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们俩此刻面对面对峙的状态来看，活像是两个少先队员在国旗下互相敬礼。
    陆哲感知到他的变化，唇角扬了起来，眉梢也翘了翘，视线落下，对沈乔道：就算我不松开，你这不也起来了？
    沈乔：
    他被陆哲的厚颜无耻震得热度都冒到了脸上。
    嗓子无端有些发痒，沈乔的目光往旁边游移，他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里依然带着那丝若有似无的沙哑。
    今天有比赛。他意有所指。
    陆哲笑了一下，盖在被子下的手往沈乔那边去，声音短促：我知道。
    沈乔听见他的话，准备掀开被子往浴室的方向去，谁知却骤然被他拿捏住命脉，登时就是浑身一僵，你！
    嘴上说着知道！手头这是在做什么！
    陆哲轻轻嘘了一声。
    他拉起被子，将脑袋也挡住了。
    半个多小时后。
    浴室洗手台处都是哗啦啦的水声。
    沈乔站在边上，不断地按压洗手液的瓶子，睨着旁边陆哲端着水杯漱口刷牙的动作，见到他颜色格外靡丽的唇色，不由多看了两眼。
    陆哲察觉到他的视线，吐出嘴里的水，眼尾挑起弧度，斜斜地看了过来，里头是说不尽的勾人：
    怎么？你也想尝尝自己的味道？
    沈乔立刻挪开了目光，认真地低头洗手。
    等到陆哲漱口刷牙完毕，沈乔的手早就洗干净了，靠在洗手台边看着他，最终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嘴唇的伤要不要上点药？
    陆哲唇边本来就有上次被沈乔咬伤的痕迹，这两天才结痂，今天又有早晨闹得那一通，总让沈乔看了过意不去。
    于是也间接明白了对方看见自己身上那些挠伤的心情。
    就是心里不得劲。
    陆哲瞥见他的神情，抬手揉了揉他的发：没事，这个过一会儿就好了。
    没等沈乔再说两句，陆哲已经往外去了，对他道：你收拾完我们去吃个早餐，记得把你的药带上，等会儿顺便跟我复盘XWG的视频资料。
    沈乔应了一声：嗯。
    彼时，陆哲走到外头帮沈乔折好了床上的被子，随手理了下头发，刚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就听见了沈乔的手机铃响。
    他走到床头柜边，随口道：乔乔，有电话。
    沈乔抽空问了他一声：谁的？
    陆哲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只是一串号码，显示来电是国内，没有备注。
    陌生号码，不认识。他说。
    沈乔哦了一声，你帮我接一下吧，是骚扰电话就挂了。
    陆哲便划了接听键，还没出声，那边的人已经文质彬彬地开口问：请问是沈乔吗？
    他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这声音
    是陆成圳的秘书。
    陆总最近很关心你和陆少爷的事情，他想让我来提醒您，希望您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沈夫人的话，离陆家人远一些，否则
    就在这时，陆哲注意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有脚步声从里面渐渐朝这边接近。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电话挂了，没听完接下来的内容。
    对上走出浴室的沈乔，陆哲将手机重递回去，语气随意道：是骚扰电话，已经挂了。
    沈乔点了点头，不疑有他，接过手机，同他道：走吧，去吃早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一辆脚踏车缓缓路过，你们闻，仔细闻！
    第50章
    两人起的太晚，所谓的早餐跟早午餐也差不了多少，进入那租借的电竞室时，其他人也差不多到齐了，连惯爱赖床的二花跟钱宝都到齐了。
    周经理抬眼看到他们，将最后两支特仑苏往他俩怀里一塞，关切的目光往沈乔这边打量而来：
    你好点没？
    老蜗、二花和钱宝也看了过来，他们从昨天看陆哲上台之后，就没再见过沈乔，回了酒店就被方教练抓去复盘XWG的视频，之后更被周经理赶鸭子似的挨个赶回屋里休息。
    如今看沈乔的模样，钱宝先道：皮肤好像没昨天下台那会儿那么红了。
    二花也跟腔：而且看着精神也好多了。
    老蜗心有戚戚焉地说道：为了我们队伍的安全，我建议以后那种跟Omega对手同台采访的机会全部让给周大嘴。
    突然被cue的周经理：有事吗你们？
    沈乔听他们一番话，唇边已经泄出了笑意来，只回道：我好得差不多了，今天的比赛没问题。
    钱宝摆了摆手：嗐，谁问你比赛的事儿了？
    老蜗跟二花点了点头，可惜搜肠刮肚找不出什么肉麻的关怀词，只能看向陆哲，指望着他总结一下队友们的精神宗旨。
