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还买了一碗。”纪初霖又拿出一盒,这一次是桂花糖。夏洁用小勺舀了一点尝了尝。
“奴家果真在这里长大。”夏洁看向熙熙攘攘的人,却是苦笑。“可奴家却是头一遭真正看杭州的风光。”
彻底确定夏洁一直在此处生活后,接下来就要寻找他当年生活居住的地方。
一行人回纪霆雷的府邸慢慢思量。
此事却是分外困难,一个从未真正见到杭州的人,如何知道自己当年究竟在何处生活?
“小春和,看来你的为夫我要开始用推理剧中常见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的方式来寻求答案了。”
纪初霖问夏洁除了糖还记得什么。
“别的?小时候奴家最怕下雨,只要接连下许久的雨,屋子就会浸进水来。也是有趣,屋顶却不漏雨。那个时候奴家最喜欢和屋中的姐妹比两腿间的那物事的大小,爹说,那物事越小,越讨公子少爷喜欢。家中一个姐妹觉得腿间的物事太大,穿裙子不好看,便一刀切了去。后来那姐妹就没了。”
板着脸听着,纪初霖狠狠喝了一口水。“还有?”
“家其实不大,爹娘吹拉弹唱都分外厉害,姐妹们成日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外面是何模样。爹娘说,未婚女子在外露了脸,就是失了女子本分。四年前,有一个姐妹偷偷爬上院中的榆树翻出了墙,她回来说,我们这些姐妹之前见过的事情都是错的。”
夏洁忽然停了口。
“爹娘说,他得了癔病。奴家也不知道他被爹娘送去了何处。”
至于别的,夏洁全然想不起,他当年的世界不过是那小小的一张床,还有数十个姐妹。
脑中爹娘的模样,也不过是普通的中年男女。
亲生爹娘?
早已无迹可寻。
冬儿无奈,如此该如何寻找?
春和略有些迟疑,终究还是开了口。“天上不漏雨,地上却能进水。会不会是——西湖边?或者河边?”
纪初霖喜极而泣:“我家小春和真是越来越愿意动脑筋了!没错,应该是。”
冬儿惊道:“可杭州这么多河、这么多湖!西湖更是极大,总不能挨着寻找!”
纪初霖点头,这是自然。
但此事毕竟有杭州知州李珏插手,还有禁军助阵,想要将那伙人找出来倒也容易。
“毕竟,我是一个看过900集《柯南》的男人!科举是考不了的,但考不上科举的人不一定是笨蛋。”
“麻烦纪少爷说人话。”
纪初霖:“……我的意思是,请李珏发个榜文全城缉拿逃走的江洋大盗。这样捕快和禁军就能去寻常人家家中搜查。”
“纪少爷如此狡诈,真不像书香门第的少爷。”
纪初霖:“呵呵,多谢冬儿姑娘夸赞!”
春和一把抱住纪初霖。“相公好厉害!”
“还是我家小春和好!”
夏洁看着他们嬉闹,起身缓缓走向靠着池塘的小亭,唱起了小曲。
“功名利禄重如山,郎君求索若许年。独倚栏杆听风曲,纤纤素手懒拨弦。浸香玉臂何人靠,涂得红唇无人尝。情若孤雁飞天际,身似游鱼瓮中潜。”
听闻有歌声,纪霆雷绕至小院,看见倚靠在亭中的夏洁,眼睛一亮,本打算走进小院,却又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纪初霖,略有迟疑。片许后,又看见了冬儿。满脸都堆上了笑意。
最终,不过拿出扇子摇了摇,抽身而去。
当夜,纪初霖跟着慕容弈去见了李珏,几人商量了小半夜,终于定下了策略。
他回来的时候春和坐在床上看新买的小话本。“小春和真认真啊……怎么,还有你没有看过的故事?”
春和说这个话本当时只卖出了十余本,她手中这本一直被话本人用来垫桌脚。
“春和当时多看了一眼,见故事没看过,便要了过来。却不想有别有天地。”
话本名为《男娘子》。
故事中的男子被人当女子养大,又做女技被卖,险些丧命。幸而被一个绿林女子所救,最终与那绿林女子结成眷属。
“故事倒是普通,行文也不过是勉强通透。春和问过此处的说话人,他们都不说这个故事,说是太过于胡编乱造,一开始的话本中甚至还有不少错字。”
看着皱眉思索的纪初霖,春和浅笑,眼中星光熠熠。
“但春和想,相公或许不会这般认为,便买了回来。相公看这个。”春和指着被活埋的男娘子被绿林女子从土中挖出的那一幕。为答谢,男娘子弹剑而歌。
唱的是——
“功名利禄重如山,郎君求索若许年。独倚栏杆听风曲,纤纤素手懒拨弦。浸香玉臂何人靠,涂得红唇无人尝。情若孤雁飞天际,身似游鱼瓮中潜。”
纪初霖草草看过,轻轻摸摸春和的头。
“我家小春和真乖。”目光转向话本。冷哼了一声。“这一次看那伙混蛋怎么逃得掉!”
“会不会太过于偶然?”
纪初霖看着话本已经破旧的边缘,摇头。“这段唱词就不会是偶然。其实男人都有血性。只要明白自己当年遭遇了什么,就会抓紧一切机会报复。话本边角都破了。书应该是很早就出了的,只能说没能报复成功。说不定会另外寻找途径……等等,绿林?绿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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