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吧台外的尤利西斯不懂容奕的多愁善感，却感受到了容奕对食物的虔诚。他没有出声，安静地陪伴着容奕做好承包食堂的第一餐。
    第3章 承包当天2
    蒸鸡蛋糕多简单啊，容奕很快就把蛋液弄好了，一个蛋做成了一小碗送进了蒸箱，设定了时间后就准备迎接美味吧。
    容奕重新站到金属木纹质地的料理台前，另外拿起一个鸡蛋的时候说先给面面做个鸡蛋糕。
    他这么小会吃了？
    容奕说他现在主要还是吃奶，前几天给他加了一顿的辅食，炖蛋是第一次吃，是吧，面面？
    面面啊哟一声，是爸爸的捧场王。
    尤利西斯看着面面，神情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的不自在，你喊他面面？
    刚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他，感觉柔柔软软，像是一团水加多了面团，小名就喊面面了。容奕研究了一番炉灶的使用方式，看着复杂其实挺简单的，全智能控制面板，用的是电，类似于过去的电磁炉，没有任何明火。
    拆封后就没有怎么使用的平底锅清洗干净后，容奕就放在了灶眼上，随后肉疼地淋上一点点橄榄油润了润锅，紧接着一颗鸡蛋、两颗鸡蛋打了进去，他准备煎荷包蛋。
    容奕侧头问，单面的，还是双面的，溏心的，还是老一些？
    尤利西斯怔了怔，吃个鸡蛋还有这么多花样？
    他试探地说单面的，溏心的。
    容奕哈地笑了起来，和我口味一样，不错不错。
    尤利西斯掀了掀眼皮，似忍下了一个白眼，面面怎么这么小？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面面疑惑地看了过去。
    容奕，小？他才六个月呢，当然小。哦哦，懂了，你应该是说他和同龄孩子比小吧，没办法，面面还是颗受精卵的时候就有些小缺陷，在人工孕囊里待了两年多，等待了太久都没有成长的动静都快失望了吧，忽然他就开始发育生长了起来，长出了小脑袋、长出了手脚。咱面面可是创记录的，他在人工孕囊里一共待了三年。
    缺陷尤利西斯喃喃自语。
    声音被容奕听到了，容奕说医生说没有在母体里待足三个月导致的，现在面面一切都好，个头小了点儿，以后长出来就是，他身体棒棒，聪明可爱，对不对呀，小面面。
    咿呀。面面还点了头，引得容奕哈哈大笑，直呼自己儿子可爱。
    人类走出了地球、走出了太阳系，进入星际时代后，人类受到了宇宙辐射的影响，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决定生育的不再是男女体征，而是基因序列，只要是基因序列为x就负责生育。一代一代的繁衍，人类这种生育方式自然选择了下来，与此同时生育率低的困扰也逐渐出现。
    为了生育出更优质的后代，为了提高生育率，国家采取过近一千年的基因适配的强制婚姻，约九百年前，庞大的统一帝国分裂为三，强制婚姻走进了历史，但基因适配的生育方式依然是被人倡导的主流。
    以上，是容奕来到这个世界后断断续续了解到的。
    而面面在黑诊所出生这件事，是他从医生、护士口中套出来的。
    原来现代人对后代的要求是优质，少成了既定事实，那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一定要各方面都好，有缺陷的胎儿会被放弃，正规医院也会劝父母放弃，是不培育的。有不愿意放弃的父母只能够找黑诊所，这是国家默许存在的灰色地带，当然公立医院的免费服务黑诊所是不可能的，原主日夜不停的工作却没有攒下多少积蓄就是把钱都送去了黑诊所培育孩子。
    面面这么可爱，要是容奕早几年穿越过来，他会做原主一样的选择，想尽办法培育这个孩子 。
    尤利西斯嘴唇颤抖了一下，他垂下眼睛说，你是个好父亲，面面的妈妈呢？
    不知道。容奕耸肩，别古怪地看着我，我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哈哈，我只知道他是基因序列x。
    容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忆有问题，忘记了。
    忘记了啊。尤利西斯抿了抿嘴，眼神探究地看着容奕。
    叮
    蒸箱到点的声音强势而来。
    容奕眼前亮了亮，真快啊，我鸡蛋都没有煎好呢，炖蛋倒好了。
    科技改变生活，果然如此。
    食堂内开放式的厨房挺大的，两张平行的料理桌与吧台垂直，都有灶眼，方便站在中间做饭的人灵活使用。沿着墙壁是一溜儿的橱柜，类似于烤箱、蒸箱、厨师机、面包机等等厨房小家电都在其中，容奕走两步就能够够到。
