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解释道:“对于名士而言,提起钱财庸俗不雅。所以族内有位从阿翁就称钱财为阿堵物。其他名士纷纷接受这个称呼,一律视钱财为阿堵物。”
王献之摇头。这些文人骚客,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在这个乱世,没有钱财,喝西北风吗?
转念一想,王献之问道:“戴安道的作品千金难求?”
王徽之颔首:“不错。你若喜欢,看中哪幅便带走哪幅。”
王献之迟疑的问道:“这样合适吗?”
王徽之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他又不会动手打人。”
……
所以王徽之这么拽,是因为看准了没人敢打他吗?
王徽之指着墙上的画卷说道:“我看这幅《兰亭图》就不错,七郎你若是喜欢,我就让阿良收起来。”
王献之摇头,转身回到内室,见戴逵放下了刀子,正在揉眼睛,王献之朝他走去。
伸手触碰案上的粉末,王献之开口问道:“石灰?”
戴逵放下手,正视面前这位如粉如玉的小人。“不错。”
戴逵年少时,有一日不慎打破了一只鸡蛋,他用绢布随意的擦了擦。第二日发现那块绢布变硬了。戴逵受到了启发,便找来石灰瓦片,将瓦片磨成粉末状,与蛋清搅拌,将它们反复揉搓,最后做成了一块碑。这几年,戴逵痴迷雕刻艺术,利用石灰膏雕刻了无数东西。
王献之点头,转而说道:“我想请你作一幅画。”
王徽之走过来,在王献之的身旁坐下,欣赏戴逵刚雕刻好的作品。
戴逵看了眼王徽之,又看向王献之,徐徐言道:“不知王七郎能给逵什么?”
王献之扭头看向王徽之,不是说戴逵这个人视金钱如粪土吗?
王徽之语气随意的对戴逵说道:“赠你一篇我阿耶写的帖子。”
戴逵脸上没什么笑意,一本正经的点头:“好!王七郎想令逵画什么?”
王献之觉得王徽之真是败家!王羲之的字千金难求!王徽之就这么把王羲之写的墨迹赠人了!
王献之出声对戴逵说道:“不用我阿耶的字帖,我用其他东西与你交换。”
王徽之摇头告诉王献之:“七郎,安道只对书画琴谱感兴趣。”
王献之语气平静的对戴逵说道:“我拿画与你交换。以画换画。”
戴逵挑眉,深邃的眼睛,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王徽之转头,目光好奇的打量着王献之,出声问道:“七郎,你该不会是想拿前阵子所作的画赠给安道吧?”
王献之前阵子画的图纸,没人能看得懂。
王献之摇头,走向另一旁的案几处,坐下来开始研磨。
戴逵朝王徽之扬了扬眉头,眼神问道:你幼弟水平如何?
王徽之看懂了戴逵的眼神,轻哼道:“七郎的水平,自然不差!”
戴逵便以看戏的心态,来到王献之的身旁,看这位小人作画。
王徽之凑到王献之的身旁,静静地看他作画。
王献之画了许久,从王徽之与戴逵的角度,看不出他在画什么。
王徽之摸了摸鼻子,倏然出声言道:“安道,听说你还未用晚膳。我看不如我三人先用晚膳吧!这作画,也不急在一时。”
戴逵轻轻一笑,笑容干净如清风。
这时候,王献之放下了笔。
墨迹未干,王献之便说道:“先用膳吧。”
王徽之瞟了眼案上的画纸,纸上画的内容令人看不明白。
戴逵笑容温柔的问道:“画好了?”
王献之点头。
王徽之摇头:“七郎尚未完成!”
王献之眼神淡淡的瞥了眼王徽之,缓缓说道:“已经作好了。”
戴逵轻笑着问道:“王七郎所绘何物?”
“倦鸟归巢。”王献之回答。
戴逵温柔的说道:“画上未见有鸟。”
王献之伸手指向案几对面:“请到此处。”
戴逵便挪了挪位置,来到了案几对面。
再次看向案上的画,戴逵怔住了。
这幅画,画的确是一幅《倦鸟归巢图》!
只是,王献之是倒着画的!所以从刚才的角度,根本看不出来!
戴逵目光诧异的看向王献之,重新审视这个精致如玉的小人。
倏然一笑,戴逵朗声言道:“妙!王七郎是个妙人!你的要求,逵答应了!”
王徽之觉得奇怪,挪动身子来到戴逵的身旁,再次观赏案上的画。这一回,他看出了王献之画的内容!
王徽之拍手叫好:“妙哉!七郎有才!”
王献之的力道不足,握笔不稳,很多线条画得并不算太流畅。但是这幅画,胜在王献之是倒着作画的!这种本事,就连戴逵都没有尝试过,王献之让他涨了见识。就冲这一点,戴逵便答应为王献之作画。
在剡溪游玩了两日,王献之跟王徽之从戴逵那里搜刮了一堆作品,被戴逵赶走了。
小舟游荡在碧绿的江上,王徽之吹着凉风,开口问王献之:“七郎,你让戴安道为你作画,莫非是想利用他的画作来谋利?”
王献之点头,没有瞒着王徽之:“是。我要赚钱!”
戴逵的画,千金难求。王羲之的字,亦是千金难求。等回家后,让王羲之在画上写一首诗,那么这幅作品的文学价值,就是无价之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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