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房间的沙发椅上,双手撑着宝剑,等待着什么发生。
然而,时间就这么静悄悄地流逝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敲打着窗户的雨滴在告诉他,这一切没有静止。
这一次的红夜很长,长得仿佛真的夜晚。
房间里的呼吸声逐渐规律。楚图阖着眼睛,像是半睡眠,却又没有投入梦乡。
倏忽,一种异样的感觉被身经百战的他捕捉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第34章 记忆
安青站在他的面前,顶着被扭断的脖子,斜着脑袋看着他。
她的眼皮像是被冻住了,耸了上去,眼珠子爆出。面色青白,嘴唇发紫,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
楚图维持着自己原来的姿势,冷眼看着她。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挂灯,红色的天花板。
鲜血流淌出网状的痕迹,布满了房间的整个顶部,汇聚在一起,液体终于不堪重负,汩汩粘稠的鲜血从天花板上一滴,一滴,滴落到安青的头顶。
安青面无表情,任由鲜血划过自己的脸颊和脖颈。
请问你有事吗?楚图面不改色地问。
我是因为你死的。安青张开了嘴,露出了空荡荡的口腔,我没有被遗忘,我永远不会被遗忘。
楚图没有说话,浅棕色的瞳孔在房间的阴影里染成了深红棕色的色彩,没有一丝光亮。
安青看他没有反应,抬起了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僵硬地向他走来:你害怕任何生命的消逝,然而你只是害怕那些消逝对你自己的影响。你们这些人,道貌岸然,实际上骨子里都是些自私的豺狼。
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别再装出这副无害怜悯的样子,你永远也合不上的口子!我要你永堕地狱!
楚图的身形没有动,连着眼睛也没有任何波动。
安青以为他的确害怕了,病又犯了,咧开了嘴,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想要捧住他的头。
你不会忘记的。所有的死亡都会在里刻骨铭心。也许只是一面之缘,你们间的因缘就不会因为航线而断裂。你永远是不完整的,你连接向了那些永远不存在的人。
一把锋利的宝剑穿透了她的胸膛,将她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安青一脸惊讶,怔怔地看着楚图。
哪来什么不人不鬼的东西?
楚图的声音没有变化,冰冷而镇定,哪有什么恐慌?
楚图走过去,简单地握住剑柄,猛地拔了出来:你误会了什么?难道真的把我当成戚戚哀哀的小鬼头了吗?
宝剑上没有染上半点鲜血。
安青的身上多了一个大窟窿。在她惊讶的表情中,身体慢慢变化,最后摊成了一张扑克牌。
楚图放松地站着,单手提着宝剑,肩垮下来。黑发蓬松而柔软地搭在额头上,投下的阴影掩盖他的眼睛。
砰门突然开了。
商唤年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抽紧的,他多么害怕推门进来看到惨烈的一幕!
对于他的反应,楚图并不敏感,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眼神不明。
快走。商唤年的胸膛还因为刚才的紧张起伏不定,这是一个安眠夜,只要没有睡着的人都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该看到的东西楚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无力地抽动了嘴角,我真的害怕这些吗?
看到他这么不紧不慢、呆呆愣愣的,商唤年一咬牙,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时,楚图背后,那张扑克牌的壁画像是一扇打开的门,源源不断地走出了一个又一个死人。
楚图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问:走廊上是什么?
恶心的怪物。商唤年说,对别人来说是麻烦,但是凭借我们的身手,没有问题的。
那我告诉你,这个房间里的是什么。楚图扬起头,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我的心魔啊。
从扑克牌里走出来的人没有生气,没有灵魂。
这些是楚图以前航线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乘客们,他们死亡的小世界正是楚图经历过的。
走出来的,不是死者。楚图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些令人胆寒的怪异豁达,是从我心底里走出来的啊。
仔细看,这些人像是被打了马赛克,模糊不清。而且模糊不清的程度彼此也不相同,久远的那些人影,早就在岁月中被磨得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你商唤年的眼睛慢慢瞪大。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楚图闭上眼,笑着对他说:我不会再看他们了。能信任你吗?
