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牙将城中作乱的恶鬼灭杀的消息传了出去,原本人心惶惶的物间城好像得到了新生一般,从原本的死气沉沉重新焕发了生机。
只是失去孩子的父母依然沉浸在悲痛中,而孩子们的尸骨还是要找到并且掩埋好的。
生前饱受惊吓与痛苦,但是最起码死后能有尸骨安葬之地。
月牙带着失去孩子的父母上山搜寻孩子的尸骨,终于找到了恶鬼之前藏身的地方。
黑漆漆的洞窟中整齐的排列好了一具具幼小的白骨,也不知是不是那恶鬼的炫耀心理,那尸骨身上还摆放着失踪孩子的衣物。
虽然看到尸骨的那瞬间山洞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但是至少父母们还能认清究竟哪一具尸骨是自己丢失的孩子。
月牙站在山洞旁看着那些父母将沾着自己孩子血迹的衣物抱在怀里哭嚎,不知为何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无法对这些父母的悲苦感同身受,但是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让这些孩子能够安心入葬。
宫下渚自然也跟在了月牙身边,他看着山洞中嚎哭的父母,目露不忍,然后看向了身边低敛着眉眼的月牙,向他走近了几步。
看到了吗?宫下渚沉声说道:这都是恶鬼犯下的罪恶。
我们鬼杀队的责任,就是消灭恶鬼,将这些本不用发生的罪恶抹除。
月牙轻轻昂起了脑袋,看向了身边的宫下渚。
所以月君。宫下渚深吸一口气,朝月牙发出了邀请。
请加入鬼杀队,和我们一起杀鬼吧。
第46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宫下渚其实是很忐忑的。
虽说鬼杀队是专门杀鬼的存在,但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一直隐于人后不为民众所知。而且杀鬼之事本就充满风险,数百年间不知有多少猎鬼人死于恶鬼的手下,而恶鬼层出不穷鬼杀队剑士却更新换代极快,因此在这数百年间鬼和鬼杀队的争斗中鬼杀队一直都是处于弱势的。
如今乍一看见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将恶鬼铲除的人,宫下渚自然是升起了拉拢之心,希望月牙能够加入鬼杀队一同铲除恶鬼。
只是宫下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月牙,月牙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抱歉,我对你们的组织没有兴趣。
月牙迈开步子走开,将宫下渚的邀请无视了个彻底。
这在宫下渚的意料之内,但是不免还是有些失望的,但是一想到月牙对于恶鬼那干脆利落的身手,宫下渚并不想这样放弃。
月君,难道你就不想拯救那些生命饱受恶鬼威胁的百姓吗?宫下渚动之以情,言辞恳切至极。
不过这对月牙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虽说月牙本就是肩负着要找出地狱死亡人数混乱原因的重任,但是真要说来,人世间的活人并不受他管辖,死人才是。
而且他并没有所谓的拯救世人的责任感,一切都是随心所欲的。
更何况现在地狱人数混乱的源头已经找出,只要他等到鬼舞辻无惨的来临,将他斩杀,那么月牙自然也就要功成身退了。
只是
月牙一边走一边想着昨日与鬼舞辻无惨的一番对话。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认识鬼舞辻无惨的,而鬼舞辻无惨口中的那句我还记得你在我怀里的模样总让他莫名其妙的心生介意。
难不成,鬼舞辻无惨这个鬼真的认识他?在五百年前?这样想来,似乎按着得到的消息来看,吃人的恶鬼出现的时间也就是这几百年。
月牙步子加快,心里还在想着别的事。明明是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中,但是脚下却如履平地。
身后的宫下渚还未放弃,月牙自然是感觉得到。他心里有些无奈,脚下更是健步如飞,但宫下渚毕竟也是经过了鬼杀队重重训练的一名剑士,用尽全力倒也勉强能跟上月牙的步伐。
月君,就算不想加入鬼杀队,你难道不想拥有一把日轮刀吗?
宫下渚自然也不是单纯只知道杀鬼的剑士,自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可以,那么自然就是诱之以利这一种用途可为了。
而月牙自然是不会被单纯的金银利益诱惑,宫下渚想着月牙虽配备着刀剑,但是因为并不是日轮刀就算斩下鬼的头颅也没有用,不如借着为月牙打造一把日轮刀的机会,和月牙建立友好的关系也不错。
听到宫下渚的话,月牙停下了脚步,回首看着正紧跟在他身后的宫下渚。
什么日轮刀?月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有几分兴趣。
宫下渚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开始为月牙讲述起了专门可以克制鬼的日轮刀。
月牙难得有些心动,毕竟杀鬼容易,可是要一直等待天明恶鬼才可以烟消云散这件事还是有些麻烦。
于是月牙看向了宫下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对宫下渚说道:好,我可以和你去一趟鬼杀队。
说完,月牙又转过身迅速的往山下走去,但是还没有两步,他又停下了步子看向了身后的宫下渚。
宫下君,能否帮我一个忙?月牙露出笑脸,语气温和。
什么?
