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这么厉害的吗?不仅能打仙师,还能驯服仙师抛下天元尊卑?
只怕其中有蹊跷啊。
先前那恐怖的猜想又浮上心头,郎梓只觉心底沉重且哀痛,犹豫着回头问:母皇,这位不会是我父后吧?
他一语既出,渝皇的表情瞬间石化,跟被雷劈了似的。
楚掌门也吓了一跳,却是当即窜了出去,将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又迅速跪到神台前神神叨叨地碎碎念:他瞎猜的,你们可不能跟宁书砚胡说!
郎梓在书里看过宁书砚这个名字,似是呈闲派的执剑掌座,道门第一剑修。难怪楚汉生惧怕。他看这情形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渝皇也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郎梓发顶,皇儿想什么呢,你父亲怎么可能蠢成这样。
楚掌门听他说自己蠢,十分委屈:不带当面骂人的。
是谁丢了火凤真羽这么些年还没发现的?嗯?
我好歹算你义兄,留点面子。
原来是义兄,难怪这么熟。郎梓失笑。
皇儿,此乃呈闲派掌门楚汉生,今日这骚乱恐怕只是个开端,你便随他学些术法吧,遇着危险也好脱身。渝皇道。
郎梓眨了眨眼:母皇是要我拜他为师?
不不不不敢!不等渝皇说话,楚汉生已连连摆手,太、太子是要修剑道的,我也教不了,只能传授些护身的术法,这拜师之事就免了吧?
郎梓看向楚汉生,他面色发白,像受了偌大惊吓般。
他本来也不想拜此人为师,见他嫌弃自己,也没有太大感触。
母皇,儿臣已经有人教授道法了。郎梓委婉拒绝。
渝皇眉毛一掀,心中警铃大作,追问道:是何人?
呃郎梓犹豫了一会,想了想,还是不肯欺瞒渝皇,是国师,他说要教儿臣修习剑道。
渝皇气急,在殿中焦躁地转了一圈,愤愤不平道:他这就占你便宜,让你拜他为师了?!
楚汉生也张大了眼睛:他胆子这么大的?
郎梓心道,国师也是呈闲派弟子,辈分总不能比掌门高了去,楚汉生哪怕再笨也是自己干舅舅,难怪国师不敢收他当徒弟,可不是怕僭越了乱了辈分吗。
居然还拿他的太子身份当幌子,真是狡猾。
他虽不满国师不肯说实情,但也不愿渝皇和楚汉生误会给自己徒弟带来麻烦,便据实以告:那倒没有,是他拜我为师的。
渝皇与楚汉生面面相觑。
几息后,楚汉生连连点头,夸赞之情溢于言表:他果然机智啊。
渝皇却哼了哼。
不论他们作何感想,让郎梓跟着楚汉生学道的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
当夜,郎梓待侍女退下后,如约来到凉亭。
国师果然没有食言,就站在亭子里等他。
他穿的还是前一日的衣衫,深墨之色几乎将他的背影融入黑夜,若不是那顶翠绿的新冠,郎梓险些没看见他。
只是这发冠眼熟的很。
郎梓:国师换了新发冠?这颜色倒是青翠,与国师的气质相得益彰。
国师转身,幽幽道:殿下说的极是,臣也觉得臣最近较为适合绿色。
郎梓:还有花灯?
国师听他居然认出自己就是白日里的持灯修士,眉梢轻挑,复而笑道:臣对殿下的倾慕不需言表,殿下又是臣新拜的师尊,如此大典人多眼杂,臣自然要时刻守护殿下安危。
郎梓并未计较国师话中的轻佻之语。
他发自肺腑道:多谢。
无论国师出于什么原因伪装跟随,总归是救了他和整条街的百姓。
国师却讶然:殿下如此客气,可是终于发现了臣的伟大之处,且感动地无以复加,起了思慕之情?
郎梓顿了顿,头痛道:国师还教道法吗?
国师这才收了戏弄之心,笑道:不急。
嗯?
国师挥了挥袖子,原本空无一物的凉亭中,陡然出现了一方长桌。
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新鲜的吃食与都城流行的小玩意,甚至还有个看着像极了蛋糕的月饼。
子时已过,殿下,生辰愉快。
诶?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尾随被发现了!
