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外有几棵比东楼还高的阔叶树,繁茂的枝叶伸到城墙外面,好些叶子都被城墙上的电网电蔫了。
拆下来的木条直接扔在地上太扎眼了,季思危干脆把它们扔到楼下,边扔边和小木偶说:小木偶,我要到楼下去,你能帮我一把吗?
小木偶和他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不用解释就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小木偶给了季思危一个肯定的眼神,充满信心地回答:可以哦!
窗台这高度,换做常态的季思危,手一撑把身体一带,轻轻松松就能踩上去,可是以现在的身高,着实很难潇洒地做出这个动作。
季思危费了些劲,小心翼翼地钻出木封条外,单手扶着窗沿回眸看了一眼,没听到什么动静,护工们还没追上来。
东楼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墙缝里渗出森冷的阴气,囚房里打转的小阴风里好像夹着冷笑声。
季思危不敢再耽搁,他百分百信任小木偶,看准落地点后,直接往楼下跳。
带起的风吹皱了衬衫,也带走了他身上的汗,在这沉闷阴森的世界里,季思危难得地感受到了清爽的凉意。
小木偶紧随其后,双手提住他的衣领,帮他分担了大半的引力。
季思危被领口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在即将落地前用手护着脑袋,在地上滚了半圈,整个过程没发出明显的声音。
原本扎进裤子里的衬衫下摆被蹭出来了一大半,黏着破碎的枯叶子,袖子也沾了泥污,看着有些狼狈。
受了伤的手掌不小心在地上擦了一下,隐隐作痛。
季思危站起来,把衬衫下摆全部抽出来,拍掉衣服上的落叶,抬头解开两颗扣子。
他站在这荒凉的后院里,活像个落难的小王子。
小木偶,上去把窗关上,动作轻一点。
季思危压低声音吩咐完,拾起地上的几根木条藏进灌木丛里。
好的,主人。
小木偶往上一跃,谨记季思危的交代,轻轻地关上窗。
季思危抬头看向天空,天很阴,没有半点儿太阳的影子,也没有云朵,平静得像一面磨砂镜子。
他垂下目光,发现脚下没有影子,植物和建筑也没有影子。
不知道是光的原因还是镜中世界的万物都没有影子。
没有光影,整个世界都有些失真。
四周没有人,也听不到东楼里面的声音。
季思危看向四周,目光锁定在一栋废弃的小房子上。
那房子隐没在茂盛的植物里,存在感极低,简直是理想的藏匿地点。
小木偶,我们去那儿。
小木偶回到身边后,季思危带着它拨开植物,静悄悄地跑到废弃小房子前。
靠近一看,季思危才发现这栋房子有些奇怪。
它体积不大,墙壁上爬着翠绿色的藤蔓,当中有一扇沉重的铁门,上面挂着一串手臂粗细的锁链,已经生了锈。
这些都很普通,奇怪的是它连一扇窗都没有。
这让季思危怀疑它的用途。
打开门,一股腐臭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季思危皱了皱眉,踏入其中。
因为没有窗,房子里面很暗,季思危没有马上关门。
里面没有隔墙,当中有一条木梁,从上面垂下几条粗砺的绳结,在空中微微晃动。
左边有几个空水缸,摆着一张破木桌,上面凌乱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铁质工具。
墙壁和地面的颜色特别暗沉,污渍的颜色让人联想到陈年血迹。
待在这里,让人感到非常不适,但季思危目前没有别的选择。
那些医护人员不可能什么都不干,整天追着我不放,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来,要是没人找过来,我就在这儿等到晚上再出去。
季思危想了想,关上了门,四周瞬间陷入黑暗,空气里难闻的气味变得更明显。
他嫌弃到连呼吸频率都放慢了,这儿没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他只好腰杆挺直地站在原地。
虽然不能完全放松,但绝对安静的环境让季思危心绪平静了许多。
进入镜中后,突发状况接踵而来,他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地捋一下思路。
歇下来后,他才感觉体温正在逐步降低,心跳和脉搏也变得越来越缓慢,这种症状和他吃下假死药丸的时候很接近。
他好像正在缓慢死亡。
他原本计划在镜中世界等到午夜,通过镜子和八尾猫联系,让八尾猫抓两个侍者过来,把他和小木偶换出去。
可发生在东楼里的事情让他无法忽视。
季思危抖出袖中的血雾小球,让它们悬浮在半空中,雾霭一样的红色把黑暗豁出一道口子,在季思危看不到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收起了爪牙。
他握着黑刀蹲在地上,用刀尖在地面上划了一笔,自言自语地分析道:现在有几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我主动进入镜中世界后,这里发生了某种改变,时间逆转到了一天前。
