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嘴巴张了张,一时语塞,她一直以为楚动人环游全国,是为了散心解闷、享受人生,毕竟在超人处压力太大,他还一干就是八年,最后是拖着个病体,从位置上离开。
她很能体会他的不易,尤其是经历了槐花专案后,那种前途未卜和提心吊胆,每天闭眼前,都不知道再睁眼,会有何意想不到的剧变。
所以看着她爹全国乱飞,楚愈向之往之,说等她退休那一日,她也要放飞自我,字面意思要四处旅游,感受祖国的大好河山,来一把老年版放荡不羁。
结果,他爸四处游玩,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另一层意思。
楚愈凝视潘仪,语气深沉:我一直以为他退休后精神劲儿挺好。
确实挺好的,身体渐渐好了,人也精神了,而且他本身是临床心理学家,知道怎么调节自己,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爸出去,肯定不能正儿八经找人,就当是排解心事,每出去一次,焦虑不安也能少一分。
你以前,好像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儿
潘仪眉头略微一压,因为你爸不让我说,不想你担心。
楚愈眼睛发酸,她妈妈,以前替她爸的工作保密,之后为她爸的心事保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说得那么平静自然,像唠家常。
她为什么要说呢?是不是也察觉到大事不好,如果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
楚愈想上去抱住她,可真是倒了大霉,遇到他们这对父女,老的事儿多,小的事儿更多,现在老的小的事儿到一块了,关键是还要把她蒙在鼓里,不能告诉她实情,不仅事儿,还藏着掖着!
妈,你太辛苦了!楚愈声音下沉,语气倒显得真诚。
潘仪笑了笑,站起来,洗了个手,帮忙切辣椒。
楚愈百感交集,刚刚因为闲聊而平复的心情,再一次起伏,牵动着脑子里如麻的线索,再一次乱起来,心里和脑袋里都堵得慌,嘴上便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潘仪其实很想知道楚动人的情况,但也知道,如果她可以知道,楚愈自然会告诉她,既然没说话,那她也没再问,安安静静切菜。
厨房里,充斥着淘菜声,水开后的噗噗声,还有心有灵犀的沉默。
潘仪的加入,推动了大餐的完成进度,一个半小时后,顺利开饭。
潘仪坐在长桌上方,楚愈和宋轻阳分坐两边,这么一看起来,有点像妈妈带着俩女儿吃饭。
她们仨在饭桌上,边吃饭边聊天,主要还是围绕着楚动人。
楚愈就像狗仔记者,深挖楚动人的历史,潘仪这次也不隐瞒,放心大胆地出卖她老公沦为犯罪嫌疑人的老楚。
聊完了一番后,楚愈终于知道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了解楚动人,捷径就是从她妈妈那儿,挖第一手消息。
结果如她所料她果然不完全了解楚动人,以前楚动人太忙,没工夫陪小孩,现在她太忙,没功夫陪老人,两个人臭味相投,完美错过彼此的深入了解期,多亏潘仪,充当两人之间的中介,让他们可以间接了解。
她平时看到的,都是楚动人坚强的一面,完美的一面,他有什么心事、有什么难处,一般不会在她面前显露,怕增加她的负担这一点楚愈深有体会,她调查五六年前的悬案,楚动人明明担心她,但一直不说,非要被逼无奈,才嚎出来,一副委屈的样子。
宋轻阳听着楚动人的八卦,专心致志,还时不时点挺附和,她眼睛落在潘仪身上,像在欣赏她的容颜。
阿姨,您会格斗吗?宋轻阳突然吱了声。
楚愈看向宋轻阳。
我不会的,小棒想练手了吗?潘仪笑出两个长形酒窝。
是的,我看阿姨这么好看,脚步轻盈,不管跳舞还是格斗,都会特别好看!
潘仪被夸得舒服,很是受用:那我考虑一下入行武林,哈哈,不过这话其他人也问过。
谁呀。楚愈心里不平衡,为什么她和她妈妈差不多,她就没被问过会不会武?
你爸爸。
他?他肯定知道你不会武呀!