帮我记录一下,被恶鬼吃掉的孩子和他们父母的名字吧。月牙垂下眼帘,嘴角的弧度若有似无。
这很重要呢,拜托你了。
宫下渚虽不明白月牙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只迟疑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
好的。
那就拜托你了。
*
物间城恢复了平静,作为斩杀恶鬼的酬,物间城城主自然是要信守承诺如数奉上。不过月牙对屋内摆放着的物间鸣送来的东西并没有兴趣,象征性的看了看,然后拍了拍缘一的肩膀示意缘一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去拿。
不过缘一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只是粗略的看了两眼就不在意了。
同样在这间屋子里的宫下渚眉头抽了抽,看着月牙对这些足以引起普通人疯狂的财物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才庆幸自己没有将月牙想的那样肤浅。
月君,这是你拜托我帮你弄来的死去孩子和他们父母的名字。
宫下渚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纸很整理的叠好递给了月牙,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月牙接过纸轻声朝宫下渚道了谢。
正巧胸口处的镜子微微发烫,月牙精神一震,寻了个由头出了门,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放于胸口的镜子取了出来。
鬼灯大人。月牙看着出现在镜中鬼灯的正脸,语气恭敬地说。
啊!镜子那头传来成熟而性感的女声,这声音月牙听过千百回,自然是熟悉无比的。
是月牙啊。彼岸花的脸出现在鬼灯旁,轻而易举的将身边的鬼灯挤走,彼岸花笑眯眯地看着月牙,白皙的手指上缠绕着自己的一缕黑发。
肌肤雪白,红唇似火,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魅惑之意。
彼岸花。月牙轻声唤着镜中的彼岸花,往常对着普通人一副假惺惺的如沐春风的模样到这里才有了几分真实。
好久不见,你在地狱怎么样?
彼岸花当然不怎么样。自从月牙走了之后鬼灯手下就没什么可用的人了,作为地狱整日无所事事的一员,彼岸花自然成了被鬼灯压榨的对象之一。
不过幸好彼岸花是女妖,鬼灯向来尊重女性,倒也不像其他人被鬼灯整日压榨血汗。
我不好。彼岸花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她现在迫切希望月牙能快点回到地狱,虽然只分别了半个多月,但是彼岸花却感觉像好几年一般漫长。
月牙,什么时候回来啊?
从没有工作过的人,突然工作起来,实在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快了。月牙想起了说要找到他的鬼舞辻无惨,想着大概再过不久就要相遇了,所以说快了倒也没错。
彼岸花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就被鬼灯打断了。
月牙,找到事情的源头了吗?鬼灯推开了彼岸花看着镜子里的月牙,语气中满是严肃。
月牙点了点头说道:找到了,并且我很快就会找到在此世作乱的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当我将他斩杀后,此世的亡者就会大幅度减少了。
很好。鬼灯眉间的褶皱这才有些舒缓了下来,想起这百年间陡然增加的工作量,鬼灯也不禁露出了冷笑。
等他到了地狱,我倒要看看他要经历多少年的刑期。
看来鬼灯因为这件事气的不轻,如果鬼舞辻无惨真的来到地狱,只怕是在地狱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对鬼灯大人惩罚人的手段了如指掌的月牙,此时也不禁为还未曾谋面的鬼舞辻无惨本人捏了把冷汗。
将这几日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看着坐在案几上正认真翻阅着生死簿的鬼灯。月牙想着百日里见到的那些抱着孩子的尸骨衣物在山洞中嚎哭的父母,月牙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鬼灯大人,能否将这些死去的孩子的灵魂,再次转生到自己生前父母的身边呢?
