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虽然懒散,却心思通透,苦笑着掏了个相似的玉瓶上贡:此乃浮梦丹,唯有梦道修士方能练成,服下后可享一日美梦,舒缓心神之余更可增进修为。
就连何慕柳也颤着小手孝敬了三张御雷符,这御雷符还是他生辰时神君送的,老舍不得了。
国师代郎梓一一回礼,所回之物珍贵更甚数十倍。
他算着郎梓已经欠了自己三份礼物,不由心情大好,也不再折腾这几人,搁下楚小戟便带着郎梓往山上去了。
客栈里的苦命一家劫后余生,恨不能放炮庆祝,碍于楚小戟在场不好表露的太高兴,收好回礼后又尽了道义传信提醒掌门,便着手安排贵客的食宿。
耽搁了这么一会,太阳已然下山,但星光映雪,并不妨碍行路。
郎梓跟着国师出了村子,转而走上山道。
他有些奇怪:我们不用递拜帖么?这样直接上山会不会不大好?
虽然国师就是呈闲派的弟子,而且似乎辈分极高,但这样不告而入,总有些不礼貌,也不知道那些长老和太上长老们会不会因此怪罪。
国师挥手挪开他脚前挡路的小石子,忽而发问:若是臣被指摘,殿下可会护着臣?
那是肯定!郎梓想都不想地回答,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得护着!
如此,便够了。
这话怎讲?
国师难得愿意给他透露一些情报,总归郎梓上山后自己也会发现:除却已经飞升的修士,如今山中殿下辈分最高。呈闲派自古尊师重道,您若不为难臣,自然不会有人置喙。
况且,这哪里是闯山?他们在乌木村已露了行踪,只怕现在所有门人都在商量对策。否则,不至于守山弟子都撤得干干净净,护山大阵上也特意留了条路。
星光下,郎梓眼中光彩熠熠,难掩激动和惊喜:爱徒所言非虚?我居然是呈闲派的老祖?!这是不是说明,他就算正式加入门派也不用考试了?免试万岁!!
不是老祖,是创派道祖,但也差不了多少。国师颔首。
郎梓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落地时脚下一滑,险些没摔着,幸好国师眼疾手快搂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滚下山去。
殿下小心。国师声音有些低沉。
郎梓心里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没有注意到国师的异样,也没有发现国师手掌仍留在自己腰际,滔滔不绝道:这样一来,我们折雪梅是不是不用上报,想折多少都可以了?我们走快些吧!爱徒知道雪梅长哪不?这种灵物是不是有特别的采摘保存之法?
面对他,国师耐心极了。
整座玉虚山之物,殿下皆可随意取用。雪梅生于苍翠峰顶,每年正月十五于日出时绽放一刻,殿下只需在其绽放时采摘收入玉器以特殊阵法封存,便能维持雪梅三日不腐。
郎梓赞叹了一句爱徒果然无所不知,又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正月十五??
今天不才正月初七么,渝皇急着喊他来摘雪梅做什么?
难道是渝皇不愿他太快回都城?皇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渝皇不想让他知道的意外?
郎梓瞬间不安起来。
他早就觉着渝皇那信来的奇怪,如果要雪梅,明明让楚掌门送过去更快,为何偏偏要他亲自采摘?
陡知雪梅还有数日才开,郎梓一颗心七上八下,什么糟糕的预想都有了。
他停下脚步,面色郑重地同国师说了自己的想法。
国师宽慰他:陛下或许不知雪梅何时绽放?亦或许,陛下仅仅出于为殿下行路考虑?
两个或许并不能打消郎梓的顾虑。
不行,我得回义安。亲眼看看我才放心。
国师拦住了他。
殿下,臣有一问。
你快问。
若都城当真出了祸乱,您待如何?
当然是奋力挽救,力保母皇和众人无事。
恕臣直言,渝皇贤臣在朝大军护佑,凡人之力无以威胁。若有其他灾厄,观星殿众修尚且难以解决,殿下以为,仅凭您区区入道境修为,又如何左右境况?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郎梓心中烦躁听不进去,狠狠锤了锤道旁古树,被扑簌簌盖了一头积雪。
他浑不在意,颓然坐倒路边,粗声粗气地反问:依国师之见,我这废物能做些什么?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国师放低了声音,悉心指点他:呈闲派乃天下第一宗门。您若归山,三千修士皆为您之后盾,调配道门之力更不在话下。
他说完,见郎梓低头不语,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何时,一旦涉及到关心的人事物,郎梓永远无法淡然处之,也永远做不到和他一般筹谋算计。
但他却生不出一丝一毫厌恶。
携带他人行路的术法所耗甚重,还需数日方可施展。您既担忧,臣愿为您先回一趟都城,好教您宽心,如此可好?他轻轻拂去郎梓发上积雪。
殿下,相信臣,好么?
