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方觉夏才知道自己无路可躲。
沉默是时间的慢镜头,把一切都拖长,分分秒秒变得煎熬。从确认自己喜欢方觉夏的第一时间,裴听颂就已经预想过这个过程的艰难,就像他在逃出生天里的冒险行动,他难道不清楚大概率会失败吗?当然知道,但总有那么一丝成功的可能。
没有等到答案,他就想说算了,头垂下来,准备给他留出空间,自己去找别人说话。可就在下一刻,方觉夏转过来面对他。
我方觉夏有些不好意思,我太瘦了,抱起来应该也不舒服。
裴听颂忽然间活过来了,他看见方觉夏脸上局促的表情,还有要伸开又伸不开的手臂,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得到首肯的他一把抱住方觉夏,下巴抵在他肩上,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大型犬。方觉夏喜欢他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有种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
谁说不舒服,你在骗我。
裴听颂埋头,手臂收紧,明明就很舒服。
方觉夏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看到贺子炎在笑。
小裴怎么了,唱完一整首就这么虚啊。贺子炎打趣,二十岁了还撒娇要抱抱。
裴听颂没有抬头,只抬起一只手对着贺子炎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方觉夏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他们在沉默中与彼此沟通,用一个简单的拥抱来完成。唱出那首歌花了他太多的勇气,让他直视自己心底的忐忑与不安,可现在,他的心好像静下来了,在裴听颂的怀抱里恢复平静。
见面会的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一起上台,唱了出道专辑里的一首非主打,是一首很欢快的歌。他们开始了被迫的可爱式营业,每个人头上都戴着毛绒耳朵发夹,方觉夏是兔耳,裴听颂这是灰狼的耳朵,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是一些小礼物,有根据kaleido成员形象制作的小玩偶,还有一些零食,和官方印刷的成员手抄歌词卡。
大家一边唱歌,一边将小篮子里的礼物撒下去,场面一下子变得闹腾起来,粉丝前排的粉丝都很激动。尤其是路远和凌一,蹦蹦跶跶满场跑,还去和靠近舞台的前排粉丝握手。
方觉夏唱完自己的部分,调整了一下耳麦,望向后排的粉丝,于是从自己的小篮子里挑出软软的玩偶,尽量走到舞台边缘,努力地把小玩偶往远处抛,让她们也能拿到。
啊啊啊啊!觉夏哥哥!
觉夏哥哥看我!这里!
舞台的边缘伸出好多双手,方觉夏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扔完玩偶之后又蹲下来,把糖果轻轻往前面撒。
觉夏哥哥!!
我也要!!
裴听颂的眼睛离不开方觉夏,他一边唱着rap一面朝方觉夏走去。巧的是这一段饶舌的结尾正好是他们两人的和声,一高一低。方觉夏的篮子已经见了底,可粉丝就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就算他把篮子倒过来,他们也依旧在喊着他的名字。方觉夏回头,看见裴听颂就在后面,于是想从他篮子里拿一点。
看他蹲在地上朝他伸手的样子,裴听颂觉得可爱得要命。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一双手抓住了方觉夏的手臂,狠狠往下拽,来得猝不及防。
那不像是女孩子的手。
方觉夏心一惊,身体往后倒,裴听颂赶上来把方觉夏拽到后面,可就在同时,那只突袭的手松开,双手抓住裴听颂的手肘,原本裴听颂冲过来的时候重心就已经靠前了,这下子直接栽下舞台。
啊!
裴听颂摔下来了!
天哪!
