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何天明亦是假的,不过是幕后那人用来引她们进入更深一层幻境的法子,将所有人分开困住。
沐青是最先脱离幻境的那个,出来后就赶紧将其他人唤醒,然而却怎么都弄不醒白姝,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幻境捣毁。
这种硬碰硬的做法伤害颇深,阵中之人容易遭到反噬,好在白姝承受能力强,醒后只觉得身软无力,倒没有受伤,换作阿良他们来,早就口吐鲜血身受重伤了。
试了各种法子都没把你叫醒,你在幻境中遇到什么了?江林探究地看着白姝,甚是不解。
白姝没有力气,显然还没缓过劲来,一时分不清虚实,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沐青。
沐青并没有关注这边,将长剑化作光影收入掌中,像是在刻意忽略。想来,这人在幻境中也应该遇到了出乎意料的怪事。
还是清虚接话:行了,别问她了,歇一歇,待会儿再进去。
阿良好心,赶紧给白姝喂了点水,关切道:师妹喝点水吧,在幻境里耗了一个晚上,肯定不好受。
白姝确实有点渴,嘴唇都干皮了。
前方沉默寡言的沐青往这里乜了一眼,又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收紧手心。
第32章 躲避
幻境中时光流逝一月有余, 实际上也就五六个时辰, 这大罗幻境的确不是害人的法子, 但扰乱心神却是一等一的厉害,大梦醒来一场空, 一时迷惑,难以分辨。
江林她们还算好, 只是头一回中招,尚且能轻松脱离,此刻头脑清醒, 吴水云就恼火了, 他每次来此都会中一回招, 眼下知晓自己从客栈出来以后就又被阵法困过一次,于是难免有些糊涂, 沉思不语,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脑子里一团浆糊。
须臾,又疑心现在也是假的,兴许自己从来就没出过大罗幻境,门主前来救援是假,凤灵宗一行人也是假,全是虚幻。
江林看他神色忧忡的样子就知道在想什么, 说道:吴堂主放心, 长宁把幻境破了, 这回是真的。
阿良好心, 将白姝扶起来站稳,再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抖出一粒丹药递给吴水云,好心道:这是清心丹,静心凝神用的,吴堂主现下心绪紊乱不宁,吃了可平心静气些,没那么难受。
接过丹药,吴水云将信将疑,却没吃。江林好笑,哂道:堂主被这幻境绕晕了罢,要是不信,可以随意问几句,试探真假。
吴水云嗫嚅,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叹了口气,摆摆手,不必,劳烦玄机长老了,只是有点累而已。
语罢,将丹药吃下。
江东堂的弟子过去候着,聊表关心。
吴堂主请喝水。阿良把水递过去。
吴水云道了声谢,神情有些颓废,他在幻境中的经历不太顺遂,几经重创,遭遇种种变端,醒来后不免身心疲惫。
一群人相互照顾,暂且先静心,修整。
吃了药喝过水的白姝慢慢恢复体力,无力感轻了不少,她受幻境的桎梏太重,一时之间拐不过弯儿,没来由就感觉怅然若失,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明明被破阵救了出来,却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莫名失落。
她用余光瞧向另一边,一袭白衣的沐青垂眼沉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被困了一夜的缘故,破阵时又损耗了不少灵力,沐青脸色有些白,神情显得隐忍,她抿着唇,眉眼微微拧结。
江林等人都没发现她的异常,只当这是在养神。
从白姝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这人冷厉的侧脸轮廓,好似冰霜冻结。
沐宗师平素再如何清正淡然,都不会像此刻这般缄默冷漠。
这人心里有事。
白姝偏头瞧去,恰逢对方看过来,视线交汇之际,沐青脸上先是僵硬,而后眸中染上浅薄的愠怒,随即又被生生压制住,变成隐隐的不耐。
仅仅对看了一眼,这人身形微顿,继而敛起神情与目光,改为瞧向竹林深处。
此时正值一天之中的上午,旭日高升,暖阳和煦,轻柔的风一阵接一阵,不断地吹拂竹林,吹得叶子相互交错发出哗哗的声响。
不懂这人变化为何这么大,白姝木讷半晌,抬步过去。
孰料还没走到跟前,沐青就率先发现,低声不悦道:别过来。
白姝一时怔住,不明白哪儿得罪了对方,张张嘴,却不懂该怎么说,只能纠结而笨拙道:阿姝看看你
一紧张,又说不利索话了,磕磕绊绊的。
然而沐青根本不领情,兀自走开,朝溪水边去。
这边的江林不明缘由,见人走远了,立即问:哎!做甚去,走哪儿呢?
