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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子浇水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月牙,原本举着勺子浇水的手微微一颤,花子就要放下水桶和浇水的勺子但却被走过来的月牙阻止了。
    月牙没向花子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提过了花子手中的水桶朝花子笑了笑说:我来吧,这对你说有点重了。
    花子也没拒绝,可能是知道就算拒绝也是没用的,她的手因为浇水有些湿,于是慌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水,然后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花子看着月牙拿着水桶一勺一勺的浇着药草,那张清秀的脸旁线条温和,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但是那天鲜血淋漓的一幕至今刻在花子脑子里忘不掉,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忘不了鬼舞辻无惨阴沉地脸色,也忘不了月牙沾血的脸。
    花子张了张口,这几天月牙没再来医生这里,所以现在看到月牙她还有些讶异。
    月牙你怎么来了?说完又像是有些尴尬一般,花子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没敢再看月牙。
    我来这里给无惨少爷拿接下来几天的药。月牙口吻平淡像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听到鬼舞辻无惨名字的花子身子一抖,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几分恐惧。
    也是,那天阵仗闹得很大,花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就算那个人有怎样的罪过,对她这种从没见过血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受惊不小。
    月牙看到了花子眼底的惊慌,手下洒水的动作不停,目光放在了地上的药草身上。
    医生什么时候回来呢?月牙问。
    花子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轻声说:大概还有一刻钟,医生平时都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月牙将最后一颗药草浇完,然后将手中的木桶和勺子放下,看向花子说:那我在这里等一下吧。
    花子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药圃旁沉默而对,或许是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氛围,花子看着月牙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花子有事想和我说的话,就说吧。月牙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种在药圃里草药的叶子,目光温和的不像是在看一株植物,而是什么无价的珍宝。就算没有看花子他觉得花子或许也是有事想和他说的。
    啊!我花子吓了一跳,听到月牙这样说咬了咬牙然后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口:月牙,你想离开那位大人身边吗?
    就连名字也不敢说,只是轻飘飘的提了一嘴花子都打了个抖。
    为什么这么问?月牙讶异地看了一眼花子,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他他会害了你的。花子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而且那天那天
    花子说不出口了。
    她有些难以启齿,因为除了害怕无惨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会害了月牙之外,那天她看到无惨握着月牙的手看着月牙的眼神她就隐隐有些猜想。只是那猜想未免太过可怖,让她自己都心生怀疑。
    我不可能离开无惨身边的。月牙看向花子,眼神平静。
    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无惨给的,如果离开他那么一切都没有了。
    而且无惨也不会轻易让我走的。
    可是你不害怕吗?花子问:那天他拉着你的手杀了人,不会害怕吗?
    月牙是不害怕的,但是现在好像并不适合说这句话,但是骗花子的话他也骗不过去,于是沉默半晌,月牙说:还好吧。
    毕竟那个男人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他亲手杀的,最多只是被无惨胁迫而已。
    花子有些难过,她想起来那天月牙去侍奉无惨的原因了,于是弯下腰蹲在地上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她觉得是自己害了月牙,如果那天月牙没有代替他去无惨那里,或许现在就是她经历这一切了。
    你哭什么?月牙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我很好,无惨也没有伤害我,你不用担心。
    花子觉得自己蹲在这里哭实在是有些丑,她不想在月牙面前丢脸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听到月牙的安抚声她强忍住泪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站了起来。
    抱歉我只是压力有些大。花子朝月牙笑了笑,她心里想的只是猜测,很有可能只是猜错了,告诉月牙也只是凭添烦恼还不如不说。
    月牙看到她止了眼泪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哄无惨还好,哄女生实在不擅长。
    想到今天无惨话语里直白的暗示,他想了半天然后对花子说:虽然现在不太可能,但是或许一两年之后我就会离开。
    花子没想到,有些惊喜的抬头,但是还没等话说出口医生已经回来了。看起来样子风尘仆仆,但是脸上却是兴高采烈。
    看起来这次出门收获很大。
    医生进了院子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子里的月牙和花子,月牙,你来拿药吗?