郎梓:呵呵。
国师:既然如此,以后也不用那么麻烦伪装了,开心。
郎梓:
小天使们么么哒!
看了前一部的不要剧透哦TUT
第9章
郎梓的生辰的确是八月十六,但国师是如何得知的?
约莫是看出他的疑惑,国师笑道:臣对殿下如此关切,自然了解殿下的所有。
郎梓挑眉:所有?
所有。
国师这理所当然的口吻激起了郎梓的好胜心,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敢一口咬定完全了解自己。
那你说说看,我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都不喜欢,它们会惹您打喷嚏。
郎梓怀疑地看着国师,前些日子他被齐兰的猫儿追得差点上树的事情早传开了,说不准他是无意中听到的。
我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
殿下嗜辣,但若在这二者中选,殿下倾向于甜食。
我最喜欢看什么书?
民间话本,若无话本,史书野传亦可。
四位侍女中我最喜欢谁?
国师侧过脸,幽幽道:应当是齐兰。
为何?
她最为丰满。
全中。
郎梓点了点头,勉强承认了国师对自己还是花了些心思的。
如果国师只是臣子,他或许还会介怀将其当做变态,但如今他已拜自己为师,徒弟关怀师父无可厚非。
爱徒有心了。郎梓夸赞了一句,自个儿坐到案前,拈了片桂花糕送进嘴里,道,你要如何为我庆贺生辰呀?
孰料国师下一刻便将案桌收了起来,平静道:殿下该练剑了。
?
国师面上平静,语气中却带着奇怪的幽怨:臣胸前平平,殿下还是等齐兰姑娘一同过生辰吧。
郎梓被桂花糕呛住,连连咳了好几声。
他也不敢接这话茬,生恐国师又扮起小媳妇没完没了,这人戏精的厉害,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演,指不定就要发病的。
因此郎梓站起身拍了拍袍子,好吧,等我吃完这块桂花糕。
话音未落,那桂花糕竟也被国师抢了回去。
让齐兰给您做,我们该练剑了。
郎梓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了半晌。
至于这么狠?他都啃了一半了
国师:殿下还练吗?是否需要臣将齐兰姑娘请来?
郎梓没来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练练练,你怎么三句话不离齐兰
语气还那么可怕。
齐兰姑娘深得殿下欢心,说不得过几日臣便要称一声师娘了。是臣命途多舛,才拜的师父便要将臣抛诸脑后。
郎梓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地走到空旷之处,摆出一副恭请赐教的姿态。
国师大概是缺爱吧,所以才会和幻想中的未来师娘争宠。观看国师演练的时候,郎梓忍不住想。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白日里答应跟楚掌门学呢,虽说楚掌门人蠢了些,好歹不会让他冒出这种自己是个出轨的负心汉的错觉。
殿下,请专心。
哦好。
首次授剑课程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郎梓却觉得自己跟上了一圈战场似的,心力交瘁。
不说国师那微妙的态度需他时时小意,就连天公也不作美,后来竟下起雨来。
虽仰仗国师术法支撑的结界,郎梓没有被淋湿,到底还是被寒气所侵,喷嚏不止。
好在他对剑道的悟性甚高,只一夜便学下了那《九阳剑决》的第一重,已然可以隐隐感知到灵气。
第二日,渝皇摆下午宴,庆贺太子生辰。郎梓不忍拒绝她一番心意,又怕她担心,只得装成没事人赴宴。
到了宴上他才知道,渝皇心腹的机要大臣全来了,顿时又有些后悔。
大渝惯例,若非战时或动乱,储君成年才可参与政事,因此,渝皇对郎梓的生辰十分看重,光是表字就拟了十几个。
臣以为,济民甚好。席上,太傅说道。
臣却以为,国盛更妙,象征我大渝国力更盛。丞相似乎喝高了,站起身来学着舞娘转了个圈,举着泼了一半的酒杯慷慨激昂:大渝永昌!吾皇青春永驻!
渝皇揉了揉额角:来人,将丞相扶下去歇歇。又转向身旁的郎梓,皇儿更喜欢哪个?