他是知道,不过他说我长得像他的同事,所以无形之中感觉,我特别能打的。
楚愈不禁皱眉,拿慕尚青的脸,和她的脸做对比,觉得两个人并不相似。
吃完后,楚愈主动洗碗,冒着摔盘砸碗的危险,在她妈妈面前挣表现,宋轻阳开始抢,虽然她很怕碰瓷器,但也豁了出去,想给楚妈妈留个好印象。
抢来抢去,最后赢家是潘仪。
她指了指楚动人的书房:那个地方,他几乎没让我打扫过,他的个人物品,也都放在哪里。
说着,眼眸一压,向楚愈使了个眼色。
楚愈会意,对她这个神推手,简直是感恩戴德,把碗放心地交给她,转头进了楚动人的书房。
因为涉及到私人物品,楚愈没让宋轻阳帮忙,她亲自翻查。
书房里干净明亮,一股子高知的学术风,布置得带些英伦味道。
贴着墙有个大书架,摆满了神经生物和人体解剖的专著,墙上挂着大脑皮层分区图,还有一个盲点趣味测试图。
靠窗边有个转角电脑桌,左边有类似于橱柜的储物柜,右下边是抽屉。除此之外,还有张床,床底的收纳柜,都放满了东西。
电子设备,像办公电脑、平板,甚至电子手表,都被警方带去检查,不过到现在为止,好像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楚愈先从最里层找起,翻出收纳的旧书旧报纸,日期从二十年前到最近,按时间排列,她知道她爸念旧,特别是对书籍,看了舍不得扔,喜欢收藏起来,他也不看,就摆在那儿当做回忆担当。
楚愈翻了几分钟,见没有涉及太过私密的隐私,便把宋轻阳叫了进来,两人埋头苦干,一页一页地翻。
宋轻阳像看小人书一样,走马观花:我们是翻什么呀?大楚处会在里面藏钱?
他看书喜欢做笔记,特别是读文学作品,看到动情之处,还有发表一番感慨,你发现有笔记的地方,就折一下,我集中来看。
因为书太多,收纳箱、书架、储物柜里都有,两个人先是坐着,然后蹲着,最后直接坐地上,从吃完饭,一直翻到半夜。
潘仪还给她俩切了个果盘,泡了壶茶,让累了就中场休息一下,家里包吃包住,想查多久查多久。
快十二点时,宋轻阳头晕眼花,差点要一头栽进堆积如山的书页里,马上要歇菜时,又连忙甩几下头,感慨一声:学霸的世界我不懂,不懂不懂
楚愈也乏,最后坐在书架前,开始翻神经科学的原著,书厚如砖头,又重又大,得两只手托着,楚愈把它放膝盖上,先从头到尾过一遍。
在书页翻飞中,她突然眼眸一亮,呼吸一紧,这块砖头书通体黑白,连插图也没个色彩,不过在千篇一律的黑白中,闪过一道彩色。
楚愈快速回翻,在视神经的一面,夹了张卡片纸,淡紫色,背景为薰衣草图案,上面写着一行字,笔锋锋芒毕露:
超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处长X
第126章
前面的超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处长, 楚愈知道什么意思,再熟悉不过,就是她自己, 但后面的X,就意味深长了。
那不是纯粹的x, 而是由两根骨头组成,很像毒.品标志下面的人骨X图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超人处处长是毒.品, 需要远离或者戒除, 戒除的含义是什么?是不再接近她, 还是把她从世界除掉?
她突然想起夏亦寒:雕槐花,是为杀一个人超人处处长。
楚愈打了个寒噤,再一次感受浓烈的杀意,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再细看前面的字迹, 立马察觉不对这不是夏亦寒的手笔。
她以前看过夏亦寒的卡片纸,字体娟秀, 虽然也有锋芒, 但没这么棱角分明, 这些字一撇一捺,都像针尖, 直往人的眼睛里扎,而且结构逼仄,下半部像是空间不够,都凑到一起, 挤得慌。再细细一看,字迹还不均匀,似乎写的时候,笔出了问题,有的地方漏墨,有的地方又没了墨。
其他人的字迹她可能记不准,但夏亦寒的卡片纸,她翻了无数遍,每个字都刻于心中,一眼就能认出,不可能认错。
不过这种薰衣草卡片纸,是夏亦寒的标志性笔记本,肯定是从慕尚青家里找来的,若不是夏亦寒写的,那要么是慕尚青,要么是黄楠,但后者在前者加入超人处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可能性很小。
楚愈把卡片纸放入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合上砖头书前,她最后看了一遍夹着纸的书页,第一百七十五页,视神经一节,讲到了视交叉和盲点。
检查完后,楚愈将它放回到书架对应区域,又开始翻看其他物品。
她俩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鸡都该打鸣了,总算全部过了一遍,最后成果就一张卡片纸。
楚愈和宋轻阳顶着黑眼圈,从地上爬起来,把东西都放回原处,又打扫了一遍,全部收拾完后,准备离开,回超人处对比字迹。
楚愈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走到客厅里,才发现潘仪已经起了,坐阳台边,她换上了睡衣,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俯视着窗外夜景。
楚愈看着她的背影,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她妈妈估计不是早起,而是像她们一样,一宿没睡,过了个不眠之夜。
潘仪转过头,见她们出来了,便站了起来,把灯打开,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吃个早饭再走。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
楚愈见她眼里有红血丝,结膜充血,不是用眼过度,就是疲劳过度,便拦住了她,妈,不用,我和小棒回单位里吃,单位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潘仪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留下来,已经把早餐打包好了,进来拿!