假设成立的话,我从镜子里出去后,镜外世界就会有两个我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同理,也会有两个小木偶。
就算我现在什么都不做,等到第二天,过去的小木偶打破镜子被拖入镜中,过去的我也会再次进来,到时候镜中世界就会出现两个我和两个小木偶。
按之前的假设,当我主动进入镜中就会让时间逆转,过去的我进入镜中世界后,时间再次逆转,以此循环下去会出现N个我和N个小木偶,这是一个悖论。
这个假设如果成立,季思危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在一的下面,又划出两道痕迹,继续分析:第二种情况,时间逆转只在东楼发生,其他空间不受影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执行原计划。
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季思危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二的下面,划出一个三:第三种情况,这一切都是副本营造出来的假象,是一个圈套。
看着映着红光的黑色刀刃,季思危想起蜡笔小男孩和他说过的话。
你对这里一无所知即将尝到害怕的滋味。
季思危还没感觉到害怕,但这不明朗的情况确实影响了他的心情。
他心里不痛快,就要找让他不痛快的人麻烦。
验证。刀尖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圆弧,圈住地上的几个字,血雾盛在季思危的眼里,像平白飘起的几缕霞,他注视着刀尖,几不可闻地说:打开那扇门,就能知道答案。
在血雾照不到的地方,悬浮着十几道大大小小的身影,它们围在季思危身边,颔首敛目地看着地上的字,不解地歪着脑袋。
打开什么门?
知道什么答案?
它们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蹲在地上的男孩在说什么。
它们只知道,地上的层层污渍里,沾着它们生前的血,现在男孩的刀尖上也沾上了。
血雾小球的光泼了季思危半身,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是这方寸之地里唯一散发着生命力的东西。
十几双漆黑的手幽幽地伸出,季思危尚未察觉,守在他背后的小木偶就抱着双手,眼神凶恶地瞪向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
角落里响起轻轻的吸气声,迫于压力,一双双刚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季思危似有所感,抬眼看向四周,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异常。
长眉一仰,他轻声问:小木偶,你有发现奇怪的东西吗,我怎么觉得后脑勺阴嗖嗖的。
小木偶一脸乖巧,注视着季思危的眼眸里满是柔光:没有哦。
奇怪的东西都被小木偶吓跑了,所以没有哦。
小木偶都说没有,季思危就更放松了,他走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发现古堡里的警报声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摸了摸小木偶的脑袋:我们今晚去玩点刺激的。
小木偶一脸笑意:好。
叮
一声清脆的铃响打破了沉寂。
季思危心头随之一跳。
他摸向口袋,才惊觉自己把黑色手机带进来了。
难怪在草地上滚的时候感觉有点硌,他以为是石头,没想到是手机。
开锁一看,屏幕上提示您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未知号码:虎牙,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 )。
看到这个熟悉的颜文字,季思危就知道短信是谁发过来的了。
他在抽屉空间的镜中空间里,还能收到短信,不得不说,游亭亭的能力真的厉害,这台黑色手机果然十分实用。
他还没回复,手机又是叮的一声。
未知号码:亲爱的~我想你啦~快点来接我回家呀~
季思危摸了摸被辣到的眼睛,吐槽一句:这是游亭亭发的吧。
叮
未知号码:游戏不好玩T^T。
看着这几条信息,季思危被副本影响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要快点回到现世,把他们接回家。
他还要想办法修复小木偶被切坏的身体,或许要请教一下传单大叔。
作者有话要说: 虎牙面前的小木偶:
好哦~可以呀~没问题呐~
主人说的都对,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主人超可爱!
主人超靓仔!
幽灵面前的小木偶:
滚滚滚滚!
不滚打死!
离我主人远点!
