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话说到半沈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瞬后再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和不好意思,因为我的行李箱在门口安保处那里,刚才我衣服被雨淋湿了,没经过你同意就穿了你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洗干净之后还给你
没关系没关系。闻言,他连连忙声挥手,说话声音磕磕巴巴的,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甚至是过分专注地落在那人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衫上。
大概是因为尺码大了些,领口和肩膀都有些宽松,本就白皙的肤色被黑色的衣料衬更是白得亮眼,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沈念,穿着他的衣服。
突兀出现的念头因为眼睛捕捉到的画面而愈发清晰深刻,他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忙不迭地移开视线,正想扭头掩饰的时候那人却凑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轻柔覆上自己的脸庞。
你是想看到我吗?他扶着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五官,从眉梢到嘴角慢慢向下,不要勉强自己,看不见也没关系。
年不见,你可能不记得我的模样了吧。他嗓音温柔,指尖蔓延开的点细腻柔软倏地刺进心口,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这样的话,应该能记起我的样子吧。
第13章 妄念
时间,似乎就在这刻凝滞了。
滚烫的手心覆上那人微凉的脸颊,莫名烧灼的热意在回旋的指纹间盘旋流淌。他本想着看眼就移开视线,可身前的人却偏偏不知收敛地对着他笑,眼里点微微发亮的温柔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把他尚未平息下来的心绪搅成团乱麻。
呼吸乱了,心跳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的急促。
好想吻他。
沈念他脱口而出的声音有些颤抖,放在身侧的手攥得发痛,你那时候没答应我你会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沈念搂着他的后颈,他总是用这个姿势来安慰别人,用手轻轻顺着背脊安抚的同时又在耳畔悄声说些过分温柔的话。
他从来这样,无论是低声说话时落在颈侧的热息,还是唇瓣开阖间流溢出的花香。
被抱进怀里的时候他的大脑晕眩的就像是在七月正午的阳光里暴晒了整个下午,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他以前以为是因为看不见才会让时间变得那么难熬,然而事到如今他才发现,难熬的不是深陷在黑暗里目不能视,而是睁眼能看到世间万物却唯独看不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可我那时候也没告诉你我不会来不是吗?沈念牵着他的手,摊开五指的动作温柔地恰到好处,好让他的掌心能熨帖地覆上他柔软的脸颊,而且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像是蕴着汪柔软的纯白。
他心尖颤动,抬眼的刹太过莽撞,笔直地陷进那片不见底的温柔。他从来没想过木槿也能开得比玫瑰艳烈,可那片温润的白色里,木槿花却朵接着朵,漫无边际地绽开,万千花瓣就这么轻柔地将他包裹,轻扯着他就此陷落于无边温柔。
先起来吧。沈念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边替他整理衣服的褶皱边温声开口,我去给你把药倒进碗里,我先扶你到沙发上。
他点点头乖乖地由着那人牵着他的手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抬头看着沈念把装药剂的塑料袋剪开,把已经煮好冷却的汤剂倒进碗里。
要我喂你吗?沈念端着药轻声问他。
大概是喂这个字落在耳里有些莫名的暧昧,明明是没什么歧义也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动作,他却不自觉地红了耳根,脸上阵火烧似的滚烫。
没事,我的眼睛能看清碗大概的位置。
他磕磕巴巴地拒绝,自己则着急地摸索着伸出手去接沈念手里的药碗,然后端起碗口气喝完了碗里的药。
大概是加了很多甘草的缘故,药汤并没有想象之的苦涩,香薷泛凉的香气混着艾草的清冽在口蔓延,口喝下去整个胃都腾起舒适的暖意。
不是很苦吧。那人单手托腮笑眼盈盈地望着他,脸颊边覆落的柔光是蜜桃熟透时尖端缓慢洇染出的暖粉,我怕你觉得苦所以加了很多甘草汁,如果还觉得苦的话我还买了点蜜饯。
瞬间的怦然心动。
他又开始贪心了。
沈念他放下碗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快的缘故,他觉着自己的心口烫得厉害,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既然来了我定会带你去治好你的腿的。
想让这个人多留在身边会儿,又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心里龌龊的心思。
虽然用这样的办法很卑鄙,但是只要他带他去治腿的话,恢复的这段时间他就能顺理成章地
我来见你才不是因为这个。沈念噗嗤声笑了,我的腿啊早就治不好了,你以为什么伤都是想治就能治得好的吗?
