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银之王释然一笑。
其实来找你之前,我也跟青之王谈过了。
萩沢让半点不意外地说:他的想法大概与我是一样的吧,因为他就是领导异能力者治安管理机关的人,部下更是随时都会直面各种各样的危险异能力者,所以他更能明白这种力量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他们这些维持社会秩序的人来说。
白银之王叹了口气:是啊。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萩沢让觉得这个严肃的话题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于是话题一转,邀请白银之王留下吃饭。
白银之王笑着同意了。
萩沢让接了内线,吩咐厨房准备晚餐。
白银之王一改刚才愁眉不展的模样,托着下巴对萩沢让说:中尉告诉我
萩沢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反正没什么好话吧?
他告诉我,你说的话得挑着听。
果然
萩沢让敷衍地勾了下嘴角,那您觉得刚才我说的话能听的有多少?
白银之王挠挠脸颊:大概三分之一吧?
他表情苦恼地道:中尉说,你要是纯粹从大义出发,或者站在对方的角度分析利弊,又或者直接将谈话双方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那就得小心你设套了。
萩沢让笑出声,所以国常路靖彦坑人的话术都给人总结出经验来了,不容易。
不过白银之王还是高看他了,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出自真心的。
他之所以不让白银之王毁掉石板,是因为他不愿意放手刚得到的王权之力和制约那可是他为中原中也的污浊提供的两道保险栓。
再加上石板和荒霸吐的力量同源,成为王权者的他,终于能够接近作为荒霸吐安全装置的中原中也了。
他再也不想体会到当初那种,根本无法触摸到天上神明的无力感了。
因此,想让他答应毁掉石板?那怎么可能!
什么大义、什么秩序、什么守护统统抵不上一个中原中也在他心中的分量。
白银之王诶了一声,你别笑,难道这不是什么重大事件吗?
萩沢让:不觉得,哪怕我说的没一句话能听,可你也确实反驳不了我不是吗?甚至就连青之王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白银之王无力地趴在了桌上,所以我才苦恼啊。
您困恼什么?石板都搬到横滨来了,我和中也哥就住在这个城市,就算不为了你们心中的大义,只是为了中也哥,我也会镇压好石板,不让它在横滨引起大混乱的。石板所在的横滨尚且如此,横滨之外的地方就更不必担心了。
虽然出发点不同,可最终达成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所以黄金之王才会让非时院帮助他将石板悄悄运往横滨,而不是继续留在东京御柱塔。
白银之王闷声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今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摆在面前
萩沢让眨了下眼睛,难道您是在担心青之王
白银之王:在杀掉赤之王后,青之王的威兹曼偏差值就已经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了,若是不使用王权之力还好,但是现在又要对付极其难缠的绿之王及其氏族,怎么可能不用呢?
若是青之王有坠剑的倾向,除了杀了他
说到这儿,白银之王嘴里的话倏地止住了。
萩沢让眉毛一扬,兔子们没告诉您我得到的能力吗?