    陆哲噙着笑，听着沈乔跟他们的对话，顺手帮他拉开椅子，将人按着坐下，看了眼旁边的早餐袋子，摸出个简包装的三明治递过去，撕开包装、轻声提醒：不管好了多少，等会儿你都还要去打针医生昨天就说过的。
    沈乔下意识地就着他的动作咬了一口，听完他的话，腮帮子动作就停了停。
    抬手将三明治接过来，沈乔视线往上方看去，同站在旁边的陆哲对上，机械地咀嚼完食物，将东西吞下去之后，他平静地宣布：我感觉我好了。
    然而听见这话反应最大的不是陆哲
    周经理咻地一下蹿了过来，强硬地挤入他们俩之间，对沈乔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小狼，讳疾忌医可不行，昨天我们就说好的，今天比赛之前你还得去再挂个吊瓶，我连司机都叫好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出门。
    老蜗一时没多想，以为沈乔是想抓紧时间训练，立刻出声：狼爹别慌！我们昨天已经替你看过了XWG的比赛，问题不大，今天二花也一定会努力抗住对面下路的压力，让陆爹多去上路几回。
    二花幽幽看他，笑着问：今天？以前就不是我抗了吗？
    老蜗嘿笑着拍掌，丝毫没有身为混子的羞耻感，附和道：有道理。
    钱宝摸着桌上的鼠标垫，看了看沈乔那平静的表情，直戳真相：狼崽不会是害怕去医院吧？
    沈乔：
    他还没有说话，陆哲已经率先出声：怎么可能呢。
    眼尾含着笑，他如月光一样柔和的眸光落在沈乔的身上，透着薄纱似的柔软，看向坐着的沈乔：
    Alpha怎么会怕去医院呢？应该只是觉得过去一趟有点麻烦，好在周经理已经叫了车，等会儿就能直接过去了，对吧？
    沈乔：
    天真，以为用激将法他就会屈服了吗？
    沈乔保持冷酷的神情，跟陆哲对视几秒，斩钉截铁地应：对。
    言毕，他低头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咬一口不解气，又用力咬下第二口，全将这无辜的三明治当做是陆哲的替身。
    陆哲看得好笑，抬手帮他戳开牛奶，递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沈乔本来没打算听，然而转念一想，吃得快就意味着他离医院又近了一步，腮帮子动作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就像是慢吞吞嚼着草的小动物似的。
    陆哲倒是等得很耐心，喝着自己那份儿牛奶，摸出手机认真看着什么。
    结果沈乔先不耐烦了。
    不知是昨晚那通像打仗一样的睡眠还是怎么，他有点坐不住，感觉脖子僵硬、后背也是，好像是背后哪根筋抻到了。
    三两口吃完手里的三明治，沈乔起身去扔包装纸，右手忍不住抬起，抚着脖颈处按着，转了转脖子，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
    陆哲在原地抬眼看来，顺口问道：昨晚没睡好落枕了？
    沈乔摇了摇头：还好。
    陆哲目光重又落回手机上，不知在跟谁聊天，神情专注得很，指尖敲打的速度也是飞快，等沈乔丢了垃圾，才听他慢半拍地冒出一句：
    你那睡相，久了不落枕才怪。
    听见这句，沈乔回头看他，唇角要笑不笑，语气散漫地问道：昨天晚上睡相最差的那个不是我吧？
    要不是陆哲整个晚上都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他至于睡得腰酸背痛？
    等他走近，陆哲先一步将手机收了起来，看着沈乔的眉目里重扬起笑意，笑眯眯地回答：肯定也不是我，因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从床头睡到床尾的习惯。
    沈乔听出了他话中暗藏的调侃，冷哼一声，正想跟他仔细掰扯一下，忽而听旁边弱弱地传来一声：
    等等
    他看了过去，对上老蜗充满求知欲的双眼：你们俩昨晚是一起睡的？二爹能给我解个惑吗？在你昨天过敏下台到今天，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二花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挪动，半晌后意味深长地发出了啧啧两声。
    钱宝：介意具体点吗？我不缺这点时间。
    周经理的表情就比较一言难尽，像是想劝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嘴的样子，久久只憋出重重的一声叹，而后道：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这比赛期间，能稍微节制点吗？
    沈乔：
    陆哲：