郎梓抬头看他。
国师背后是万千星子缀于夜空,身遭是白雪皑皑冷光微微,出现在他神情中的那一抹恳求是那般刺眼和不协调。
他心里突然泛起没来由的愧疚和自责。
明明是他不够强才无所适从,凭什么总要别人为他操心?
郎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静了一些,郑重地点了点头:辛苦国师,大恩不言谢。
没有人合该为另一个人付出,即便有师徒之名也是如此。大恩难报,郎梓记在心里,并且在此刻默默立誓,往后定要好好修道,一分分还清。
国师轻笑。
殿下,你我之间无须言谢。臣的命,是您救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及这所谓的救命之恩。
第一次是在皇宫澄心湖中二人初见,彼时国师玩笑般的口吻直让郎梓以为这是他随口捏造来调笑自己的桥段。可这一次,国师说的十分郑重。
他说完这话身形便消失了。
郎梓张着嘴,嘱托不及出口。
你也要小心啊
对着一地星光落雪,他捂住心口,轻轻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郎梓:糟糕,我预感自己要弯!
系统:你上辈子就弯了啊
郎梓:???
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24章 二十四章
郎梓就这样坐在石头上等着,没等一会,云团聚拢,天空又开始飘雪。
那雪花细碎轻盈,被夜风裹挟白了他的眉头,寒凉微微。
这一刻,郎梓脑中一片空冥。
不是没有事情想,而是想的太多,思绪反而难以运转,以至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变强。
只有更强,才不怕任何危难,才不用担心任何人。
郎梓唤出落晖剑,闭上眼睛,开始练剑。
《九阳剑诀》中的招式干脆利落,郎梓步履转动刺挑挥舞间熟练而流畅。从第一式到最后一式,他练完一遍重头再来,仿佛不知疲倦。
练着练着,他的招式渐渐开始飘忽,脱出剑诀随心而动,丹田中的剑意亦被激发,环绕游走逐渐强横。
他却浑然未觉。
剑与剑者不知何时合而为一,郎梓的每一招每一式,不再遵从剑者的意愿,而是成为了大道的承载。
斜窄的山道上,雪花纷飞,瘦削的男子青衫飞舞,身形潇洒,剑意冲天。
起先还好,郎梓入道境修为难以造成多大损伤。可随着他无意间进入的人剑合一状态愈久,周身气势攀升的便越发厉害。
方圆数十里的灵气随之而来,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丹田。
没有瓶颈,没有桎梏,甚至没有天劫来打扰。
一往无前的剑修有多可怕?
剑意涌动,万物有感,一草一木,落雪轻风,皆成剑影。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玉虚山五峰中的戒律峰,所有的防护法器突然开始高声报警。
苍翠峰随之刮起了一场大风,落叶席卷当空,纵横交错间,半山灵植齐根而断。
生灵峰的灵兽哀鸣阵阵,它们刚编好来遮盖山洞口风雪的竹帘碎成了无数片,风卷着雪花刮进来,生生割裂了它们的皮毛。
执剑峰草木稀少鸟兽绝迹,但那些藏于峰顶千年的灵剑感应到本源的召唤,迫不及待地破封而出,如飞瀑流水般划过当空涌向山道。
聚集在玉虚峰的长老们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玉虚殿加了数重封印的屋顶被剑气切为碎末,和着雪花飘洒下来。
护山大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嘤咛。
快阻止道祖!戒律峰掌座绵悲大喊,再这样下去玉虚山都要被切没了!
掌门楚汉生望着观生镜里的情形手足无措,涨红了一张脸:真要这么干?我觉得道祖这次说不定能直接证道,毁人道途十恶不赦啊师叔祖!
绵悲黑着脸敲他头,吼道:别犯傻了!不等道祖证道我们全要玩完!
诶诶诶别打了,我知道了!楚汉生摸着脑袋,迅速看了一圈殿里的人,修为最高的几位都不在山上,那个谁去?