白银之王立时收起那副忧心的样子,嘿嘿笑了一声。
萩沢让无言。
他伸出手,一团金色的火焰自他掌心燃起,随即火焰如同游龙般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待到首尾相接,火焰散去,一条拇指粗细的闭合锁链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正入萩沢让之手。
他将锁链递给白银之王,让青之王戴上试试看吧,如果对王权者有用,那么中也哥应该也能用,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按理来说,对石板有用的话,对王权者应该也是有用的,但这种能力是否会因远离他而被削弱,暂时还有待考证,正好青之王可以帮他实验一下。
一旦涉及到中原中也,萩沢让的话总是很真切,白银之王如今大概也能判断出来了,只是稍显无奈,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萩沢让耸耸肩:御前都与您说出那种话来了,我总得表示点什么,至少让您知道,我们的立场目前来说并不是冲突的,所以放心把石板交给我吧。
好吧白银之王笑笑,从萩沢让手中接过锁链,多谢。
不用谢,从另一方面来说,我是不希望绿之王跑到横滨来抢石板的。如果青之王能够无后顾之忧地使用王权之力,那么至少也能牵制住绿之王,让他别到处乱跑,这对我来说有利而无害。
白银之王:哈哈,说的也是。
用完饭,白银之王婉拒了萩沢让留宿的邀请,带着制约之链,在非时院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了横滨。
又是一周后,已经全方位验证过制约之链效果的青之王致电,首先向萩沢让表示了感谢,接着与他描述了自己使用制约之链的体会。
制约之链确实是有用的,青之王佩戴上后,威兹曼偏差值明显稳定多了,不会再出现王权之力不受控的情况。
但同样的,有制约之链在,王权之力再也不能发挥出以前能达到的最大威力了当然,比起担心坠剑而不敢轻易使用,以及一旦使用就控制不了王权之力输出强度来说,总是好得多,所以这种程度的小问题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最后,青之王表示,包括他在内,白银之王再加上不久前新上任的赤之王,三王联手,已经开始计划逮捕绿之王了,但具体计划如何他并没有透露出来。
萩沢让并不关心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反正能牵制住绿之王,让那家伙没工夫来找自己麻烦就可以了。不过他还是稍微提醒了一下青之王,告诉他迦具都陨坑事件后失踪的灰之王,很有可能也在绿之王的阵营里,让他们多加小心。
青之王沉吟片刻,说他知道了。
正事说完,两人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这时,障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拍手声。
萩沢让扬声道:哑叔到了?进来吧。
障子门一开,站在门口的,哪是脸上有疤的哑叔?分明就是另一个萩沢让!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萩沢让起身,一道靛青色的雾气便从哑叔身上蔓延出来,很快便缠绕到了萩沢让身上,不多会儿,两人便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第73章 好久不见
萩沢让虽然早就知道哑叔是个幻术师, 可在这件事之前, 他其实也没见识过哑叔的本事。
他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他那个说话经常跑题的父亲国常路靖彦, 某天话题偏着偏着就说到了幻术师,自然而然就将话题引向了幻术十分优秀的哑叔。
国常路靖彦说, 优秀的幻术师可以轻松做到欺骗或者直接剥夺他人五感, 甚至还能重构失去的身体器官,让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他还说, 优秀的幻术师本来就凤毛麟角,而且不知怎的, 基本上都扎根在欧洲那片地区。
萩沢让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 他应该是亲眼见识过这种优秀幻术师的本事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具体的描述,以及在他看来极高的评价。
可国常路靖彦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日本,真要如他所说,这些优秀幻术师都扎堆在欧洲,那他又是怎么见到的呢?
这个问题也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哑巴家仆萩沢,就是这样的一个幻术师。
早年哑叔也在欧洲,或者说是在意大利生活, 当时他还不叫萩沢这个名字。
他凭借优秀的幻术天赋,加入了某个黑手党家族。不过后来因为年轻气盛犯了一些事, 惹到了某名高层, 接着又被主家猜忌, 为免遭人暗算灭口, 他假死逃离了欧洲。
几经周转,他来到了日本,改头换面成一个毁了容的哑巴,被当时还年幼的国常路靖彦捡了回去。
国常路家觉得这人身份不明底细不清,根本不打算留下他,原本是打算拿点钱将他打发走的。
可国常路靖彦这家伙能答应才怪了,声称:「被我捡回来的就是我的狗,用不着你们操心。」
国常路靖彦天赋卓绝,又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年纪也不大,有点小孩子脾气也正常,所以也没人愿意为了一个毁了容的哑巴惹他不愉快,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其实一开始只是在跟家里人作对罢了,不过将人留下后,国常路靖彦就瞧出他能力还不错,于是便给他取了一个名字萩沢,然后就这么一直带在身边了。
哑叔可以说是陪着国常路靖彦长大,后来又是看着萩沢让长大的,所以这个人对国常路靖彦和萩沢让父子俩的言行举止,甚至是思考方式都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就算平日里一些很少有人注意到的小习惯小动作都信手拈来,糊弄糊弄三浦昌浩等人自然是毫无压力。
三浦昌浩:
有了哑叔打掩护,港黑众人都以为萩沢让到南美出差去了。可谁能想到,这个人竟然就待在横滨乡下?而且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人跑了趟东京,见了前任黄金之王,又去御柱塔拉回了德累斯顿石板,最后居然还成为了新一任的黄金之王!