    容奕站在灶台后，身前是一面大窗户，几条藤蔓垂落下来，瞧着挺有情调。身后是个顶到天花板的储物架，目前上面放了些空的坛坛罐罐。
    食堂内的一切远超容奕的想象，他很满足了。
    容奕打开蒸箱，蒸腾雾气瞬间涌出，挥挥散开就露出嫩黄色的鸡蛋糕，成了，很漂亮，很长时间没有做，手艺没有退步。
    炖蛋不需要太大的技巧，地球华夏大多数家庭都会做，但要做得鲜嫩、漂亮就要一些小技巧了，容奕的技巧就是搅打充分，其二就是打好的蛋液过筛入碗中，这样做出来的炖蛋表面没有气孔，颜色一致。
    漂亮总是会更加诱人食欲。
    尤利西斯看到鸡蛋液成了凝固的鸡蛋糕，不可思议地微微挑眉，有鲜美的味道轻柔地涌入鼻腔，是熟悉而陌生的味道。
    熟悉是因为就是鸡蛋味，陌生是因为毫无生鸡蛋的腥味。
    面面眼巴巴地看着，张开了嘴巴要喂，啊。
    小馋猫，现在可不能够吃，烫到你。容奕把碗放到了宽厚的吧台上，尤利西斯的跟前，麻烦喂面面可以吗，小家伙脾气好，好喂得很。现在有些烫，能入口了他吃的比你喂的快。
    看着被强塞进手里的勺子，尤利西斯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会照顾孩子。
    面面很好照顾。容奕没来由地信任尤利西斯，大概因为长在审美点上？
    尤利西斯抗拒，言行中表露出对孩子的抵触。
    容奕没有看到，他已经转身去看煎蛋了。
    尤利西斯为难地抿抿唇，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就是端个碗的功夫，容奕放在平底锅里面的煎蛋过头了，果然啊，高科技炉灶他还没有习惯使用。做老的煎蛋当然也可以吃，但不符合他们对鸡蛋的追求不是，反正简单，容奕决定再做两个，老的嫩的一起吃。
    吧台一处，坐在悬浮式婴儿车里的面面巴巴地看着爸爸给他准备的炖蛋，他还知道鼓着嘴呼呼气，期待这样做可以尽快吃到鸡蛋糕。
    拿着勺子的尤利西斯僵立在那儿，看看面面，又看看鸡蛋糕，我怎么知道鸡蛋糕能入口了？
    可以舀一点试试温度。容奕头也不回地说。
    尤利西斯，哦。
    他向鸡蛋糕伸进了勺子，舀出一点点往嘴边送，面面目光全程跟随，小脑袋跟着移动，嘴巴早早地张开等着投喂。
    尤利西斯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还烫。
    口腔中嫩滑的鸡蛋糕不需要咀嚼，舌头顶着上颚轻轻一抿鸡蛋糕就融化了，伴随着浓郁的、鲜美的鸡蛋香味。
    原来，鸡蛋的味道能这么好。
    尤利西斯忍不住回味。
    面面小嘴蠕动，像是自己在吃一样。
    过了十五秒，尤利西斯在心里面掐了时间，时间一到再一次舀了一点鸡蛋糕送入口中，他照旧面无表情地说还烫。
    面面张开的小嘴依然没有等到投喂，有些委屈地扁扁嘴。
    放下勺子的尤利西斯意犹未尽，为什么朴实无华的鸡蛋糕这么好吃？
    尤利西斯神情微愣，似对自己前二十多年苍白的饮食方式的哀悼，又像是在想容奕为什么能够把鸡蛋做得这么好吃。愣神过程中，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鸡蛋糕，一勺又一勺的滑嫩鸡蛋糕被送入口中。
    期待着的面面嘴角挂着口水，每一次张嘴的啊都没能得到满足，脾气老好的小家伙看了看碗，又看看愣神的尤利西斯，忽然，面面哇的哭了起来，好伤心好伤心的那种。
    面面，呜呜呜。
    尤利西斯猛地清醒，看着哭泣的孩子和快空了的鸡蛋糕，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儿。
    对，对不起。尤利西斯手足无措地向面面道歉。
    面面大哭。
    做好煎蛋的容奕忙过来查看，怎么了宝贝？
    面面可委屈地朝着爸爸伸出小手手，呜呜呜。
    尤利西斯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站在吧台边无地自容，对不起，我把鸡蛋糕吃了。
    容奕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做的好吃吧？
    尤利西斯羞恼地点点头，嗯。
    哈哈，你们等着，我再做。容奕爽朗地大笑，手艺得到捧场是多开心的事儿啊，可以先吃煎蛋，嫩的那个可以蘸点儿蛋黄给面面稍微尝尝，别让他吃多了。
    这回尤利西斯没有拒绝照顾孩子的要求。
    面面重新坐回了摇篮，哭花的脸已经擦干净，但他嘟着嘴巴不高兴，别过头不看漂亮的叔叔，不看了！
    尤利西斯露出了自见面后第一个笑容，轻声地说还挺有脾气的。
    食堂的门敞开着，有别于大自然清爽的烹饪香味传了出去。
    你们在吃什么？
    食堂重新开放了？
    是新口味的营养剂吗？
    我有钱，可以给我一份不？
    多少钱，不要太贵啊？
