出事,赵夫人看不下去,喊他快些睡觉,既然没事就别折腾了。
而府内的家丁见大半晚上都无事发生,亦渐渐放松警惕。
午夜一过,赵府彻底空寂安静下来,府内多数人都歇下。
彼时院墙外的老树上突然钻出一抹浅灰的踪影,对方行动极快,麻利从树上跃下跳到院墙上,再迅速爬到屋顶上去。因着来光顾过许多次了,它对赵府的地势布局十分熟悉,四条短腿划得飞快,不一会儿就从西侧院墙跑到东厢房主人住的地方。
它聪明机敏,小心翼翼扒开两片青瓦,再灵巧地跳进屋中,趁屋里人沉睡之际四处查找,待找到藏钱的地方就赶紧叼咬住一锭银子,并顺手牵羊扯走房中人的玉佩,轻车熟路用身子顶开窗户,跳窗离开,又从院墙折返沿原路回去,借着老树跳下,大摇大摆卷赃逃走。
夜色浓郁,天上没有月亮,夜太黑就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瞧见这窃贼的模样,它并非人,身形玲珑,浑身脏兮兮的已看不出原有的样貌。
大晚上的街上没人,它就胆大地在路中间慢吞吞挪动,不慌不忙地走着,一锭银子对它而言有些重,走累了,它就放下银子和玉佩缓口气,歇够了继续走。
待走出这条街,这不知何物的浅灰东西才一鼓作气叼起银子飞跑,它还挺警觉,知晓要绕过巡逻的官兵,七拐八弯就跑到了庆和街。
此时的庆和街并不像其它地方那样安静祥和,这里收治了太多病患,太一门的弟子和官府的人忙得脚不沾地,通宵达旦地忙活。
它没敢往人多的地方钻,偷偷摸摸到处蹿,躲过人群,悄无声息地进入一条老旧的破巷子,再潜进门口种有梅树的那户人家。
这家人的房子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穷得要命,不过里面还算干净,此时屋中的人早就睡下,它径直往厨房去,驾轻就熟地爬到放食物的桌上,先将银子和玉佩放下,再翻找吃食。
瞧见碗中放着的馒头,它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纠结一锭银子和玉佩可以换多少个馒头。
它不懂银子和玉佩价值几何,只知这些东西可以换吃的,思索了半天,考虑到自己今晚只吃得下一个馒头,于是将银子留下,把玉佩叼在嘴里,用短戳戳的爪子抱起馒头,麻利离开这里。
出了这户人家,它没走太远,费力抱着馒头绕到离这儿不远的草垛堆中躲着。
那就是它住的地方,干草堆成的窝,还算暖和,且不会被人发现。
它今儿出去跑了太多趟,现在终于可以回来躺着吃东西了,费力将馒头塞进窝中后,它重重舒了口气,然后把玉佩塞进干草堆底下,做完这一切才撅着腚钻窝。
一个馒头太大,吃不完,它只吃了半个,余下的打算剩着睡醒再吃,这样明天就可以少出去一趟。肚子太胀,趴着睡难受,它便伸展爪子仰躺着,舒舒服服闭上眼睛。
离草堆丈余远的地方,白衣书生打扮的沐青从暗处出来,她已经跟了这浅灰色的跳窜玩意儿一路,从赵府到那户人家再到这里,一直隐匿在暗中。
发现那草堆中没有声响了,她眸光一敛,踱步过去,俯身,漠然地将那肉乎乎的东西一把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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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耻之徒(GL)——讨酒的叫花子(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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