    沈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哲却深知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对周经理微笑着点了点头，应许：行。
    沈乔于是转而去瞪他。
    陆哲不以为意，看了眼时间，温和地提醒他：走吧，去医院。
    周经理看他们俩这黏糊劲儿就忧心忡忡，忍不住又靠了过来：我陪小狼去吧，方教练正好要跟你说一下今天的运营，你留下吧。
    陆哲看了眼沈乔，虽然很想陪他去，可最终不知想到什么，点了点头应下：嗯。
    沈乔单手插兜看着外面，脸上的神情倒没什么波动，但离开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陆哲。
    周经理跟沈乔往酒店楼下而去，进入电梯之后，藏不住话的他就忍不住拿眼尾瞥沈乔，看一下、收回，又看一下，又收回
    发觉沈乔无动于衷，周经理率先溃败，只能使劲清了清嗓子，琢磨着开口：小狼，你跟陆哲
    沈乔发觉还是躲不过他的念叨，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打断道：
    还没在一起。
    也没有上床，更没有做什么会影响比赛的事情。
    周经理：
    他被噎了一下，没想到沈乔能直白到这个地步，临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差点呛得他咳出来。
    倒也不必交代得这么清楚。周经理讪讪地说道。
    沈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不交代得清楚点能让你闭嘴？
    然而周经理对他的面部表情阅读理解显然没有陆哲那么高级，憋了两秒钟，他又换了一句来问：为什么还没在一起？
    话一出口，周经理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欠揍。
    人家发生实质关系吧，他担心，没发生吧，他更担心。
    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陆哲和沈乔这两人都是战队不可或缺的选手，周经理恨不能烧香拜佛，祈祷他们俩情感顺利，永远不吵架、永不分手。
    沈乔被周经理问得默然。
    恰在这时
    手机在掌心响了一下。
    屏幕亮起，现出陆哲发来的两条内容：
    早点去就能早点回来看到我。
    这样想想是不是就不那么害怕了？
    沈乔唇角动了动，就在弧度即将出现的时候，他又抬眼看见电梯金属门上倒映出的自己的神情，于是刻意压了压，才敲字回复：
    你才怕。
    那头从善如流地换了一行内容：我当然怕啊，所以你早去早回，快点回来安慰我脆弱的心灵。后面还跟了个狗狗躺倒撒娇的表情包。
    沈乔回了张抚摸狗头的图，收起了手机，朝电梯门打开后的一楼大厅走去。
    周经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好像连自己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沈乔心情莫名不错，觑见他纠结的模样，难得出声应和：放心，快了。
    只不过他想要更郑重一点而已。
    高中那会儿在一块的时候，他和陆哲像是两个暗生情愫的人暧昧地凑到了一块儿，很奇怪，陆哲从来不问，他也根本不提，仿佛默认一样，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成了一对。
    唯有分开的时候，他背对着对方，将那近乎仪式一般的程序道出：就这样吧。
    陆哲安静了很久，问他：这样是怎么样？
    分开，分手，随你怎么理解。他说。
    明明没有说过在一起，却先把那无比伤人的分手先道出了，怎么想都是对陆哲的一次伤害。
    后来沈乔不知从哪里看到一句话：
    一段感情要是不明不白地开始，最后也总会不明不白地结束。
    那句话莫名击中了沈乔的内心。
    于是到现在，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沈乔，在这件事上也成了个坚持那莫须有仪式的人，他想要找个合适的时间，认真又慎重地问陆哲：
    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只要能跟陆哲顺顺利利地往下走，他不会嫌弃任何程序繁琐，也什么都愿意去迷信。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这样笨拙地温柔的乔乔，喜欢他对陆哲的这份喜欢。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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