    月牙笑着点点头,快步走过去就将医生身上背着的药篓子拿了下来。
    您都多大了还亲自去采药。月牙有些无奈。
    产屋敷家的药不是很多么?医生你向家主说一声不就好了。
    医生顺着月牙的动作将药篓取了下来,疲惫地锤了锤腰,摆摆手说:不一样不一样,无惨的病需要的药都需要很苛刻的条件才行。
    月牙将药篓提在手上,听到医生的话眼睛微动,跟在医生的步子后面试探着问:医生,大人现在的药进度怎么样呢?
    这大概是问到医生高兴的点上了,立刻对月牙毫无防备的全盘托出。
    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医生说道这里有些遗憾:还有一味药材我没有找到。
    什么?月牙下意识地问:还有什么药?
    彼岸花。
    *
    月牙留在医生这里等医生抓药,但是花子因为有其他人叫她于是不得不先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看着他的眼神似乎还是有一些话想说。
    不过月牙现在大概是没什么耐心听的。
    月牙还在想着医生口里说的彼岸花,他知道这花,传说只生长在地狱,但是其实并非如此。不过彼岸花的确罕见但是也不至于到找不到的程度。
    我记得,彼岸花虽然罕见,但是还没有到难找的地步。他想了半天,然后对医生说道。
    医生叹了口气,看起来他知道这事:是这样没错,如果只是普通的彼岸花我也不会这样发愁了,只是我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彼岸花,是青色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简直闻所未闻,即使是医生这种见惯了各种奇珍异草的人都从未见过青色彼岸花,更别说月牙,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说到这里医生苦笑两声:这种传说里有的花朵,要不是我已经去世的师父曾经告诉我他曾拿过青色彼岸花治过病人,怕是我也不信这世上还有青色的彼岸花。
    月牙也是不信的,只是如果没有这个花也救不了无惨,那么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或许是记载错了?月牙斟酌着:也或许只是很罕见?只要在找找?
    医生摇摇头,拉开药格为月牙抓药,说:不,只是我还听说。这种花还有一个地方会生长。
    哪里?月牙有些急切。
    医生抓药的手顿了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月牙:只有一个妖怪知道。
    大妖,彼岸花。
    第18章
    彼岸花?月牙听到医生的话怔愣许久,像是再次确定一般问道:是大妖彼岸花?
    医生点点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叹道:虽说知道大妖彼岸花可能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但是我们却连彼岸花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更何况妖物本就与人类相互敌对,就算找到彼岸花怕是也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什么
    所以这样说来这个消息知道跟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人与妖之间本就水火不容,更何况要从妖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呢?
    月牙眉头微蹙,他本以为会得到一些好消息,只是看来这个希望太过于渺茫,让他不得不考虑起了其他选项的可能性。
    将医生抓好的药提在手中,月牙朝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医生了,那我先离开了。
    *
    月牙在去往医生的院子拿药的这段时间,无惨和自己的兄长产屋敷空良之间的气氛也是颇为剑拔弩张。
    被自己的兄长问了你孤独吗?的无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产屋敷空良。
    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无惨的语气已经变的有些不好了。
    产屋敷空良一直含笑的脸被打破了平静,一双澄澈的黑眸看着无惨,说:你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母亲很少让你出门,你没什么朋友。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有点孤独,想不想出去看看交个朋友?
    无惨不想听这些话,这对他来说不过是迟到的好意,在他渴望外面的世界时他被圈禁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能活动的地方只限于产屋敷宅,等他稍微有些大了却因为身体原因没法和人相处,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对外界世界的渴望时却又告诉他你可以出去。
    什么意思?在开玩笑吗?无惨不觉得有趣和期待,只有被冒犯和被羞辱的愤怒。
    不用说了,我没兴趣。无惨不再看着棋盘反而转过身看着屋外一片翠绿,神色冷淡。
    产屋敷空良苦笑,知道现在的无惨已经生气了,只是即便是无惨生气他也要继续说下去。
    无惨,父亲母亲希望你能够娶一位妻子。
    产屋敷空良就这样把今天来到无惨院子的目的说了出来,轻描淡写的好像不是在谈论着无惨的终身大事而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就这样说完,产屋敷空良又像是在强调什么一般说道:一位很是贤淑美丽的女子,无惨,你会满意的。
    无惨并不满意,被这个消息砸的一头懵的他迅速的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兄长,言辞愤怒的拒绝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妻子,我不会娶的!