    天呐，味道真好，是什么吃的啊？
    门口探进了个脑袋，嘴皮子溜溜地问出了一堆问题。
    容奕看过去，是个娃娃脸的讨喜青年，这人完全不会遮掩情绪，脸上写满了想吃，想吃，我想吃的意思。容奕仿佛在这人身后看到了一条来回晃动的尾巴，如果有的话。
    我们在吃鸡蛋。容奕招呼着进来，要不要尝尝？
    鸡蛋青年露出嫌恶的表情，很显然他也生吃过。
    味道还不错。容奕说。
    青年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我稍微尝尝。话音刚落，他就欢快地跑了进来。
    青年一路小跑地到吧台边，急不可耐地在椅子上坐下，充满期待地看着容奕，应该会好吃吧？
    你吃过就知道了。容奕轻笑，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小伙子。你想吃什么样子的？煎鸡蛋，炖蛋，我还可以做水潽蛋，现在材料少，我不了太多的选择。
    哇！年轻人惊讶，鸡蛋可以这么吃吗？我能都要吗？
    可以。鸡蛋还有，容奕能满足青年的所有需求。
    当然，要先把再一次做好的炖蛋拿出来。容奕打开了蒸箱，拿出了新做炖蛋，在其中一碗上淋了一点橄榄油和酱油，随后将两碗鸡蛋糕放到了尤利西斯的跟前，面面吃原味的，这碗是你的。
    尤利西斯脸上有些不自在，感觉容奕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他和面面一个待遇了。
    啊啊啊！面面小手拍打，要不是太小，还不会自己用勺子，护食的小东西肯定把炖蛋扒拉到自己跟前，不让别人碰半点儿。
    旁边的青年假装不在意地移动视线，鼻翼翕动，感觉这味道真不赖，特别是放了酱油的，这才是猛男应该吃的。
    我也要那样的，有酱油的。青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忽然他注意到了尤利西斯，瞬间趾高气昂的猛男气息龟缩成了小京巴，不敢有任何大声音。
    容奕肉疼自己的酱油，但想着这些都能买，大不了还能自己做，也就不吝啬这么一点儿了，行。
    炖蛋做起来多简单啊，有高科技厨具的加持，做起来速度还快，容奕轻松搞定。做的时候，他就和畏畏缩缩的青年聊天，我是新来承包食堂的，叫容奕，有容乃大的容，精神奕奕的奕。明天开始一日三餐，有需要过来吃呀。
    青年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他偷偷瞅了一眼尤利西斯之后说，终于有食堂了啊，我来了小半年，不是吃果子，就是抓了鸡啊鱼的瞎几巴烤，吃得我都恶心了，每天就想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不用吃饭了。
    容奕，真可怜。
    吃的不好，对生活的期待真是趋近于零，时间长了抑郁的可能性九成九，现代社会太压抑，容奕琢磨着就和饮食不协调有关。
    我叫李二出，我哥也在这儿，嘿嘿，有好吃的不告诉他。
    容奕，你们兄弟可真有爱。
    李二出抽动鼻子，鲜美的炖蛋近在咫尺，他口水都要嘀嗒出来了。虎口夺食做不到，李二出赶紧咽咽口水，你不好奇我怎么贝兰德监狱的？
    容奕，你愿意说吗？飞快地扫了眼尤利西斯，他对他更加好奇。
    李二出哈哈大笑着叉腰，我想炸了学校，哈哈，第二天就有人冲进我家把我关起来了，说我有危害社会的潜在威胁，威胁指数已经达到了c级，必须送进贝兰德管制起来。
    十五年前，有社会学家提出了去罪化，得到了政|府支持后贝兰德管制中心成立，里面关押的人手上没有沾过血，基本上没有犯罪记录，但每个人对社会的威胁程度都在c级以上。
    容奕弄不懂威胁性分级按什么来定的，也不知道政|府用什么来监测，威胁性一共有五个等级，分为abcde，威胁等级一旦成为abc就要被关押进贝兰德管制中心，在管制中心接受教育，等级下降就能够出来。
    据容奕看过的一些报道称，贝兰德管制中心成立十五年，教育成功出来的不到二十人，但，关键就是这个但是了，但是社会犯罪率连年下降。至于是否要归功于贝兰德管制中心的成立，容奕笑而不语，他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就不多做评价了。
    李二出嘿嘿笑着，也正好了，我哥也在这儿，大家有个照应，贝兰德生活挺好的，我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不用面对同学和老师、不用听他们说我哥坏话，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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