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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上宠溺[重生]——sherry_c(14)

    这么热的天气,即使房间里开着空调,刚洗完热水澡出来也不至于冷。傅予城不说话,只是拿着被子层层地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他心下不解,抬头却见对方眼神闪躲得厉害,不正常的红晕路从脖颈染到了耳根。
    这是害羞了?沈念有些诧异,转念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趁对方不注意撩起了他额前的头发。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笑得宠溺又纵容,眸里满载星河。傅予城抬眸的瞬间下撞进他眼里,千里云月就这么化成瓢清水浇在他心口,淅淅沥沥催生出不知名的情愫。
    人总是容易对自己渴望的东西心生贪念。
    傅予城想,要是他能再自私些,或许就能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他的目光流连在那人的眸,思维片空白任由大脑处理画面。眸光流转时他看见皎白的月亮从那人眸升起,雪白的片掠过天空,地面皓影铺平。
    与此同时沈念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的眸光里,月光隔着树影寸寸断开。
    第19章 父母
    沈念。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怎么了?沈念换上了睡衣靠在床头,眼里还含着些微潮湿的水汽。
    我们要不要说说话?傅予城的表情有些局促,和你相处了这么久,可我对你却知半解。
    所以我想再了解你点。
    上辈子的他太自私,年少轻狂什么都不懂。等到终于懂事、知道如何去爱个人的时候,被他放在心尖的人却已经和他南北相隔。
    所以这次,他想主动些,他想了解这个他爱的人。
    不仅仅是他的温柔,还有其他。
    可以啊。沈念拍拍床边的位置,柔声让他坐过来。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脱了拖鞋上床,明明心里想着和对方再靠近点,最后却还是隔了段距离。
    大概是央空调的冷风开得有些过猛,白天恰好的温度入夜却让人有些发冷。沈念把被子递给他角,他攥着手里柔软的被角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腿挪进去,间隔了段距离好让自己的脚不会在无意间碰到他动过手术的那条腿。
    你离我这么远的话,被子都要被你扯走了。沈念被他小心谨慎的动作给逗笑,再坐过来点吧,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你不用对我这么慎重小心。
    于是他又把自己往沈念身边挪了挪,窗外的月亮又往树梢悬了几分。他关了灯,两个人起躺进暖暖的被窝里,那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沐浴露淡淡的香气。
    你想知道什么。沈念靠在枕头上轻声问他,逆着窗外月色,他眉梢影影绰绰点月光像是落了雪。
    他有些晃神,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回过神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沈念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他已经过世的父母。
    沈念你之前都是个人住吧。他说这话时心思还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里,你的父母
    回神的瞬间直觉告诉他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他眼里慌张,连忙开口想把说出口的话收回去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没关系。他语无伦次,眼神紧张地看着他,我们聊点别的吧
    沈念看着身旁人眼里根本掩饰不住的内疚和慌张,沉默瞬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事。他目光温柔,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大概回忆真的能让人重临过往的痛楚。
    他抬头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浓重的夜色里万物屏息,只剩下清冷的月色覆落地雪白。
    他想起十年前的冬天,他穿着过年的新衣,迎来的却是双亲的灵柩。
    那是怎样鲜红的火焰,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味。
    他坐在空荡荡的灵堂里,慢慢地,把蜡黄的纸钱烧成捧送葬的灰。
    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治病救人了辈子,最后却没人把他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新闻媒体里报道他们的时候,说他们是白衣天使,是牺牲在抗疫线的英雄烈士。
    可他们不也是他的父亲,母亲。
    是他人生的开始,他年幼时的全部。
    从那刻开始,他明白自己注定只能孤身人走在人生路上。
