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心底的咆哮,湘玉抚上湘秀的脸:“乖,快去吧,姐现在做的事情很可能是错误的,你可不要学姐姐啊。”
第一世,冯明逊把她的进城名额抢给了苏湘秀,未来的丈夫伙同继母,把苏湘玉母亲的房产和遗产全部弄走,也全送给了苏湘秀,甚至于,将来苏湘玉有个养子,最后反过来也认了苏湘秀做妈,苏湘秀的人生叫躺着赢。
而苏湘玉,那叫躺着被人虐。
工作、房子、事业,全被人搜刮下来,送给了躺赢的苏湘秀。
不过,苏湘玉想走,苏湘秀不行啊,非缠着她不可。
“姐,我的饼干奶粉也不多,我分你一半,好不好?”湘秀话说到一半,突然把嘴巴捂上了:“对了,我还忘了,你从来不吃饼干哦,我给你饼干你肯定会生气。”
是的,小时候的湘玉,面对着新进门的是新进门的,娇滴滴的妹妹,和那么漂亮的,光鲜的,跟生病而死的生母完全不一样的继母,她当时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啊,觉得自己又有一个妈妈,一个妹妹了。
父亲苏耀在宣传部上班,因为一支笔杆子挥的好,总有人要请他写东西,所以送来的饼干很多。
继母总跟父亲说说妹妹爱吃饼干她不爱吃,渐渐的苏湘玉也就觉得自己不爱吃饼干了。
曾经一度,吃饼干吃的苏湘秀太上火,满嘴长大疮,简直能吓死人。
“虽然我不爱吃,但是既然你给了,我不接是不是不好啊,要不然你得多委屈,说姐姐不要你的东西?”湘玉说着,一把就抱过了湘秀手里的饼干罐子。
给自己增加点营养,把自己现在这副瘦干了的身体补一补,非常有必要。
而苏湘秀,给湘玉抱走了一整罐饼干,两只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对于饼干这种吃惯了的,而且父母会源源不断寄来的东西苏湘秀并不在乎,但是她敏锐的意识到,姐姐对她似乎没有原来的亲昵了。
这可不行,她得写封信回申城,告诉父母:姐姐变了,变的不爱她了。
在宿舍里,苏湘玉有三个比较知心的好朋友,朱小洁、余微微和徐文丽。
朱小洁将来要离三次婚,余微微要嫁给一个本地的牧民做戈壁母亲,生一串孩子的那种。
而徐文丽,不久就会自杀。
仨人听说苏湘玉要去养鸡,倒是很高兴她能不继续挖排碱沟,兴奋的帮她把铺盖卷好,把她送出来了。
走的时候朱小洁本来想送她一把挂面,但想到自己挂面也不多,就送了苏湘玉五根挂面。
余微微想送她一颗鸡蛋,但犹豫来犹豫去,没舍得鸡蛋,送了她半截红薯,至于徐文丽,自己也穷的什么一样,反而要走了苏湘玉一双烂到脚跟子都没了的秋鞋。
就这样,苏湘玉从宿舍出来了。
“苏知青,啥玩艺儿,你真要来帮我养鸡?”现在养鸡棚里的知青叫于磊,是个脸蛋圆圆的东北小伙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脑子潮了,本来是嫌东北太冷,想插队,找上暖和的地方,有人骗他说边城不冷,冬天的中午都可以披着长纱吃西瓜。
于是于磊来了。
确实,中午热的可以披着纱裸/奔,但是没人告诉他晚上冷的就算披着羊皮袄也能冻成冰棍啊。
“这是麦麸、这是瘪豆子,还有这个,这是瘪谷子,甭说产蛋了,只要下一次雪,咱们的鸡就得给冻死一批,死一批上面就得骂咱们一顿。”于磊说。
湘玉摸着粮食,虽然全是些充满着石子的瘪谷子,瘪豆子,但是,再瘪它也是粮食。
而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已经吃了整整两年的红薯和苞米,几乎没有吃过一粒米了,她现在的样子,只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
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天天帮助别人,脑子里进水了吧,很好,现在,苏湘玉就准备把自己脑子里进的那些水全部给排出去。
于磊披着一件毡毛外露的生羊皮袄,裤子上系的绳子打结太多,都快垂到地上了,要不是那张跟湘玉一样皴裂的脸上,那张嘴巴里还讲的是普通话,湘玉都不敢相信他曾经也是个城里孩子。
“咱有煤吗,能不能生个炉子出来?”湘玉说。
于磊摸了把脑袋:“煤?苏知青你该不是讲笑话吧,你们宿舍都没有煤,咱们又哪来的煤?”
《如何让母鸡在冬天多生蛋》一书里说,要在冬天让鸡生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给房子升温,不论怎么样,要把房间温度维持在十度左右,太高鸡会以为到了夏天,也不会生蛋,太低了鸡冷,不愿意进食,也生不出蛋来。
“想办法吧,你有什么办法把咱们鸡棚的温度给提起来。”湘玉拍了把鸡棚,见于磊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饼干罐子,于是郑重其事的打开,递了他一片饼干。
于磊接过饼干,小心翼翼,赶忙舔着两只手:“你让我想想办法。”
没有煤,没有燃料,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要把鸡棚的温度给提起来,那无异于异想天开。
“你要能想到办法,我再给你三块饼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磊这小子是因为太能跟人打架,才被冯明逊赶来养鸡的。
用农场里所有知青的普遍认为,他只要跟人相处三秒钟,就能让人有想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就是兔子盯着他看三秒,也会咬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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