在幻术的遮掩下,哑叔送萩沢让回了家。
中原中也这会儿还在上班没回来,三浦昌浩将晕机的萩沢让送回来后便离开了,所以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不对,还有哑叔为了以防万一用幻术构筑的假人。
不过萩沢让一到家,哑叔就将幻术给撤除了,包括他自己身上的伪装当然,他还是习惯性地给自己套上了哑叔的外壳。
既然变回了哑叔,那自然也不能说话了,哪怕这个地方只有他和萩沢让两个人,他都没有做出毁自己人设的事情来。
萩沢让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任由哑叔给他掖被子。
情报组已经收拢回来了,这个东西以前就是由哑叔负责的,接下来就还是拜托你啦。萩沢让本来是不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上床,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还有地下室的东西也得稍微布置一下,藏藏好。
哑叔点点头,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萩沢让交代完,哑叔便消匿身形离开了。
没多会儿,他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萩沢让也没硬撑着,就这样顺势睡了过去。
等到晚上中原中也下班回家,萩沢让已经洗完澡坐在吧台前喝自调的鸡尾酒了。
中原中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家伙在睡觉呢。难道是晕机后遗症减轻了?
时隔大半年,两人终于再次见面了。
萩沢让欢欣雀跃地扑过去:好久不见,中也哥,我好想你啊。
中原中也顺手接住他,觉得这家伙好像又瘦了点高了点,揪了下他的脸,没好好吃饭?
萩沢让说没有,我最近饭量还比原来大了呢,应该是在长高。
中原中也一想也是,如今萩沢让开始慢慢抽条,眼看着快要和他一样高了。
不过话说回来
对了。中原中也忽地想起什么,得意洋洋地看着萩沢让说:我赢了。
啊?萩沢让面露茫然,一时没想到中原中也指的是什么。
中原中也瞧他满头雾水的样子,心情说不出来的畅快。
这人恶趣味一上来,也不打算给懵比的萩沢让解释,转身就准备离开。
什么什么?中也哥赢什么了?赢了谁?赢了我吗?萩沢让抓住他的衣角,中也哥竟然和我卖关子!
中原中也睨他一眼,经常卖关子的家伙到底是谁啊?快松手,我要去洗澡了。
萩沢让丝毫不觉心虚,不依不饶地缠他,你先告诉我嘛。
自己猜。中原中也就是不告诉他,将他拎到一边,自己则拿了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多吊吊胃口,总该让这家伙也体会一番好奇得抓心挠肺的感觉。
等中原中也洗完澡坐在吧台前,萩沢让就将倒好的酒推到了他手边。
中原中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到了吗?
嗯!萩沢让托着下巴说,催眠嘛没想到中也哥那么快就成功了,让我有些意外呢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看你这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萩沢让笑嘻嘻地凑过去道:哪有,中也哥最厉害了!
咳,知道就好。中原中也将他的脑袋推开了一些,得了啊你,自己坐好,别贴我身上。
萩沢让顺势坐回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中也哥想要什么愿望?
唔中原中也咂咂嘴,没什么想要的,再说吧。
萩沢让点点头,这个话题就被他俩抛到了脑后。
萩沢让如今年纪也不算大,所以在喝酒一事上还是相当克制的。他每次给自己调的鸡尾酒都是酒精度数比较低的,因为加的果汁和气泡水比较多,所以太宰治才说他口味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中原中也对此倒是很满意。
他十五岁的时候认为十二岁的萩沢让是个小孩,比萩沢然大了三岁的自己则是成熟的大人;如今十八岁了,他依旧认为十五岁的萩沢让是个小孩,自己则是更加成熟的大人。
萩沢让喝完一杯酒后就停了下来,然后给自己榨了杯果汁,放在手边,想起来就喝一口,多数时间还是在与中原中也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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