楚愈跟着她走进厨房,心里暗叹:一宿不睡,给女儿做早餐,这是什么神仙母上大人?
潘仪把打包好的玉米稀饭、卤蛋和烧麦提起来,递给楚愈。
楚愈伸手接过提手,但发现拿不过来,她妈妈一直拽着,不放手。
楚愈抬头,正好看到她的脸,两个人差不多高,目光相对,近在咫尺之间,可以看清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痕迹。
楚愈这才发现,她不仅眼内有红血丝,下眼睑还发红,眼部毛细血管充血,疑似哭过。
在她记忆中,潘仪不是轻易弹泪的人,也从小锻炼教育她,独立而坚韧,不知道哭为何物,遇到天大的事,也会硬抗下来,皮子越练越厚,已经不会轻易再受伤,泪点也越来越高,宛如成了副铁石心肠。
此刻,她清楚看见,潘仪双眼红肿,里面满是伤痛后的余波,虽然微小,但清晰可察,甚至在她脑中放大,成了狂波巨浪。
小愈,你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楚愈知道,她指的应该是楚动人的行踪,这也是她现在最关心的地方。
还没有。
潘仪压低了声音,就刚好在可闻的阈限边缘,却清晰到可以感觉声带和空气的摩擦感。
我不知道你爸爸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爸爸平安带回来,好吗?
楚愈蹙着眉,紧抿双唇,这个她真的不敢保证,楚动人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犯,失踪还可能是畏罪潜逃,可能一辈子找不到,即使找回来,也是牢狱之灾,怎么带得回来了?
感受着她妈妈的隐痛,楚愈忽然想起夏亦寒那句话:如果你爸爸是坏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她忽然想问:如果你丈夫是坏人,你还会让他回来吗?
话在脑中转了几圈,楚愈把她妈妈的轮廓看在眼里,虽然拥有不显老体质,但眼角和鬓边,依然可见憔悴和沧桑,就像这份担忧,明明想把它藏起来,却还是无迹可寻地表露而出。
楚愈张开双臂,抱住了潘仪,下巴放在她的颈窝,眼圈发红,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回到超人处后,楚愈马上开始比对字迹,慕尚青的旧物还在,被楚动人小心翼翼保存起来,很方便查找。
不过超人处里一般是线上办公,电子文件居多,手写的纸质物越来越少,到木鱼这儿,都快绝种了,还好有时候还会做做笔录,写两个字。
楚愈好不容易翻到慕尚青的笔记本,打开一看,就是一阵赞叹,笔迹清晰,字体端正,笔锋圆润,可真是难得的好字,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子写的。
不过赞叹之余,楚愈也疑惑丛生不用细看了,慕尚青和这卡片纸字迹的主人,不是同一个人。
但既不是夏亦寒,也不是慕尚青,难道是黄楠?
楚愈抓了抓头发,把额前的散发抓到脑后,又挠了几把。
黄楠已经死了十一年,她死的那年夏亦寒八岁,已经开始用薰衣草卡片纸了吗?
这卡片纸肯定是在慕尚青家中,也就是临泉北路名品小区里搜到的,当时慕尚青失踪,警方进入他家中搜查,把可能提供线索的物品,带回公安机关检验分析。
而后来几乎所有东西,都证明为不相关物件,于是被楚动人带回超人处,当做慕尚青的遗物保管。
楚愈看过省厅的卷宗,其中有记录,慕尚青失踪后,警方到尘阳市找过夏亦寒,询问她爸爸的情况,夏亦寒知道慕尚青失踪后,反应很淡,并且没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知道慕尚青已经死亡,并且埋在花谢庭里,却没告诉警方,难道当时就打定主意,要以后自己复仇?
而慕尚青的遗物,几乎全部都保存在超人处档案室,楚动人却单独把卡片纸带回家里,还夹在书页里,这是为什么?
如果按照书写时间来看,超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处长,是指楚动人,后面画个人骨叉,是想除掉他吗?
上面的字到底是谁写的?
不是夏亦寒的字迹,不是慕尚青的字迹,几乎不可能是黄楠的字迹,但这纸又是在慕尚青家里发现的,所以还能有谁?
楚愈捂着脸硬想了一阵,觉得此路不通,于是叫来方大托,让他去一趟省厅,让物证鉴定中心鉴定一下卡片纸上字迹的时间,同时把以前夏亦寒的卡片纸也带上,做比对样本。
方大托走后,楚愈坐在电脑桌后发呆,神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先不计较字迹来自于谁,光从这种形式来说,就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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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种高难度活法——莫然漂(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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