我只是想着,万你还在等我怎么办?
他说这话时,眼里微湛的星光温润,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是雾气氤氲般模糊柔软的温柔。
万你还在等我兑现承诺怎么办。
因为忙着准备高考直腾不出时间,所以现在才来。我原本想着,如果你早就已经把我忘了,那我见你面就走。可他微微停顿了下。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眼上,旋即住了口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笑着换了另个话题。
毕竟触及别人的痛处并不是什么恰当的事。
他断过条腿所以清楚遭受这种飞来横祸的感觉,那种残缺的痛感,别说是他人无关痛痒的幸灾乐祸,就算是试图感同身受的同情都会变成刺骨的尖刀,每次提及都像是场疼痛的再临。
这种情况下,比起故作关切的同情,倒不如闭口不谈给对方留丝体面。
药还剩两服,明天早晚各喝次,感冒休息几天很快就会好。沈念把已经烘干的衣服从烘干机上拿下来,我从南方给你带了些自家做的金银花蜜饯,清热去火,这个季节是最适合拿来泡茶喝的,等会我走的时候让保安拿给你。。
沈念,你要走了吗?
当然,我只是来看看你,这里是你的家,我个外人当然是不能久留的。沈念垂眸慢慢地解着衬衫扣子,现在面也见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不久你的家人应该就要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然而,扣子刚解到第二颗身后就传来碗碟的碰撞声,傅予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急手腕撞翻了水杯,还冒着水汽的热水就这么泼在了手背上也不觉得烫,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就想抓住他的手。
沈念心里惊,连忙握住他的手,右手手背的位置已经是片潮红,可那人却像是根本察觉不到痛样,只是偏执地用那双失焦的眼睛望着他。
这栋房子只有我个人住。他说话的声音沙哑,语气急促得几乎要语无伦次,我的家人都很忙,为了工作方便很少会回来,他们原本是想把我送去疗养院的,但是我不想去。家里的佣人也全部被我辞退了,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个人。
为什么?沈念的表情说是诧异倒不如说是不赞同,你现在这样,个人在家万出了事怎么办?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咬着牙关扭头看向窗外,大雨过后,窗外的木槿花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片翠绿的枝干,可我不想去不熟悉的地方,也不想有不熟悉的人成天围着我,家里人都很忙没有人会放下手里的工作跑来照顾我,我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个累赘,但我没有办法。
我只能忍受这切。
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他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戴着隐形眼镜看东西时的模糊感,习惯了不见阳光地生活在黑暗里。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沈念扭头看着他,在他的记忆里,那双贯温柔的眼里鲜少会露出这样认真的神色。
他低下头张了张嘴,那句留下来几乎都要涌到嘴边,却又被他强行压进了咽喉里。
你总是这样。
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没什么丢人或是不敢的。沈念伸手轻柔地牵着他走到水池边冲洗已经泛红的手背,就算说出来可能会被拒绝也没关系,毕竟这总比把心思直藏在心里要好。
毕竟你才十七岁,这个年纪还有肆无忌惮的权利,也有人愿意包容你的无理取闹甚至是无端刁难,既然如此又何必早早学得像个成年人样隐忍。
闻言,傅予城突然有些走神。
他曾经也是人们口那种桀骜张扬的纨绔子弟。
年轻气盛的时候谁都喜欢挑衅和征服,谁都自尊心比天高。更何况他是傅家的少爷,是帝都上流名门里最顶尖的那批人,以他这样的身份,追求谁不是众星捧月手到擒来,无论走到哪都有数不清的人眼巴巴地凑上来求他看眼。
可他现在,却连点放肆的心思都不敢坦露在这个人面前。
为什么不敢说。
因为我太害怕你讨厌我了,沈念。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沈念看着身旁人脸上纠结又无措的表情,忍不住扬起嘴角,本就温润清秀的眉眼被笑意衬,就连六月最烂漫的木槿也失了颜色。
傅予城窘迫地望着他,手指攥紧又放松,心里更是乱成团麻。
他很想开口说句没错,我想你留下来。但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他又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想要就强硬地开口,不管别人是不是愿意,也不管别人心里的想法,只想着满足自己。