台下一阵骚动,方觉夏本就惊魂未定,看到裴听颂掉下去的瞬间,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怎么会这样
想都没想,方觉夏直接跳下舞台,你们让开一点!不要踩到他。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裴听颂,被推搡到半跪在地上,撑在地面的手背在混乱中被踩了好几下,可他完全感觉不到。
他满脑子都是裴听颂。
保安从舞台的两端过来,将围上来的粉丝隔开。这个舞台的高度虽然不是非常高,但裴听颂是因为外力摔下去,撞击很大。其他的几个成员也都第一时间赶过来,但又被保安和工作人员拦住,现在已经出了大问题,其他的艺人不能再出事。
方觉夏出现了持续的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仿佛堕入深海之中。眼睛控制不住地发热发酸,他在喧闹的场馆里轻声喊着裴听颂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明明应该摔下去的是自己,不是他。
裴听颂没有失去意识,他还把头靠在方觉夏的腿边,好像是让他不要担心。活动在意外发生之后被中止,裴听颂被紧急送往医院处理,所有的成员都跟着一起前去。
坐在车里的时候,方觉夏的手一直在抖,他看见裴听颂额头和颧骨都有擦伤,创面渗出血,眉头紧紧皱着,额头都渗出汗,光是想想方觉夏就觉得疼,一颗心悬在半空,跌来撞去。
如果他没有靠近舞台就好了,如果裴听颂没有伸手将他拉回来。
假如掉下去的是自己,方觉夏反而不会难过。
似乎是看出他的担心了,裴听颂伸出一只手,握了一下方觉夏的手,还扯出一个笑脸。
看到他这个虚弱的笑,方觉夏更难受了,鼻子发酸,眼睛也是酸胀的。
他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很早就学会不去看外界对他的评价,也不放在心上。可现在,方觉夏竟然想到那些匿名的人骂他的话,说他是灾星,谁沾上都会变得晦气。
以他的逻辑来说,这种漏洞百出、毫无科学依据的话连被他分析的价值都没有。可看到裴听颂为了他受伤,方觉夏第一次真的害怕别人的诅咒成真。
到医院的时候程羌接了个电话,神色变得凝重,挂断之后对他们说,这件事不太对,本来以为是粉丝太激动造成的舞台意外,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刚刚离得比较近的保安上报给他们的场馆主管,说他看到拽小裴的人不是粉丝。
方觉夏立刻说,不是女孩子,力气很大,下手很猛,应该是个男人。
他们现在去调监控了,花点功夫肯定是可以找到的。程羌非常气愤,连着骂了好几句,一定要把这孙子送进去蹲局子,故意伤害罪,我告不死他!
是黑粉吗?凌一猜测。
贺子炎有些疑惑,见面会的票不是随便给的,都是买专辑抽的,照理说这种几率不大啊。
裴听颂被送去检查,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结果。
凌一有点后怕,刚刚我也在舞台边上
方觉夏不明白,当时那么多人,其他的成员也都在舞台附近,偏偏只抓了他的手,而且似乎是有预谋的,下手快狠准,如果不是当时裴听颂出现,现在摔下去的就是他,如果他后续还有别的行动,他可能会受非常重的伤。
难道还是Astar?
我感觉是冲着我来的。方觉夏对程羌说明了刚才的情况。程羌听过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很可能也是恶性竞争,这圈子的手段脏得很,以前我认识的一个小演员,刚走红就在拍戏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摔断了腿和手,接戏的黄金时间就这么没了,后来也悄无声息地过气了。
江淼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私生粉。
都会出现的。程羌给他们打着预防针,以前你们还不够火,很多事情就很简单,现在红了,遇到的人和事都会变复杂。私生饭、黑料、各种各样的污蔑,陷阱,甚至是过于狂热的粉丝,这些都不会缺席。公司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们,你们同样也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要学会保持距离。
程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由于直播效应,舞台事故很快在网络上发酵,裴听颂跌落舞台的词条很快登上热搜。他不得不立刻安排人盯住舆情,避免被人借题发挥。网络就是这么荒诞,哪怕你是受害者,在互联网的污水里趟一遭,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根本没有什么清者自清的说法。
公司刚刚已经做好了人员调动。安全问题不是小事,我们之后会安排六个以上的保镖,每个人都最少一名贴身保护你们的安全人员。
做检查的医生将门打开,出来和程羌沟通,病人的额头、颧骨、手肘和膝盖处有挫伤,撞击下出现轻微脑震荡症状,需要休息。比较麻烦的是病人左手手腕的腕骨骨折,可能摔倒的时候手掌接触地面了,比较严重,需要做一个小手术。
手术。
方觉夏一反常态地不冷静了,那要多久才能好?以后会影响用手吗?