    他这不长也不短的生,再也不会有人站在他身后,目送着他成家立业,等着他为他们养老送终。
    你还记得03年的**吗。他说这话时脸上神情温柔依旧,眼里却慢慢没了笑意,那时候你才六岁可能不记得什么,但我却记得很清楚。
    那场疫情国内陆死了329个人,其有三分之都是医护人员。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做医生吗?他笑着弯起双眸,好让眼里溢出的泪光不会那么显眼,因为我的父母就在那132位医护人员的牺牲名单里。
    那次我对你说孙思邈的《大医精诚》,其实那句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最开始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所以我想成为他们曾经成为的人,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子承父业,这大概是我唯能为他们做的事。
    瞬间的沉寂。
    窗外月光雾气般洒落,浅白窗棂摇曳树影。
    傅予城觉得自己心口涌动的血流就这么点点的冷了温度,月光浇在心口冷得刺骨。
    身旁的人还在继续说话,月光般轻柔的嗓音,晚风流动着露水和木槿的气息。
    看着别人有父母陪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安慰自己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变成了月亮和星星,在我触碰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十年的时间,我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身旁的人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像是水凝露珠的捧鲜花,温柔地让人心疼,我爸妈生前经常为镇上的人无偿看病,所以镇上的人对我很好,他们处处关照我所以我没觉得有多孤单。
    他们觉得我好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父母。所以他们谁都不敢在我面前提起,他们害怕我会怨恨他们就这么丢下我去了再也没法回来的地方。
    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们。
    他开口,眼里星河微颤,那片明晰的星光深处,藏满了翻涌的情愫。
    沈念想他大概快没有力气继续笑着了。明明嘴上说着没关系,可那种热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被逼下去的酸楚,却又次反复。
    揭开伤疤的痛楚,鲜血溢出的冰冷和空洞,难堪又狼狈。
    我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想到别人五六十岁的时候还能喊声爸妈,而我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孤身人
    别说了。
    沈念,我不想知道了。他声音抖得厉害,心口阵阵绞痛到窒息。
    对不起。他颤着手把身旁的人轻轻搂紧,手臂青筋交错,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必要道歉。沈念动作轻柔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是我决定要告诉你的,不要觉得抱歉。
    沈念
    怀里的人身雪白,颈间有着未散的花香。明明被揭开伤疤的人是自己,却还是温柔地宽慰他。
    那瞬间,傅予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口,慢慢四分五裂。
    那份沉痛的哑然,让他心尖发颤。
    我不该问你的。
    我不该揭你难言的伤疤,更不该碰你从未愈合的伤痛。
    是我错了。
    你不用道歉。沈念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想过那人可能会同情,可能会惊诧,也有可能会默不作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在为他难过吗沈念在清冷如霜的月色里软了眸光。
    他原以为这里是北方,这里和他的故土相隔千里,可南风却因为身旁的人回了头,卷着人间四月朦胧初开的暖意不辞千里辛劳为他驱散心头积压了十年的冬雪。
    因为别人的不幸而觉得抱歉内疚。
    他轻轻按捺下心头的点暖意,任由风声萦纡,在心口的荒原吹遍四月春风。
    傅予城,你还真是傻得让人心软啊。
    第20章 白景晨
    人生来就有七大罪,傅予城想他还是躲不过贪婪两个字。
    结束有关父母的话题,他趁沈念说着江南山水的时候悄悄闭眼假寐。
    他猜准了对方不会叫醒他让他回自己房间,果不其然,沈念没有喊他,只是伸手替他轻轻掖了掖被角。
    沈念睡着的时候他从假寐里悄悄睁开眼睛。时至深夜,三更已过,天空还是深沉的靛蓝。他睁眼的时候窗外月色随着树影摇晃,点温润皓白顺着窗台滑到地面。
    身旁的人安静地阖眸浅睡,温柔的睡颜像是与世无争的存在。
    他在离对方不过咫尺的距离里屏住呼吸,指尖隔着空气慢慢描绘身旁人五官的轮廓,心绪就这么随着流淌的夜色游离到不知名的远方。
    人总是喜欢在切尚未有定数的时候就妄自憧憬未来。
    爱情的开头是轰轰烈烈的造作和放肆,每对情侣都会经历热恋期。但正如同每种食物都会有保质期,这种如蜜糖胶着的缠绵也有着或长或短的时限,例如有些人口口声声说着七年之痒最后却连个月都撑不过,时限长短只是因人而异。