郎梓可怜巴巴地端起酒杯嘬了一口。
他既不想叫郎济民,也不想叫郎国盛,听着就跟改革开放时代的老干部似的。但渝皇已经足够体谅他了,从古至今,哪有皇帝给儿子赐字还征询当事人意见的。
母皇决定吧。郎梓说。左右不过是个表字,对古人重要,对他也就那样,不喜欢以后不让人叫便是。
渝皇叹了口气,将手中卷轴一扔,头痛道:可朕觉得,哪个都配不上朕的梓儿。
得,选择强迫症是母子遗传的。郎梓默默摇头。
要不,给皇儿赐字乌木?他看着面前的乌木小桌,异想天开。
现世中西方常有给孩子起名人名的,郎梓如今最崇拜的便是那剑斩天帝的乌木道祖,若是能借此沾一沾光,哪怕只赶上人家十万分之一,也是极好的呀。
渝皇尚未作答,已有内官禀告,观星殿童子觐见,说是观星殿为太子殿下占卜,得二字,已刻入玉牌,请呈圣上。
渝皇瞥了眼玉牌便倒扣在桌上,淡淡问道:国师卜的?
童子垂首:国师已经闭关,此乃秦源仙师所卜。说来也奇,不独秦源仙师,其余三位仙师占卜后得出的也是这二字。
渝皇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便闭上双眼不住地揉额角,似是头痛更甚了。
郎梓好奇的厉害,趁着母亲不注意,悄咪咪地翻开了那块玉牌。
然后,没看懂。
一笔一划都认得,凑在一起却不认得了。
郎梓撇嘴,从古至今就数这些神棍最讲究,写个字而已,一定要用篆体么?
他见渝皇就要睁眼,赶紧将玉牌翻了回去,却不想,还是被渝皇捉了个正着。
让你平日游手好闲不思读书。渝皇看他模样就知道他没看明白,失笑道,写的是乌木,如你所愿了。
郎梓大喜。
太子字号当日昭告天下,同时颁布的,还有储君参政的旨意。
不过半日,太子寝殿便被贺礼挤得满满当当。这些贺礼有大臣送的,也有百姓捎进宫的心意,甚至还有来自妖族和修仙门派的礼物。
殿下面子好大,这比陛下生辰时收到的也不少了。侍女们感叹道。
晚宴刚结束,郎梓忍了一整日,这会子可算能瘫在软塌上安静会,他让淮菊和湘竹清点,自己就裹着毯子老老实实地由着齐兰、琼梅照顾。
国师可送礼了?郎梓从毯子里露出脑袋,吸着鼻涕问。
没有吧淮菊捧着礼单细细地找,礼单是按照礼物价值排序的,她翻了三四页也没找着,只当国师没送,却冷不防瞥到了最后,窥见国师的名字混在百姓中间,找到了,国师贺礼,秋饼一盒。
湘竹闻言发笑:国师行事,还真是不落俗套呢。
郎梓又吸了吸鼻子,我饿了,想吃秋饼。
众人齐齐转头看他。
殿下,琼梅震惊,您晚宴上刚吃了半只烤羊腿,还饿呢?
郎梓:
我还在长个,当然饿的快。郎梓涨红着脸道。
那我去让小厨房做?
等做好都饿过头了。
那我找找国师送的礼?
善。
侍女翻找贺礼,郎梓则舒了口气躺在床上,心里可算熨贴了。
午后国师曾传信,说是需闭关多日,呈了本剑诀和悟道法门来让他先自行修习,字里行间不见往日轻佻,冷淡的很,郎梓还以为自己又哪里惹着他了。
不过么,他也算孝顺,最后还是送了贺礼来。郎梓点头,四舍五入,就当他为那半块桂花糕赔礼道歉了。
思及此,郎梓竟有些期待了。
不知是不是昨晚看到的那块秋饼,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蛋糕,虽然味道定是不一样的,但总归是徒弟的一片孝心嘛。
郎梓看不见自己表情,不知道自己早已笑弯了眉眼。
岁月如水。
一晃眼,郎梓已经参与议政数月。
当第一场大雪降临都城时,新年也要到了。
国师仍在闭关,但郎梓已无暇再顾及这不孝徒弟。
渝皇病了。
西楚封王得知后竟趁机举了反旗,加之南越雪灾冻死了无数百姓,朝中内外一片焦灼。
当务之急,是终止西楚叛乱。天禄殿中,丞相愁眉不展,国库余银充足,随时可调遣南越赈灾,但一旦西楚王站稳脚跟,恐怕日后难以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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