商唤年的鼻子突然一酸,眉眼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好。
后面这些模糊不清的人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两道人影相互牵连。
闭着眼睛的楚图完全信任商唤年的信息。
商唤年一牵,楚图心领意会地向前一劈。
商唤年一点,楚图便知道身后又有危险而来。
当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人影,而满地破碎的扑克牌时,房间里寂静的气息包裹了两人。
砰。
宝剑从楚图的手中滑落,敲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维持着斩断最后一个身影的姿势,商唤年背朝着楚图站着,胳膊从背后折过去握住了楚图的左手腕。
商唤年慢慢放开了手,然而,突然,他的手被一把抓住。
他惊得回头,只见楚图抓紧了他的手腕。楚图睁开的眼睛,眼眸里没有曾经与记忆和痛苦挣扎的破败感,无比干净、纯粹,也带着他固有的干练和锐利。
你商唤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斩断了那些不好的碎片了。楚图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我记起来了。那年我眼睛被灼伤时,邻居家的小不点硬要拉着我给我指路。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是吗?
猛地,商唤年转过身,手一用力,将楚图紧紧抱住。
他把脸埋在了楚图的脖颈旁,眼睛紧紧眯了起来,略有氤氲,胳膊却紧紧缠绕在楚图身上,不给他一丝移动的机会。长及耳鬓的黑发与楚图的黑发交缠。
一把霸道地抱住的是他,表现得像是个害羞小鬼的也是他。
商唤年的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是上个红夜头疼时吗?
楚图被商唤年的脸蹭得只能向另一边侧过头:葡萄架下。
你商唤年又想问什么,然而被打断了。
楚图被一只小狼狗抱得浑身动弹不得,却依然腾出一只手,看似无意而休闲地在商唤年的耳鬓卷起了两缕黑发:不过,我也想问。我记忆里的那个邻家小鬼一直叫着我哥哥,他又是什么时候打起坏心思的,嗯?
楚图只感觉另一个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第35章 哥哥/从此章开始倒V
把头埋在颈窝里的人没有说话。
楚图叹了口气, 手上依旧把玩着他的黑发。
难受而崩溃的阶段过后, 楚图在自己的睡梦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记忆。他想起了幼时天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不点,然而, 他的面前还有太多的谜团。
为什么这段幼时的记忆会被遗忘?
为什么过去的小不点会用这样暧昧的方式靠近他?
为什么商唤年在航线里会这么游刃有余,这些年又遭遇了什么?
最重要的问题, 他是不是还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窗外的磅礴大雨忽然停了下来,黄绿色的天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占据了他们的视线。
楚图轻轻将商唤年推了开。
商唤年的眼眶红红的,长睫毛微微翕动。
楚图说:你什么时候准备和盘托出再说吧。只不过, 你觉得我们该以什么样的关系继续这个小世界?
商唤年正想要开口说话, 楚图却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先把手放上了他的头顶,揉了揉细软的黑发。
来,先叫一声哥哥。
商唤年刚刚像无辜小狗一样瞪圆的眼睛突然黯淡, 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无比痛苦, 但还是尽力把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声嘶力竭暴起的躁动压制了下去, 乖巧地垂下了眼:哥哥。
楚图这么一个人精,哪里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全当不在意,领了这一声,回身就要走:走吧,天亮了,去大厅。
商唤年顿了一下, 看着楚图的后脑勺, 眼睛里的光热切得仿佛有了实体, 生生戳在了楚图身上。
他不清楚楚图有没有感受自己的目光, 但是,楚图终究没有回头,像一个没事人。
突然,异象突生!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看向壁画的方向,所以不清楚,壁画上的人早已换了一张脸!
一个人形从壁画上窜了出来,提着一把斧头,健步如飞,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楚图的背后。
商唤年还来不及反应,脸色骤变,抽身就想要挡在楚图面前。
然而,当商唤年迎向了斧头的时候,一只手从他的身旁快速地伸了出去,正握住了棋子挥动斧头的手腕,将它固定在了那里!