沐青执意朝前,头也不回,有事。
利落至极,俨然不愿再待在这里。
江林愣了下,倒也不多管,回身继续照看其他人。
突然就被冷落,白姝一瞬间沉寂,有点不知所措,抬头看看溪水那里,又茫然地敛起眸光。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她俩之间的异常,幻境已破,又是大白天的,众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忧心会被发现甚的,反正都这样了,还能如何,便没那么多顾忌,该说话就说话,该做事就做事,再分心戒备地提防着。
阿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沐青江林她们挡在前面,他是一点都不担忧,因心有疑惑,就好奇问了江林几个有关大罗幻境的问题。
譬如为何在幻境中无法自控,为何虚构的幻境能有两重,时光更迭快速等等,这跟古籍上介绍的不同。
江林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告知,全当解释。
大罗幻境是上古阵法,世人对其了解甚少,可能当初记载的笔者也没领教过此阵的威力,只凭借传言,拾取一二写之,等到流传至今,众修士就更不清楚这个了,便将现有的记录当做真实。
然而这次亲自领教一回,真正的大罗幻境与书上记载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其应该分为好几重,第一重只是普通幻象,威力不大,困在里面容易脱身,第二重则不然,吞噬意识,无法自控,沉溺进去难以自拔。至于后面会是怎样,由于没经历过,江林也不清楚,不敢妄下定论。
阿良听得点头如捣蒜,自家师尊说甚就是甚,听完,思索了会儿,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又问道:幻境不是布阵之人构造的么,可里面的场景怎会那么真实,人,还有诸多事,弟子都没分出真假来。那人怎么会清楚这些呢,又没见过。
阵法会吞食意识,自会按被困之人心中所想构造境象。江林道,一片竹叶落到肩头,她轻轻拂掉,不在意地继续说,问法这么多,怎地,可是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
阿良搔搔头,羞赧地笑了下,老实交代:嗯,见到娘亲了。他瞅向自家师尊,一面说,一面用手在腰下的位置比划,弟子在里面就这么高,在荆州的茅草房里过活,娘亲在镇上做女红,我随她一起去的,晚上就住在绣庄。刚到娘亲送我去学堂读书呢,还没走到私塾门口,就醒了。
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大概自己都没察觉到,说完,又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
这小子是江林在荆州流民堆里捡回来的,当时不过四岁大,瘦得皮包骨头像棍子,光脚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哇哇大哭着找娘。
他娘早死了,闹饥荒饿死的,这小子年幼不知事,娘没了都不知道,整日涕泗横流,可怜兮兮逢人就问他娘在哪里。流民们心生怜惜,不忍告知真相,全都瞒着。
后来江林奉命下山救治流民,这小子饿得嗷嗷叫唤,一路尾随要讨吃的,江林实在是烦了,又拿着没办法,心生不忍就随手扔了个白面馒头过去,结果就被缠上了,几经波折,最后又收其为徒。
当年还小不懂事,如今大了就逐渐懂了,阿良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已经死去,但仍旧只当做是走散没找到,不愿接受死去的事实。
而今再次见到亲娘,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出息。江林轻斥。
他乐呵呵的,弟子就是有点高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高兴?江林斜睨这边,朝着他脑门就是一个敲打,还高兴,给你点甜头就这样了,要不是你师伯出手,等困死其中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阿良吃痛,却没躲开,师尊呢,你见到谁了?
太多了,讲不完全。江林坦荡说道,也不隐瞒,你师祖,一些故人,还有宗主她们,总之乱七八糟的。
阿良问:那见到弟子了吗?
见到了。
师姐她们呢?
嗯。
还有还有
江林不耐,问这些做甚?
阿良挠挠头,就是好奇。
江林作势又要敲打他,阿良赶紧缩头缩脑。而这时,江林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的清虚,对方漠不关心地背靠竹子站着,在看这里,她登时停住动作,话锋一转,专门揶揄道:还见到了你清虚师叔。
食指勾着酒葫芦的清虚身形僵住,抿紧薄唇。
偏生阿良没眼色,还继续问:怎么了?
江林瞥了眼穿黑衣的人,不知是在胡诌还是讲实话,本君提了壶好酒去临江院,找你清虚师叔对饮,你清虚师叔喝得不省人事,看人都有虚影了,杯子都拿不稳,最后醉倒在桌上,拉着本君不让走,嘴里还念着本君的道号,情真意切地倾诉衷肠,搞得本君想走都走不了
以为这人会说什么,孰知尽是乱扯,清虚登时黑脸,面色阴沉沉。
阿良愚钝,当真了,然后呢?