这事要说困难,倒也不至于,只是操作起来或许是有些难的,不过倒也并非不可为之。
只是月牙提出这样的意见倒是罕见的很。
鬼灯抬起头讶异地看着月牙,开始想着事情的可行度。毕竟无辜丧失自己儿女的父母们是有些可怜。
可以一试。鬼灯沉声回答,只是这件事不归我管,我可以和地藏菩萨说明一下,让他来决定吧。
这样也好。月牙心中松了口气。
最后和鬼灯说了几句话,为了不引起注意,月牙和彼岸花告别之后就将镜子重新放在了胸口,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是在物间城的最后一天。明日,他就要启程,去一趟宫下渚口中的产屋敷家了。
*
准备离开的时候。月牙并没有将物间城城主的报酬拿走,只捏了几块碎银,便跟着宫下渚带着缘一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对于后来鬼舞辻无惨连夜赶到物间城却得知月牙早已离开的消息究竟发了多大的火这件事暂且不提,现在的月牙带着缘一已经来到了产屋敷家见到了现在年仅十二岁的鬼杀队当主产屋敷凛哉。
虽然还是个年幼的孩子,但是在父亲去世后却要学着肩负起这样庞大的一个队伍的责任。但即便是这样,产屋敷凛哉那尚且稚嫩的脸上却未见惶恐与脆弱。
月牙站在樱树下遥遥看着站在缘侧的产屋敷凛哉,春风吹过卷起枝头的花瓣,嫩粉色的花瓣在空中旋转然后慢悠悠地飘落到地面上。
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某个人,脸庞也是相似的,只是眉眼之间更多的是戾气而不是温柔,头发也并非是直发,而是如同海藻一般卷曲的发丝。
身侧牵着缘一的手略微动了动,月牙有些茫然,他好像能够感觉到似乎有发丝流过指间的触感。
产屋敷凛哉身体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不过一双杏眼却如同黑珍珠一般闪耀着绚丽的光泽,就连声音也好听极了,就像山涧中流泻而出的一股清泉。
您就是,将物间城能够操控空间之术的恶鬼斩杀的月大人吗?
第47章
虽然年龄尚且年幼,但是性子却很温柔。
按着产屋敷凛哉的话来说,不管加不加入鬼杀队,只要是铲除恶鬼之人,那么都是鬼杀队奉为上宾的存在。
倒是心胸宽广。
作为产屋敷家的客人,月牙这两天在产屋敷家待着的日子也着实不错,若非有事在身,或许多住几日也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对产屋敷凛哉本人没什么意见,但奇怪的是他却难以对这姓氏产生好感。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似的。
不在这五百年间,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五百年前,他失去记忆的时候了。
月牙再次对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升起了难以抑制的探求的心思。
阳光下,为训练队员而搭建的演武场上满是穿着队服一对一进行训练的队员,在外行人眼里看起来倒是不错,不过这一招一式落在,月牙的眼里未免有些简单的可笑。
他低敛着眉眼,心中暗叹。
若不是有产屋敷为他制作日轮刀的恩情,他现在真想转头就走。
于是月牙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缘一,这些天缘一一直跟在月牙身边长大了很多,个子窜了窜,原本有些瘦小的身体也变得稍稍有了些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月牙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现在缘一就坐在他身边,小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看着演武场上的刀光剑影倒是很认真。
月牙以为他对这些有兴趣,毕竟男孩子嘛,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自然是正常的。
缘一也想试一下吗?月牙轻声询问。
缘一只是看,他心里是排斥成为武士的,自从在继国家和一名武士对战自己轻而易举的胜利后他就不再提出要成为武士这样的话了。
不因为殴打别人的感觉很难受。
这种想法倒是稀奇,月牙听到也不免有些怔愣。毕竟在他心里,将人打败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除妖斩鬼,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这对缘一来说是例外的。
月牙用一种很新奇的眼神看着缘一,虽然无法理解,不过从这短暂的话语中却能知晓这小小的身躯中难以掩藏的温柔。
第一次遇到缘一的时候,月牙看着这个小男孩以为他会是像火焰一般热烈的人,虽然温暖但会将人灼伤。不过月牙现在发现自己错了,虽然有着如火焰一般的红发红眸,但是这个孩子心里,却是像太阳一般灿烂温柔。
成为武士会伤害别人。月牙看着缘一缓缓的说,那么缘一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保护别人的武士呢。
温暖的日光倾泻而下,落在了缘一身上。
原本平静的双眸微微泛起波纹,就好像石子落入了湖面荡起的阵阵涟漪。
春日已至,就连阳光似乎也变得妙曼多情了起来,缠缠绵绵的围绕在缘一身侧亲吻着他的脸颊。
月牙的手指触碰到缘一戴在耳上的日轮花耳饰,眉眼舒缓。他记得缘一曾告诉过他,这对耳饰是他已逝的母亲为了让天照大神保佑他而特意制作的耳饰。
缘一,就像当初你的母亲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你一样,你也可以像你的母亲一样守护其他人。
等到那时,你手里的剑就不是伤人的利器,而是守护的盾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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