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简直固执到没边了。
“我拿两颗珍珠,买你安静一刻钟?”他反过来道。
于寒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怕引起动静,忙压低声音,闷笑起来。
笑声是有传染力的,纵然贺文璋一开始很烦,可是听着少女压低的娇笑声,还是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能够让一名貌美少女笑得这样开怀,总是叫人很有成就感的。
他无奈道:“你安静些,好不好?”
于寒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好转,拒绝道:“不好。我睡不着了,聊一会儿吧?”
贺文璋没办法,只得道:“你想聊什么?”
“你常常晚上不舒服吗?”于寒舟问道,“从前你一个人睡,是不是都不叫人?”
想起曾经一个人度过的那些痛楚的夜,他刚才好转的心情又低落下去,淡淡道:“没什么。”
“你不喜欢丫鬟照顾你?”于寒舟又问道。
贺文璋自嘲一声:“除了丫鬟,还能谁来照顾我?”
他的确不喜欢丫鬟们的照顾。虽然她们照顾得很仔细,但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物件,被摆弄来摆弄去。
但是不让丫鬟们照顾,又让谁来照顾?总不能是侯夫人?他小的时候,由侯夫人照顾过几年。但他已经长大了,怎能还由侯夫人照顾?
“那就是不喜欢了。”于寒舟判断道。
贺文璋这下抿住唇,不出声了。
“夫人赏了我两匣子宝石,你也说只要我好好做贺大奶奶,等你走后有东西给我。”于寒舟戳了下他的手臂,“今晚我照顾你?”
贺文璋听了她的话,眼底一片愕然。等到被她戳了一下,像是被烫着一样,猛地往旁边一缩。
浑身僵硬。
“不必。”他沉下声音,偏过头去,“你睡吧。”
于寒舟便好奇道:“这么抵触?是很不方便吗?你怕羞?”
黑暗中,贺文璋的耳朵腾的烧红。他庆幸现在是夜里,她什么也看不见。他抿住唇,一言不发,冷漠而疏离。
“丫鬟照顾你,你都不怕羞,怎么我照顾你,你就怕羞?”于寒舟又戳他一下,“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照顾你?”
贺文璋本来不想理她,想通过沉默来拒绝,然而她仿佛不懂得拒绝的含义,他没办法了,转过头来:“我要你好好做贺大奶奶,只是要你安分一些,不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并不是叫你照顾我。”
“我好处都拿了,不办事的话,我还是人吗?”于寒舟推他一下,“快点,别磨蹭。”
贺文璋:“……”
他别过头去,不说话。
他不说,她总没办法了吧?
就听到簌簌的声音又响起,紧接着腿上微重,她竟然越过他要下床:“你不说,我去叫丫鬟进来。”
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简直头痛极了。
想叫她别去,可是她不叫丫鬟进来,就要自己照顾他。他既不想被丫鬟照顾,也不想被她照顾。
他此时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大包大揽,娶她进门。
“你不知羞么?”他终于忍不住说了重话。
于寒舟转过头看他,讶异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好一个“谁知道”!贺文璋简直要给她气晕过去!
他心想,他如果死了,多半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她气死的。然而想到这里,他猛然发觉,之前胸口的闷痛,身体的抽痛,似乎不知不觉中消退了?
他怔住。
是她插科打诨,非拉着他说话,致使胸中怒气平静下来?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但不管怎样,她都帮了他的忙:“我现在好多了。”他缓下声音,“你睡吧,我马上也睡。”
于寒舟便道:“最多给你一刻钟,如果你没睡着,我可就要叫人了。”
他犹豫了下,点点头:“好。”
于寒舟便重新回到被窝里,这下躺好了,闭上眼睛。
方才还显得闹腾腾的床帐内,这时陡然安静下来,让贺文璋的疲倦渐渐袭来。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柔软的手指在发间穿梭,轻揉按摩他的头皮。
太舒服了,他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贺文璋渐渐醒来,望着熟悉的帐顶,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他昨天睡了个好觉,从来没有过的好眠。整个人陷入黑甜梦乡,美好得不可思议。
他醒来后,头一回动也不想动,直直盯着帐顶,对昨晚的好眠还有些回味。
“你醒啦?”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他偏头去看,她不知何时醒的,靠坐在床头,身上披了衣服,垂下眼睛看他,乌黑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衬得她皮肤白皙柔腻。
他从前不觉得她的貌美有什么特别,然而想起昨晚,心头仿佛涌出什么。他怔了片刻,才收回视线:“嗯。”
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朝外面道:“来人。”
话落,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婢女推开门,鱼贯而入。
贺文璋从来不会被丫鬟们叫起。他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于寒舟作为跟他同床共枕的人,便沾了便宜,为了不惊动觉浅的他,他几时起床,她才能几时起床。
于寒舟没有问他昨天睡得好不好,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他一看就睡得好,连她坐起来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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