江林卖关子故作高深,酝酿片刻就要再胡说。清虚神情一冷,二指挟住一片竹叶就袭来,倏地从江林脸侧飞过,险些将这人的脸划出一道口子。江林偏头躲过,皮贱地凑过去,非要戏弄惹火对方才甘心。
清虚,你好狠的心啊,本君就剩这张皮了,要是毁了你可得负责。
清虚最是厌弃恶心她这个样子,就差一脚踹过去,喝道:滚远点!
这缺德玩意儿还笑得出来,脸皮比城墙厚。
白姝还沉浸在被冷落的萎靡之中,暗自神伤,她融入不进这些人中,只候在一旁听着。
休整闲聊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不多时沐青就回来了,领着一群人往老宅走去,这人从头到尾都没看白姝一眼,似是在避讳。
白姝一路寡言少语,偷摸瞧着前方那抹白色,走着走着就不自觉跟到对方后面,一直寸步不离。
沐青有所察觉,可也没再避开,只是不理会。
阿良过于聒噪,喋喋不休地问了不少话,快走到老宅门口时,有些迷茫地问江林:师尊,那我们都幻境中见到的那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吗?
他确实不太明白,依稀记得有些场景似曾相识,好像确实发生过,若有些事是真的,定然是十分美好温情的回忆,但那时年纪小,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所以才这么问。
江林想了想,犹豫该怎么回答。
可前方的人忽而开口说:幻境为虚,不可当真。
是沐青。
这人面无表情,清冷出尘,说这话时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具体的含义,仿佛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教导。
阿良应了声,以示明白了,谢师伯解惑。
沐青没有回应。
江林挑挑眉,自是清楚沐青这个回答是错的,毕竟要迷惑被困人的本心,幻境发生的事有些也是真的。不清楚沐青为何这么说,她还是没有纠正,当做不知情。
兜兜转转一大圈,一行人这次真来到老宅子门口,不敢掉以轻心,大家不再分散,而是一起进去。
真正的老宅子与先前在幻境中见到的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破烂腐朽,或许与现在是白天有关,看起来也不阴森诡异,只是比较陈旧而已。
宅门匾额还保存完好,上有净思院三个字,推门而入,门后并不可怖幽深,到处干干净净,这座宅子应该有什么东西护着,雪落不进来,地上也没长杂草,一如白姝在幻境中见到的那样,没有变过。
穿过宅门,一路走到正堂,那里也不是腐烂破败的样子,四处清雅,白墙青瓦,庭中种有亭亭如盖的古朴榕树。
与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里头竟如此别致,另有一番天地。江林说道,仰头到处瞧看。
阿良他们亦在瞧稀奇,这里一点都不像昨晚那般,一看就是个安静宜居的好地儿,一直被保护着。
沐青没有出声,不着痕迹看向身后的人。
白姝在走神,没太看路,直接一下就走上去,差点撞在这人身上,好在沐青及时避开。她险些趔趄,可被沐青一把拉住,她下意识抓住沐青的手臂,力道有些大,沐青神色不太自在,欲拂开她却没动。
恰恰这时江林见周围没异常,便让大家分头看看,于是正堂内就只剩下她俩。
白姝这回还算自觉,站稳身子,不情不愿地放开手,她直直盯着沐青,半步不远离,走哪儿就立即跟上。
沐青像是没发现一般,继续到处探查,直到被她挡住去路,又被一下子攥紧手腕。
掌心的温度甚是灼。热,犹如幻境中那样,只消这么一接触,就能将心神魂魄都烫穿,彻底融化掉。
记起那些不该有的旖。旎缱。绻,手腕处好似愈发灼。烫,沐青沉下脸,放手。
白姝却执拗不放,反而抓得死紧,心里委屈可不知如何言说,只怔怔道:阿姝见到你了
第33章 缩小
正堂中寂静无声, 灿烂的光由窗户泄进, 落到老旧的地板上,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沐青先挣脱手, 当做若无其事,背影决绝地出去。
白姝孤零站在堂中, 一时怔忡,兀自思忖半晌,随即跟去。
沐青步子不快, 只是比较沉默, 知晓后面有人紧跟着,她敛起眸光, 收整纷乱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如常,不像适才那样失态。
瞥见白姝一直失落地低垂着头, 整个人都焉巴颓丧, 她神情微动,随即别开视线, 穿过拐角处才不冷不热出声道:去后院。
白姝闻声抬头, 有些木讷,良久,回道:嗯。
她偏头偷偷瞧沐青, 暗自察颜观色, 见对方似乎没有在正堂内那么凶了, 才轻轻说:阿姝也变小了,这么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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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耻之徒(GL)——讨酒的叫花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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