众人面面相觑。
修士境界分为入道、恍然、窥道、明悟、得道飞升这几个阶段,观生镜所示,郎梓修为气势已然越过了窥道初境,而且他手上拿的落晖剑是神器。
世间唯三的神器之一,天道亲铸。
你们快点决定,我们要顶不住了。施法撑着护山大阵的几位太上长老喊,不行就一起去!
众长老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等他们御剑而起,但听一道刺破耳膜的尖锐咔嚓声响过,几位太上长老齐齐遭受反噬,血洒当空。
正是护山大阵裂了。
再看观生镜,就这么一小会功夫,郎梓的气势已然提升到了明悟境!只差一个大境界便可飞升!
凡界之中,修士修为至高不过明悟境,如今他手执落晖剑,便是仙人也难以近身。
法阵再起不了任何效用,枯叶杂物从破了的顶上飞入,利刃般割破众人衣袍,又穿透护体灵气切入道体,划出无数道细小的血口。
长老们惊骇欲绝,他们尚且如此,其余弟子们呢?!绵悲更是双目血红,再也顾不得老脸,赶紧从怀里掏出玉符,意图求救君临。
呼啸不绝的风声却忽然停了。
被枯枝败叶埋了一半的楚汉生好一会才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我是聋了还是终于死了?
绵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得救了!
他白眼翻得很没有气势。不过,任谁道袍被刮成碎布条头发被吹成稻草窝,翻起白眼都不会有气势。
绵悲指了指殿中唯一完好的物事观生镜。
楚汉生拍开身上杂物,凑到镜子前,果然看到了君临的身影。
也对,这时候,也只有这位能救他们的。
郎梓只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种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明明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好像身体和意识都在无限发散,犹如身在能够自由操控的梦境,心念所至我即主宰,玄妙而畅快的难以形容。
有那么一刻,或者是一分钟?他觉得如果他想摘星星,他是真的能够摘到星星的。
但他忽然清醒了,有人在他耳边叫了一声殿下。
国师回来了?郎梓怔怔地放下剑,你没事吧?
臣无事。国师微微勾了勾唇,似乎很满意他当先过问自己的安危,都城无碍,臣已见过了渝皇,她身体亦已康复。
其实他回来已经有一会了,发现郎梓的状况后先去给各峰补了些防御手段,以免他伤及到旁人性命事后懊恼。当然,独独略过了玉虚殿。
国师之所以在这时候打断郎梓,并没有旁的原因,他只是不想郎梓这么快成仙证道。
那就好郎梓皱了皱眉,有些想问若是无事为何去了这么久,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国师离开了多久。
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郎梓将目光从他身上转开,想看一看天色。
一抬眼,就发现山道上满目狼藉。
诶?郎梓倒抽一口冷气,山里刮飓风了吗?
星光映照之处,没有一棵完好的树木,遍地皆是枯枝,断口处却是齐整的,倒不像是风,像是锋利的刀剑切开的。
他往前多走了几步,骤然惊叹。
山路几步外,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上,此时竖立着上百柄宝剑!
剑修对灵剑最为敏感,这些宝剑形态各异,气质迥然,却尽皆灵气雄浑,无一不在欢快嘤鸣,竟都是生了灵识的。
郎梓回头看向国师,面上沉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国师:殿下如何作想?
郎梓摸着脖子惊魂未定道:方才是不是突然有大批修士来攻打玉虚山,还差点误杀了我?我刚刚就觉着自己不大对劲,这么一想,的确是魂魄出窍!呈闲派的弟子们是不是都追出去了?这些剑一定是打斗中留下的吧?不对不对,打斗中散落没道理摆的这么齐我知道了!来的只有一个人,他一定是个会万剑归宗法门的强大修士!一定是一个绝世高手,所以才能一次性召唤出这么多把剑并且如此整齐!
郎梓越说越觉得自己推断没错。围着观生镜打坐调息的长老们也觉得,这特么居然都快掰回真相道祖果然有两把刷子。
郎梓心道,呈闲派是道门第一仙派,上头还有人,哪怕是再强大的修士也不会跟他们过不去,除非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且不惧仙界。
定是前天帝君临来报仇了!这些剑是给后来人立威的!他下定结论,又兀自嘀咕道:他不会顺手把呈闲派灭门了吧?
长老们:???
道祖,差点把我们灭门的是您,还是君临救了我们呢真是对不起啊。
求您了,看一眼您自己的境界再说话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郎梓:你看这口锅,它又大又黑。
恋耽美
>反派国师总撩朕(穿越 修真)——月逝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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