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这是我哥的朋友,他要是出了事你得罪的就是整个傅家!
景晨沈念费力地呼吸着,胸口像是被什么紧紧压迫,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几近力竭的喘息。
胸闷,呼吸困难和皮肤浮现的红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瞬间就确定自己是出现了严重的过敏症状,更无暇思考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许多医学知识他根本从未涉猎也无从得知。
医院。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傅予城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和林柏轩一同出席上流名门间组织的聚会。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傅予城原本以为是白景晨这小子又闯了什么祸来求他帮忙收拾烂摊子,却没想到刚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骚动。白景晨语无伦次,只说是沈念出事了让他赶紧去XX酒吧。
他来不及细问,转身立刻离场。
帝都的道路即使凌晨也依旧车满为患,他坐进林柏轩的车,油门踩到底猛地冲上高架桥。
白景晨告诉他的酒吧位置在离别墅五公里的地方,车开过去最快要十五分钟。他把油门踩到底穿过街区冲上高架桥,没关车窗,被车速提到几近爆裂的热风在他耳边肆意呼啸,尖锐的破空声刺得他耳膜钝痛。
嘟嘟!
嘟嘟!
有司机在迎面而来时猛打方向盘,咒骂和喇叭声在夜里奔腾呼啸,又被高速卷过的风隔绝在外。林柏轩在电话那头喊着让他冷静,可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把油门踩到底车速提到最高,各色的车灯在他的视线中飞掠而过,旋即消亡于茫茫夜色。他感觉像是有什么即将冲破心口在他的胸膛撕裂出一个口子,白景晨打电话时惶恐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耳畔,而事到如今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再快点,沈念不能出事,他不能让他出事。
傅予城你疯了吗!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转弯,减速,急刹,熄火,停车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满手心的汗水在方向盘上留下的印记。短短十分钟的车程,因为极度的紧张,他指尖发麻,脸被风刮得生疼。他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至极,但他别无选择。
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上辈子他走失在人海中的那个夜晚,雨水滂沱,沈念是不是也怀揣着这样绝望又渴望的心情,一瘸一拐地在这座冰冷又庞大的城市里寻找他的身影。他忘不了那人身上的温度,微微颤抖的声线和冻得僵硬的指尖。
一路奔跑着穿过酒吧狭窄幽暗的走廊,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被他不要命的架势吓得不敢上前,任由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尽头的VIP包厢。
虚掩着的门被狠狠推开,吱呀一声急促的回响,乌鸦啼血般凄楚的一声嘶鸣。他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脸色苍白的沈念。
沈念这时已经听不清什么了。
视线因为缺氧模糊成一片,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淌下,零零乱乱只能看见大片大片流淌的光斑。
有人抱住他的时候他闻见苦艾淡淡的清香,那人握住他的手,很近的距离,他仰头看见那人半隐在阴影下的五官,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像是坠入海底
那一刻,在他的世界里,所有声音都变得那般模糊而遥远。像是一下子湮没入无昼无夜的深海,昏暗绮丽的灯光里只有那人的身影纤毫毕现。
他抱着他冲出拥挤的人潮,掌心温度滚烫,力道却是那么小心翼翼。他听见自己骤然加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振聋发聩。
沈念,他会来救你。
不要害怕,这一次你不需要害怕。
他是会为你剖开黑暗的匕首,是愿意为你刺向所有危险的刀。
相信他。
像曾经那样,相信他。
第24章 亲吻
上车的时候沈念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一声一声力竭的喘息,傅予城目呲欲裂开车疯了一样地往医院赶,他太担心自己会再一次失去他,他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现实,这会活生生要了他的命。