可能这就是宇宙第一虎牙吹吧orz。
第197章 我在镜子里!
我会争取早点去接你们的。
季思危在打字框打出这行字,想了想,为了贴近鬼少年的画风,又在后面加了个^_^。
点击发送。
发送完,季思危盯着那行字忍不住笑了,眼尾懒懒地向下弯,眼眸亮亮的,像盛了半盏光。
他一笑,小木偶也跟着笑,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露出些憨气。
见它一直盯着屏幕看,季思危心里一动,调低屏幕亮度后问道:小木偶,你识不识字?
小木偶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认识,主人教过。
听到答案后,季思危反而怔住了。
他以前教过小木偶识字,自己却没有半点儿印象。
小木偶,你想我记起以前的事吗?
季思危性格内敛,不露声色,这是头一回问小木偶关于过去的问题。
小木偶偏着头思考,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它握起拳头,伸到季思危面前。
眼前的小小拳头露出内部细小的螺丝,连最小的指尖也打磨得细腻光滑。
季思危握拳,与它轻轻一碰。
就在这一瞬间,季思危感觉他缓慢跳动的心脏忽然快了起来,破碎的记忆画面不分先后地涌上脑海,这些记忆碎片闪得太快,他只来得及抓住一两片他坐在堆满书籍的书房里,在宣纸上写大字,小木偶好奇地凑近,挥毫间洒了它一身墨点。
恍惚间,他仿佛闻到了当时墨水的味道。
屋内寂静,小木偶眼睫轻轻眨动,只说:小木偶想主人高兴。
言外之意就是,想得起想不起不重要,他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季思危心里好像温着一壶酒,一点点地暖了起来。他看着手腕上的铜钱,轻声道: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想起来了。
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小木偶开心地点头:好!
在这温情的氛围下,季思危却再次感觉到后脑勺阴嗖嗖的。
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往他鼻腔里钻。
他捏住鼻子偏头一看,一双沾满血渍泥污的旧皮靴悬浮在旁边。
再往上,是褴褛的衣衫,底下的躯体泛着斑驳的青紫色,伤痕累累,没一块好地方。
湿冷的头发糊在惨白的脸上,正颔首敛目,盯着季思危的手机屏幕看。
在它的旁边,还悬浮着许多个穿着白色囚服的幽灵,或半身湿透,或手缚麻绳,一眼往过去,竟无法估算数量。
不知不觉间,季思危被幽灵包围了。
叮
短信提示音响起,靠得近的几个幽灵浑身一哆嗦,抖下几滴污水,又好奇地探出头,窥视他的屏幕。
这些幽灵还挺八卦。
估计在这封闭的屋子里闷坏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新鲜。
还看?季思危挑了挑眉。
这活人面相看着善,却是个不好招惹的。
幽灵们生前被虐待惨了,死后胆子只有针尖大,空有一身怨气,不敢害人。心里畏惧,又悄不声儿地缩回暗处。
季思危垂眸,看到鬼少年的回信:我们等你。
打开手背背光往周围照去,只见空水缸里装满了水,一个缸里蹲着一个幽灵,只露出一双双哀怨的红眼睛。
梁上挂着的绳子上,吊着好几个幽灵,长长的舌头垂在外面。
巴掌大的地方,塞了那么多个幽灵,本来就挤,为了离季思危远点,它们老老实实地挨在一起站着,画面竟然有些心酸。
它们除了八卦点,没对季思危做什么,他也听之任之。
相安无事地待到深夜,还差一刻就到午夜,季思危估摸着该行动了。
小木偶,走了。季思危收起手机和血雾小球,勾出一抹坏笑:我们去玩点带感的。
什么是带感的?小木偶词汇量有限。
季思危:夜闯古堡,刺不刺激?
小木偶点头:刺激。
运气好的话,我们一会儿就能回到八尾身边。
季思危推开沉重的铁门,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刚踏出废弃小屋,门就吱吱呀呀地自动关上,甚至主动上了锁。
季思危心里好笑:看来它们一点儿都没有不舍得我们。
如果有个幽灵怂包排行榜,这一小批幽灵绝对排在第一位,受之无愧那种。
夜深了,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半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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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险境——苏冬至(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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