    产屋敷空良放在膝上的手攥紧了,目光直直的看着因为愤怒脸上已经开始隐隐爆起青筋的无惨,尽量用一种耐心安抚的声音说话。
    无惨,你已经十八岁了,正常的贵族子弟早已经在这个年纪娶妻生子,你因为生病已经拖延了很久,现在再拖下去只会成了笑话。
    关我什么事?无惨冷笑,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我也从没有见过他们,是父亲母亲觉得丢脸吧?
    产屋敷空良没想到无惨会这样说,震惊地反驳:你怎么能这样想?父亲母亲只是希望你能够留下自己的血脉。
    然后呢?有什么用?我还是会死。无惨说:我这样的身体,怎么留下血脉?
    这样残破的身体,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更何况那些嫁进来的女人?
    我不想娶一个我自己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
    无惨完全没有娶一位妻子的想法,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完全不认识也不了解的女人同床共枕他就恶心的想吐,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会因为讨厌那个女人而忍不住亲手掐死她。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会这么做。
    产屋敷空良自然知道无惨的想法并不是这样轻易就可以改变的,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父母那固执的性格,已经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产屋敷空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无惨,没有办法,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
    他们已经决定好你妻子的人选了,是母亲娘家的一位姑娘。性格很好,长相也不错,父亲母亲已经见过了,他们很满意。
    无惨更为愤怒,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身体因为长久僵坐而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地掀翻了整个棋盘,但是无惨并不在意,俯视着产屋敷空良的脸,说:我不会娶的,他们满意就让他们去娶吧。
    产屋敷空良明白无惨的性格,深知自己劝不住无惨,只是却没想到无惨会因此发这样大的怒火。他性格很好,并不会因为自己弟弟这样失礼而不敬兄长的动作生气,心中还为无惨感到忧心和难过。
    他想起自己那天知道无惨因为流言而要杀掉许多下人但是却被身边的侍从劝住的事情。
    他知道那个侍从叫月牙,是个漂亮的男孩子,性格也很好,毕竟能忍受无惨性格的人实在不多。月牙很负责,耐心地照顾着无惨,他很开心无惨身边有这样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虽然身份地位相差很大,但是这对产屋敷空良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只是那天的流言让他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他想着自已或许是想多了,但是想来观察入微的他却稍稍有些发现无惨的不对劲。
    他对那个侍从过于在意了,甚至不自觉的观察着月牙的一举一动,无惨以为自己动作很小,但是在产屋敷空良的眼里却鲜明可见。
    产屋敷空良觉得这不太对劲,这不是对一个朋友应该有的态度,因为实在过于在意了一些,就像他虽然和安倍晴明是好友,可以和安倍晴明谈笑风生可以开怀畅饮,但是绝不会在意安倍晴明的一举一动甚至为他一次次破例。
    于是产屋敷空良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无惨,你是不是喜欢月牙?产屋敷空良看着无惨,试探着问。
    无惨原本愤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的反驳自己兄长的话,说:你胡说什么?他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只是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好像有什么被触到了一般,让无惨脸色变得更差劲了。
    他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无惨这样说。
    一字一句,像是在否定产屋敷空良的话,也像是在告诉自己,强调着什么一样。
    话虽如此,只是产屋敷空良却是不太信的。但是无惨已经再没有了自己兄长相处下去的耐心,说完话就迈着步子走到了障子门边拉开拉门,回头说道:兄长,你该离开了。
    然后无惨回过头,已经取了药回来的月牙正站在门口朝无惨微笑。
    大人,我已经将药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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