太自私了。
好了,不逗你了。眼瞧着眼前的人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越看越纠结难过,沈念连忙收起逗弄的心思,以免这小孩真的死脑筋,我考上了帝都医科大学,以后的几年应该都会待在帝都不回去。
面前的人微微动了动,失焦的眼睛抬起又落下,旋即就是个拥抱。
夏日阳光璨郁,晚霞的余晖温柔地洒在玻璃窗上,地橘红给这栋冰冷的房子增添了丝暖意。
以后你心里想些什么就直白地告诉我。
不用忍着,起码在我面前不用这样。
那今天就先住在这里吧。他打电话让安保处的保安把沈念的行李箱和身份证送到门口,帝都的旅馆酒店不好找,基本都要提早预订,你现在出去找的话肯定没有空房了,不如住在我这里,反正空房有很多。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忐忑得要命,毕竟帝都号称北方最繁华的城市,服务业最是发达,就是国庆人流量最高峰的时候酒店也不见得会全部住满,说没有空房根本就是骗人的瞎话。
好啊。沈念眉眼弯弯,转身拎着行李去了他说的客房。
进房间,手里的行李还没放下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喂,您好,我是三天前在贵酒店订房的沈念。
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些急事,可能没有办法入住,所以我预定的房间麻烦您给我退了吧。
晚餐管家照例送来了厨师精心制作的饭菜,他却眼巴巴地缠着沈念给他做了碗阳春面。
沈念拗不过他,只能照他的意思给他下了碗阳春面,站在厨房的锅前用筷子搅散锅里的面条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到那人对他撒娇时的模样。
十七岁的少年,明明无论体格还是身高都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可当他撒娇的时候他却偏偏觉得他可爱得很,如果那双眼睛没有被火烧伤,专注看人的时候目光应当像星星样泛着细碎的光,眼角眉梢都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他在锅里煮熟了面条,冷油里加了些酱油稍稍加热淋在切好的葱花上,两样放在起拌匀就是南方面店里常见的阳春面。他不清楚这样的大热天为什么那人会想吃这么热的汤面,毕竟阳春面比不上小肠面或是鳝丝面,清汤寡水也不见得有多好吃,可那人却吃得心满意足,脸上的表情像是久违地吃了顿美味珍馐。
有那么好吃吗?沈念笑得无奈。
像他这样的家世,想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就是再名贵的食材都唾手可得,怎么就偏偏喜欢他做的这碗阳春面。
吃完晚饭后他洗了碗碟又清理干净厨房,傅予城原本想让他歇着,毕竟雇佣的家政阿姨每天都会上门来打扫卫生,碗碟留到明天早上让阿姨清理就好了。他路颠簸从南方赶到帝都,十多个小时的行程肯定辛苦,倒不如早点去客房里休息。
可那人却偏要说自己不累,洗完碗碟还顺带收拾了厨房。之后还陪他说话聊天,直到他上床准备睡觉才替他关上灯离开。
那时已经是深夜,炙热了整个白昼的热气终于随着月色倾落缓慢沉淀。
隔壁的房间早就熄了灯,时间已经是凌晨点,傅予城直等到整栋房子安静得只剩下时钟未曾停歇的滴答声才缓缓入梦。
梦的开端是片白茫茫的雾气,他抱着沈念起陷进绵软的床里,滚烫的掌心覆上那人蝴蝶般纤细的锁骨。
从泛白的指尖直到那人烟霞般满盈水色的眼睛,他捉住那人的手腕按进棉被里,呼吸急促到炙烫,落下的吻慌乱而不知章法。
身下的人并不反抗,只是微微眯起雾气氤氲的漆黑瞳孔纵容。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满盈着什么快要溢出的情绪,激荡到几乎难以控制,可就在下秒,他却听到了身下人隐忍的哭声。
身下的人依旧是记忆温柔干净的眉眼,波光流转的眼眸里含着霜降时节浓重的雾,睫毛细密潸然的阴翳下却骤然涌出了晶莹的泪。
他说:对,这是我欠你的。
他猛地醒了过来,汗如雨下。
像是在三九寒天被兜头浇下整桶掺冰的冷水,他的表情、动作甚至是呼吸和心跳,都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寒意结出刺痛的冰,扎得他鲜血淋漓。
要疯了。
他皱着眉,干涩的嗓子疼得厉害,他挣扎着起身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手臂却个脱力踉跄着摔倒在床边。
咣当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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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上宠溺[重生]——sherry_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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