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震,翠就是那个神情有异被她怀疑是奸细的婢女。才不过几日,怎么就死了?
“我不是一直让你跟着她吗?”她审视着女官。
“翁主恕罪,奴婢一直跟着的,但是就刚才一个空挡,她说要去恭房,我让红跟她一起去。但是红突然被人叫走了。就发现翠溺死在井里。”
“那红呢?”雯萝问。
女官一惊忙让人去找。
雯萝冷笑,“也去看看井吧。”她气得有点发抖,勉强维持住表情坐在席上。
这个背后人手伸得太长了。翠死了,如果红也死了,就证明宫里还有他的人。想来下一次就可能对她动手了。
一道又急又快的脚步想起,她抬起眼看见苏棠匆匆走了进来,连行礼也来不及做就道,“翁主,那个姬璐被人发现死在去秦地的路上。”
雯萝猛地坐直,“姬璐?”
“是,”苏棠皱着眉头,“翁主给她的金银也不见了。看上去就像是山匪做的。”
“为什么是看上去?”她抓住这句话问。
“姬璐走的时候买了一辆犊车,雇了两个毛人。证明她不傻,知道自己携带财物走不安全。所以找人保护。”苏棠道。
“那为什么不能是那两个毛人见财起意呢?”她问道。
“因为那两个毛人也死了。但是翁主,奇怪的是,犊车和黄牛被发现掉在了山崖底下。”苏棠脸上浮出一模冷笑,“如果是山匪,为什么不连犊车和黄牛一起抢走呢?”
“因为那个人派出的人一定是毛国守门人认识,且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乘坐犊车。回来乘坐犊车岂不是被人发现了?”雯萝道。
“对,就是这样。”苏棠道,接着他叹气,“可惜因为盖城门,进出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无从找起。”
这时女官也查清了红在哪里,她颤抖着跪下,“翁主,红也被人发现在井里。”
苏棠有些纳闷,红又是谁。
雯萝告诉他缘由,他狠狠一击掌,“翁主,这就对了,杀翠、红和姬璐的一定是同一个人。他同时也是将翁主出卖给郑国的人。那么究竟是谁呢?想把翁主换下来的人,只能是跟翁主有关的人。”
会是谁呢?
雯萝在脑海里仔细过着她接触的人。
“不用想了,我知道是谁。”门口响起墨染流的声音。
雯萝和苏棠同时朝他望去,齐声道,“是谁?”
墨染流背对着阳光,推车人的身材又高大,把光线挡得死死的,看不清他的脸孔。随着车往前移动,墨染流的面孔也慢慢显现出来,冷漠又矜贵。
“是老李将军。”
“老李将军?”雯萝和苏棠异口同声道,眼睛一个比一个睁的大。
看着他们傻乎乎的样子,墨染流嘴唇轻轻勾起,“还有小李将军。”
雯萝立刻想起被楚军围困的时候独自一人领着几百虾兵蟹将,在城门口挺着胸膛的老李将军。那个驾着自家老黄牛把她送到城楼的小李将军。
怎么会是他们?
“我已让陈阿叔带人围住了李将军的府邸,翁主再等一会儿,人就会带过来。”墨染流道。
雯萝点点头,表情肃穆。
“怎么会是他们?”苏棠还在不停重复。
雯萝坐回主位,垂眸思考着,那日郑军围城,老李将军还劝她回去歇着,不必一起守。想必他当时就想好了,如果她不同意滴骨验亲,城门就会大开吧?
阳光一点一点地倾泻,已是日落时分,老李将军在侍卫的押送下走了进来。他审视着雯萝,雯萝也审视着他。
“想不到翁主这样快。”老李将军冷笑,“只可惜我心软了一下,如果朝翁主下手……”
“为什么?”雯萝问。
“为什么?”老李将军大笑,“你瞧瞧,自从你做了君主以来,把毛国搞得乌烟瘴气。奴隶不像奴隶,野人不像野人。我从没见过穿的那样体面的野人。”
“那野人应该什么样?”雯萝问。
“野人就应该光着屁股,每天耕种公田。因为翁主,我们家的奴隶也不得不给他们增加饭食。我就不明白了,毛人几百年来一直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你一坐上君主,就变了呢?”老李将军质问道。
“那些路厕、那奢靡的用砖砌起的城墙。你还给有田地的人每家发了一头黄牛。给所有的毛人发了铁制的菜刀。我看见街道在变,我看见大量不属于毛国的商贾涌进来。这不是我印象中的毛国。”
“这些不好吗?作为一个君主,让自己的子民生活的更好难道不对吗?”雯萝难以理解地望着他。
“翁主没错,”老李将军指着墨染流道,“错的是这些墨者,是他们把兼爱强加给翁主,翁主就忘记了自己怎么做君主。奴隶要有奴隶的样子,国人野人永远不可抬头直视贵族。因为翁主全乱套了。”
雯萝立刻明白了,这是新老贵族利益的矛盾。她作为新贵族想让毛人都富裕起来,不在受别的国家鄙视。而老李将军作为老贵族却要维持现状,保持贵族的荣耀和利益。
“所以你就想换一个人做毛国君主?”她问。
“是,我的老妻是郑国的贵族,我通过她的家人找到了郑国国君。后面的事,翁主也就知道了。”老李将军道。
“翠是你的人?”雯萝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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