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费曼从小就很崇拜他父亲费昀。在他眼里他的爸爸对所有事都了若指掌,别人家的小孩问爸爸问题,别的爸爸可能会挠着头答不上来,他的爸爸不仅能够回答出是什么,还能解释所以然。
他有一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他无疑为此感到骄傲。可随着成长的过程,费曼发现他爸爸不仅厉害,而且太厉害了,厉害到他父亲的光环变成一个重担积压在他的身上。
费曼很自卑,可他并不嫉妒。
那是他爸爸啊,一家人有什么嫉妒的呢。他只是难过自己不能做得更好,他匹配不上他的父亲。而费昀对他冷冰冰的态度,也让他觉得,他是嫌弃自己这个儿子的……
即使这样,费曼还是发自内心地仰慕自己的父亲,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与父亲费昀比肩而站,成为一个值得他父亲也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存在。
费昀对费曼的目光像是不解:“你在看什么?”
费曼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好似自己的秘密被撞破,顿时局促起来,嗫嚅:“没什么,爸。”
旁边的男神影帝楚泽青和他的农民出身的父亲楚言已还没走,楚泽青不知是在思忖什么,他的拇指扣着指尖,那是他标志性的思考动作。观众们一看那个动作,就知道他们的男神又在想问题了。
楚泽青的身边站在他的父亲楚言已,他年逾五十岁,古铜色的皮肤上刻画下深刻的皱纹,他并不年轻,很是沧桑,即便如此还是能在他的脸上,找到和男神影帝楚泽青的相似之处,他整个人有一种朴实自然接地气的气质。
如果说费昀是出生在书香门第,自幼在家族环境的熏陶下培育出了身上雅致高冷如天上冷月的气息,那么楚言已像是从泥土地里生长出来的那类人,朴实无华,容易接近。他和费昀根本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存在。
楚言已一看就老实巴交,没什么特长,他开口,适时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替费曼解了围:“费教授,您真厉害,好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什么都会的大人物。”
对于这句夸赞,费昀礼貌地道过谢,但他并没有因为这句直白而真诚的赞美而愉悦,反而在他身上体觉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不,我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回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些微的惆怅打破了他完美如面具的脸庞,追悔与自责在他的身上闪了过去。
楚言已没有追问,费曼却不由产生了好奇心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这个样子……原来在他心里强悍无比的父亲也有遗憾的事情。
是什么让他父亲留下了遗憾?
此刻的费昀又是为了什么而流露出悲伤?
疑问在费曼的心里蔓延。
然而,眼前最重要的是还是找到节目组需要他们找的宝藏,其他三组人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费曼背上行李包:“我们也走,爸。”
费昀摇了摇头:“我们不去矿山。”
不去矿山?
可是,你刚刚才分析出宝藏就在矿山里啊!
费昀很淡定地说:“我只是说这里有矿山,我没有将宝藏与矿山的概念等同起来。因为在这次的节目策划中,宝藏并不在矿山里面。”
“不在矿山里,那……”
然后,两道声音同时开口。
“就在这里。”
“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
费昀转过头,与说话的楚泽青对视,费昀对他说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如果仅仅把宝藏理解为矿山里的矿石,就太肤浅了。”
“这个地方因为采矿而导致了严重的生态问题,环境破坏十分恶劣。村民们搬迁不仅是因为要开掘新的矿石,也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再适作于定居地。”
“节目组用金银铜作为宝藏级别的分类,恰恰是想暗示我们——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所以,节目组所说的宝藏就在这片被荒废的原野上。我想,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身处现场的节目组几乎要哭昏在厕所里,费教授这是自带了作弊器吗!
费曼瞠目结舌:“可是,他们都去了矿山……”
费昀平淡地解释:“那是因为节目组要让他们自由思考。”既然节目组都阻止了,那就让他们三对家庭充分开动一下脑筋,该提示的他也做了提示。
费曼不由为跑得太快而完全不见踪影的三对家庭默泪,如果他们不那么心急火燎,或是如果他们再多思考一下,也不会错过近在咫尺的正确答案。要知道上山下山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而现在到天黑只剩不到两个小时了。
好在他们已经拥有了正确的思路。费氏父子和楚氏父子从他们来的地方往废弃的田野边走去,这是与上废置矿山完全相反的路。
尘土飞扬的泥土地两侧是荒置许久的田野,旁边有一条小溪,如今供养村庄的溪流渐趋干涸,只剩细小的一脉汩汩地流淌,水质不再透明纯净,矿物质沉淀其中。水是人类的生命之源,赖以生存的水源都变成了这样,不怪乎人们要搬走。
走得近了,一大亩田地出现在眼前,贫乏的土地上倒伏着未长成的稻麦,没带走的农具被随意搁在田埂地上,给人造成一种主人随时会回来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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