不会的,医生又一次重复,是个小手术。就是需要大概三到四周的恢复期。
草草交代完医生就开始准备手术。私立医院的人很少,他们在一件休息室等待。意外来得急,程羌突然多出一大堆的工作。反复检查了官博公告之后,他安排人发送出去。在接完一个电话之后,他站起来对成员说,小文已经带着新安排过来的安保人员来了,就在楼下。今天大家先回去,都好好休息一下。明早的打歌我跟云视网协调一下,我们往后推一天。
大家都站起来,方觉夏却没有动,他抬起头,羌哥,我留下来吧。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你先回公司。
程羌不放心,那不行,你现在得回去休息。
我现在不可能好好休息。方觉夏望着他,小裴是因为过来救我才被拖下水的。
程羌清楚方觉夏的性格,知道他那种是喜欢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孩子,我可以让你留下来,我会安排几个工作人员在外面等你们。有需要帮忙的就告诉他们。但你不要埋怨自己。
凌一也忍不住开口,是啊觉夏,这又不是你造成的。
成员们都来安慰他,方觉夏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打给你们。
谁都拗不过他,程羌只好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在休息套间的外面守着。他们都离开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就静下来。
方觉夏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手术结束。他心里的时钟转过一轮又一轮,滴滴答答,让他渐渐恢复冷静。可再冷静,只要闭上眼,还是裴听颂摔下舞台那一刻,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撒了一地的糖果。
客观时间或许不长,可在方觉夏心里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休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一位护士前来通知,病人手术结束了,现在已经转移到单人病房。
他没事吧?方觉夏站起来。
没事,不过他的手上现在做了固定,可能不太方便。
方觉夏松口气,跟着护士去到了vip套间的单人病房。裴听颂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
他昏迷了吗?
没有。护士说,做手术只做了局部麻醉,但他好像很累,睡着了。
方觉夏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坐到床边。
病人醒来之后可能会有头痛耳鸣的现象,这些是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如果有其他现象可以呼叫我们。
好的,谢谢。
护士将门带上,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方觉夏看着睡着的裴听颂,他脸上的伤被纱布包好,左手手腕打着石膏。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方觉夏都怀疑自己和裴听颂是不是命里犯冲,他身上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几乎都因他而起。想到他之前表演完还撒娇让他抱,突然就受伤躺在床上。
骨折该有多疼啊。
想着想着,方觉夏鼻子就发酸。他趴在床边,伸出手,摸了摸裴听颂的手腕上的石膏,指尖缓缓地沿着石膏往前,碰到他石膏下露出的半个手背,他凸起的指骨关节,轻柔地覆在他手上。
指尖在温热的皮肤上摩挲着,不自觉嵌进他的指缝。
心脏密密麻麻地发疼,发紧。
原来他这么喜欢这个人。
嵌下去的指尖想缩回来,但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被攥紧的手夹住,留住了差点逃走的十指紧扣。
他醒了?
方觉夏起身看过去,看见裴听颂还闭着眼,但嘴角都勾起,装睡装得一点也不成功。
你醒了。
没有。
方觉夏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叫医生?
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以为我受了多大的伤。裴听颂睁开眼,对着他笑,我没事,就有一点点头晕。我想坐起来。
方觉夏忙帮他把病床调起来,让他能够靠着,他分明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真的见到裴听颂醒过来的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裴听颂就这么看着他,看得他只能垂下眼,喉头梗了很久,艰难开口,明天明天上午不用去打歌了,推迟了一天。
他刚出口就后悔了,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说的话,他怎么偏偏挑了这一句?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说工作的事,就像个傻子似的。
忽然间听到一声轻笑,裴听颂的声音温柔极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方觉夏抬眼,在触到他眼神的瞬间又撇开,抿了抿嘴唇,又不说话了。
裴听颂却自顾自开口,你猜怎么着?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又梦到你给我唱歌了,就是你白天唱的那首,我又听了一遍,真好听。
说着,他看向方觉夏,那首歌,是唱给我的对吗?
方觉夏没有否认,权当做默认了。
或许不光是唱给裴听颂,也是唱给自己听。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他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一次,他加上了主语。
方觉夏不是个习惯推敲别人言辞的人,可换做是裴听颂,他却能很快反应出细枝末节传递的情绪。
没有。
裴听颂笑了笑,我一开始,以为恋爱和很多事是共通的。只要我想要,我就一定可以得到。说实话,我也害怕自己的追求对你造成困扰,每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也会反复纠结,去拿捏分寸。
他看向方觉夏,没办法,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方觉夏忽然间就难受起来,他有时候会因为裴听颂的大胆和勇敢,而忘记他其实是个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子。这个男孩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他看,而他却没有勇气去看,只是躲在自己的壳里计算失败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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