白景晨缩在后座一句话都不敢说。车里的气氛太诡异了,视线里,冰冷的灯光像疯了一样地急速流窜过视线,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呼啸的风声把为数不多的静谧狠狠撕碎,他抬头就能看到那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因为竭力克制暴起的青筋。
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急诊科的医生接到电话早早地准备了推床在医院门口,两名护士飞速地把人放上推车推进急救室。
眼看着沈念终于被送进了急救室,白景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大概能隐隐约约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跟我出来。面前的人薄唇轻掀,神情冷得彻骨。
白景晨一声不吭地跟了出去,医院有专门给家属准备的休息单间,他进去后乖乖关上门,转身低着头等着意料之中的训斥。
啪玻璃杯被砸碎的声音
虽然早就想到对方会生气,但白景晨没预料到对方会雷霆大怒,一声脆响直接被吓得浑身哆嗦,下一秒,盛满水的玻璃杯在他脚边碎了一地。
我记得我在出门前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去酒吧。傅予城说话的声音很冷,我耳提面命,告诫你不要胡闹,你也该清楚,我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我也不会像你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一样无条件地纵容你讨好你。
白景晨,作为你表哥,我从来没有苛求过你什么。但我今天也必须告诉你,如果你不听我说的话,那你就给我滚回白家去。
对对不起白景晨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打颤。
他从小骄纵惯了,很多时候胆大妄为不听管教旁人也顺着他,可只有傅予城,他是真的怕。因为他真的会因为他不听话直接教训他。
哥,是我的错,是我贪玩。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去那种地方也不会和那些人打交道了。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急促,哥你别生气,我会好好和念哥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闻讯赶来的林柏轩看到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白景晨和地上的玻璃碎片就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轻轻叹了口气后看向面色阴沉的傅予城。
沈念没事了,酒精和□□过敏,刚动完大手术他身体免疫系统本来就弱,还好摄入量不多,不然就要出大问题了。
我这里有东西要给你。林柏轩瞟了一眼蹲在地上鹌鹑模样的白景晨,景晨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予城单独说。
白景晨本来就怕得要命,这时候林柏轩要他出去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就走,心里咬牙切齿准备去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叶武生算账。
柏轩,你怎么来了。
你要查的东西有消息了。林柏轩表情凝重地把一份文件递给他,看之前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
傅予城慢慢地打开了文件。
按线人传回来的消息,这件事和你二叔有关系。
而且不止是这场火灾,十年前那场车祸也有蹊跷。林柏轩说这话时的表情有些担心,毕竟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自家好友还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予城,你冷静些
冷静?眼前的人突然笑了。
柏轩,我不是没有想过对方会是傅家人。他笑得冷淡,嘴角弯起的弧度藏着凌厉,虽然脸上在笑,眼里却冷得彻骨,能畅通无阻地潜进我住的别墅,纵火之后还能让整个傅家都不追究,这整个帝都,能做到这两样的,除了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自家人还能有谁。
予城林柏轩愣住了。
很多人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实际上,背地里捅你一刀的往往都是身边的人。
人啊,就是这么不知足的冷血动物。
出生在关系盘根错节的名门,他早该知道所谓的亲情在利益和权力面前就是个笑话。
他早该明白的,当初对沈念赶尽杀绝,难道真的是担心他是同性恋的消息走漏出去后受到歧视和指责吗?不是啊,比起考虑一个人的处境,他们更担心傅家的名誉遭到损害。
所以他们用了最卑劣的办法毁了沈念十多年寒窗苦读争取到的一切。
他们宁可要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儿子,也不想让傅家出个同性恋的异类。
真他妈的,讽刺。
予城林柏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颤抖,那你接下来要这么做?这件事交给你爷爷处理
你觉得我会拿着这些东西去找我爷爷让他来替我找回公道吗?