    Marriage is the tomb of love。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十世纪的意大利浪子卡萨诺瓦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不知道数百年前的大洋彼端就有了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习惯了纸醉金迷把情爱当作掌玩物,他自然也无法理解会有人生死都要相依相随。
    向家里人坦白出柜的时候,母亲劝过他早些回头。那时的同性恋还没有像数年后那样逐渐被社会接受,顶着异类的名头活在被人唾弃不耻的黑暗里,他们在起不仅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祝福,甚至法律也不会允许他们结婚。
    但张薄纸、场婚礼能决定多少,热情褪去却学不会宽容理解,再有默契的人最后也会被生活耗尽宽容和耐心。没有感情的维持,场婚姻的终结到头来还不是只需要去民政局花六元钱,把两个红本换成绿本。
    于是他固执,他偏执,他铁了心地要在棵树上吊死,弱水三千他什么都不要,哪怕这瓢弱水饮下后会要了他的命。
    他以为自己的坚持最后能换来妥协,但他却忘了,他能这么放肆顶撞,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是傅家的儿子。
    这世上没有不偏袒自家孩子的父母。
    就算知道这切都是他的主意,他们也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是沈念带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所以他们亲手毁了他。
    替换留学名额,阻止他继续学业,他们铁了心地要让他滚出帝都永远不要出现他们儿子的视线里。沈念太清楚他的固执,他明白这切如果被他知道,他定会和家里闹翻,丢下切和他回南方,所以他撒了谎。
    浓烈的爱转变成彻骨的恨,就像把谎言脱口而出样轻易。他恨透了他,由着他去了南方。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忘不了他。
    沈念走后他不爱去年轻人扎堆的酒吧夜店,反倒喜欢上了听戏。老京城大胡同里最负盛名的梨园戏台,他是里头的座上宾席客。园里的名角描朱涂红衣袂翩跹,圆润清亮的嗓子开口就是天边惊鸟飞鸿的线流云。
    和他道听戏的老大爷笑着说他不像个地道北京人,在这片地界上土生土长却不爱老北京正统的京剧,反倒偏爱南方传来的昆曲。
    他笑而不语,春夏秋冬,他只要到场必点出《游园惊梦》。每每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他都会忍不住惦念远在千里之外烟雨深处的人。
    数载春秋,南北千里,他心尖的木槿碎成了水里的月光,每道结痂的伤口都让他心生刺痛。
    沈念,是我害了你。
    他伸手轻轻抚过那人舒展的眉梢。
    微凉的触感,他微颤的指尖却被烫得发麻。
    你本应该恨我,恨我把你耗费十余年的寒窗苦读换来的机会毁的彻底,恨傅家逼你远走他乡让你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沈念,如果你当初恨我,或许我现在会好受些。
    我想我活该狼狈,活该痛不欲生,人总要为自己莽撞付出代价,可你却偏偏尽力让我体面,自己个人走得落寞,甚至临走前留给我的最后面也是你温柔的笑颜。
    傅予城没想过时间会流逝得这么快。
    夜色褪去,晨光微熹,天渐明。
    火红的朝阳从地平线上缓慢升起,灿烂光辉终于照耀大地,万物都像是被镀上了明亮的灿金色。
    他起身拉开窗帘,破晓时分的天空美得是如此惊心动魄,绚烂地像是幅瑰丽的画卷。
    沈念醒了过来,细长的手指挡在额前,夏日的气息就这么在他的指缝间流泻,细碎地洒进眼里。
    怎么醒得这么早?他拉拢窗帘,再睡会吧,现在还早。
    不用了,我习惯早起了。沈念笑着摇了摇头,想要起身却因为腿伤动弹不得。于是他走到床边像昨晚样把人从床上抱进浴室。
    托着那人的腰肢站在洗漱台前的时候,他望着镜子里眉眼温润的人有些走神。掌心握住的腰侧还是那么细,除了骨骼只有层薄薄的肉,他轻轻捏了捏,怀里的人有些笑着回头让他别胡闹。
    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他抱着他下楼的时候沈念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他连声说着没关系不碍事,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他太清楚沈念是个怎样的人,他总是这样,习惯了自力更生,突然有天需要依靠别人的时候就会变得难以适从。
    盛夏的白昼来得很快,朝霞散去,几近金白的光线穿透玻璃窗倾泻落下,大片大片雾气般氤氲明亮的光线里,细碎的扬尘乘着清风温柔漂浮。
    负责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大早就从外边买了早餐回来,酥脆松软的油条,香气浓厚的豆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里裹着浓厚的汤汁和细细切碎的鲜肉,刚出炉的火烧夹油饼入口是恰到好处的焦酥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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