楚图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在商唤年的身后响起:这些NPC总是不把犯了病的爸爸当爸爸,还当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呢。
棋子:
商唤年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才是楚图啊。
这次的死者是马尾女,她的脸被换到了棋子身上,正用一种混杂了疯癫和惊恐的表情看向了他们。
楚图握住了她的手腕,商唤年另一边动身直抄棋子侧面。
这些棋子的战斗力和死者完全不一样,而更像是扑克牌上原有的骑士,勇猛、大力、不知痛苦与疲倦。
然而,这样的一个NPC在两人的手下像一只待宰的小鸡仔,被生擒活剥都不能吭吱出半点声音。
弱小而可怜地被两人征服。
当其余人都已经在大厅中等着、而看到两人从一个房间出来、一人扛头一人扛脚搬着一颗棋子向棋盘走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背着棋子走到了棋盘旁,放了下来。
自己走到该去的位置,楚图用下巴点了点棋盘的方向,还用我教你?
棋子:
然后,它在八个人的注视礼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棋盘的某一格里。
商唤年在后面露出平日里一贯温和的微笑,然而微微眯起来的眼尾出卖了他。
这憋笑可真痛苦啊。
怎么?楚图眯起眼睛,斜瞟了众人一眼。
没,没事。刚刚看向他的火气男连忙摆了摆手。
于杰却突然开口:你和商唤年在一间房里?
对啊。楚图没有看向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红桃皇后说不能出房间,你们是怎么到一起的?于杰冷哼一声,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遇见。房间里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女的怎么死的?莫不是被走出房间的人杀死的?
商唤年平和地说:昨天晚上是我走到楚导房间里的。红桃皇后说昨晚是安眠夜,你睡着了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如果没有睡着,房间里就会有危险的东西出来。
对这时,一个之前不声不响的文静小姑娘突然出声,我没睡着,然后地板上就出现了血迹,一个女鬼从血滩中走出来。我被吓晕过去了。现在想想,就是因为我晕过去了,所以这些东西都不见了。
所以,这里还有昨天晚上没睡着的人吗?于杰突然回头问众人。
没有人回应。
昨天晚上没有睡着的,只有楚图、商唤年和那个小姑娘,以及死去的马尾女。
而马尾女恰好是白子,于是这一次红夜以一人牺牲为代价直接结束了。
于杰冷笑道:人已经死了,你也不能问出什么。谁知道她有没有睡着。也许是被两个有胆子出门的人杀死了?
哐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那个小姑娘也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楚图直接揪着于杰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于杰只是一个普通坐办公室的,本身就和一只白斩鸡一样,被楚图轻轻松松单手抓着,无力地扑棱着。
他的脸憋得通红,四肢乱打,但没一下是能打到楚图身上的。
楚图拎着他的时候都没有正视他,语气含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需要取信于你们,相反,你们得想想,如果在这里死了,外面的所有踪迹都不会存在。自己搞清楚,我不想动手,但不意味着我是好人。
他轻轻松松地一放手,于杰因为挣扎的惯性,一下子失去平衡,噗通摔在了地上。
楚图转头向呆若木鸡的众人说道:别惹我,就这么简单而已。
白领男最先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好声好气地说:随便怀疑别人也没意义,管好自己,管好自己。楚导也是真性情,哈哈。
其他人都复议点头。
红夜结束之后的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其他人都有意识地和于杰保持距离,而他看向楚图的眼神有多怨恨,都不能激起半点对楚图的影响。
第二次红夜的时间很长,大部分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于是众人都先去弄吃的东西去了。
楚图去了一趟葡萄架,摘了一大碗的葡萄,抱着碗游荡在厨房里,时不时丢一颗葡萄进嘴巴。真亏了当时他吃的是葡萄,这算是最容易得到的食物了。
商唤年当时吃的东西是蔬菜汤。
他前一次没有跟着众人吃东西,现在还是乖乖待在厨房里给自己煮汤。
看着他把切好的卷心菜、胡萝卜、西红柿什么的丢到锅里,楚图抱着葡萄碗,靠在一边,撇了撇嘴:这点东西能填饱肚子吗?
他怎么感觉商唤年和那位只喝了红酒的仁兄差不多,都是在饿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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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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