柏轩,如果真的有人想替我找回公道的话,那场车祸之后傅镇之就该被送进监狱。他冷笑着摔了手里厚厚的文件夹,雪白的纸张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而不是让他有机会第二次接近我。
冷得彻骨的语调。
林伯轩突然觉得自己熟悉的那个好友不见了。
现在在他眼前的人满身凌厉,面孔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明晰,唯一能让人感受到的只有那双漆黑的眸里,狠戾得像是要杀人的寒意。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那阵几乎化作实质的杀意还是让他,毛骨悚然。
这件事辛苦你了。傅予城弯腰把落在地上的文件夹捡起,之后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毕竟是傅家的家事,我会一个人好好处理的。
毕竟,现在的他可不是那个十九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想要同野兽博弈,那就变成野兽。
自相残杀又怎样,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只有站在顶点才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回到病房的时候,沈念已经睡着了。
窗外的天空又飘起了雨,闷窒的空气稍稍褪了热意。
窗户离床很近,雨声穿透玻璃汩汩流淌在耳膜上,干裂的心口也像是渗进了雨。傅予城关紧了窗,北京的夏天本不该这么多雨,灭了灯后的世界一片漆黑,可心跳却比耳畔的淅沥更为嘈杂。
他慢慢地躺回了床上。
身旁的人翻身面朝着他,很近的距离,那人纤薄的唇畔染着一抹幽微的花香,很淡,却甜得甘冽。
他俯身靠近的时候看见那人眼下的阴翳,蝴蝶垂翼般孱弱的美感,温热的鼻息温柔地落在他的唇上。他微微晃神,手指攥紧又松开,反复多次才终于忍住吻上去的渴望。最后只敢悄悄伸手,隔着半寸月光悄悄拂过那人漆黑的发尾。
像是打翻了什么沉淀情绪的容器,他颤抖着指尖慢慢收紧,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沈念,我从未想过要在你的生命里有着多大的分量。
我只是很庆幸,我还能陪着你,在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之后。
我想上天一定是眷顾我们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次的失而复得,因为曾经失去过,辗转反侧般疼痛难忍过,所以我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热度,去拥抱你的身躯。
沈念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月光把房间照得通透。
傅予城在他身旁睡得很熟,他侧身看着身边的人,脸上漾起温润的笑意,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几十年的痛苦与煎熬在他的血管里结冰又开花,醒来之后他不再迷茫,因为他清楚这就是他的过往。
上辈子的过往。
在江南的相遇,窗台的木槿,那人口口声声说要等着相见的故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连成了线。
在他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越过无边黑暗,那个有着一双明亮眼睛的人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他的身边。然后告诉他
「不要害怕」
「沈念,这辈子,我来做你的光」
因为傅予城放不下心,他在医院里足足住了三天才获准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的那天,傅予城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本以为目的地会是电影院或者游乐场,最后他却带他去了八大胡同的梨园戏台。
才子佳人的悲剧爱情被一折折精心打磨的戏演绎得淋漓尽致,衣袂翻得似天边烟霞。
国破山河亡,佳人为情转身乘风从楼上落下,一身水红坠在深色石阶上淅淅沥沥地淌。
结尾时台上名角声线细腻,唱腔流水似的一转再转,一句何愁人间无风月,俗世遍是痴情人就这么飘过天上人间的流云,转身落进了城外新坟的黄泥里。
一折戏落幕,台下高朋观客掌声雷动,连声叫好。
出了戏院,他们去街角的奶茶店买了两杯焦糖烧仙草。
八月末尾的阳光蜜糖般温柔又粘人,照映着灰白树影在平整的路面上落得影影绰绰。傅予城拿着两杯奶茶,有些慌促地看着那人突然靠近。
沈念你慢点,你的腿
和我独处需要这么紧张吗?从他手里接过奶茶的时候那人脸上还是熟悉的笑,只是眼尾多了几分俏皮的生动,眼里细碎的阳光万花筒般斑斓流动。
你啊,偶尔也像个孩子一样调皮些。沈念笑着眨了眨攒满零碎星光的眼睛
要是等长大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撒娇任性了。
想对我撒娇吗?那人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双臂伸开,眼里的阳光是明晃晃的温柔。
可以哦。
傅予城傻傻地愣住了。
啊,看来你不愿意啊。沈念拄着拐杖转身就走,身后的人又是一愣,回神后连忙匆忙跟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愿意。
没来由地,沈念突然想起了上辈子。
以前的傅予城没有现在的沉稳克制,他年轻也热烈,会孩子气地喜欢汽水,会在他面前单手拉开易拉罐的环扣,仰头故意装酷地一饮而尽,最后却把自己呛得两眼通红。他笑着说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像大人一样稳重,心里却暗暗希望对方能再慢些长大。
他不敢承认,二十岁那年的夏夜,他曾经伴着蝉鸣在梦里幻想和他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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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上宠溺[重生]——sherry_c(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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